大上寿 - 中国传统相声大全(全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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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信息**
《中国传统相声大全(全五卷) [第一本] 主编 刘英男 副主编 贾德臣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11

您是常先生?

是我。

咱们老没见了。

可不是嘛。

那天,我到你们家去了。

是啊?失迎了。

我一敲门,打里边叽里咕噜出来一个人。

像话吗?出来的人穿高底鞋,那得说:叽得儿喀得儿出来个人。

对,打里边叽得儿喀得儿出来个人。

是坤道,是妇道?

老道。

嘻!是民装,旗装?

道装。

还是老道呀!是大脚,小脚?

两只大脚,两只小脚。

一个人长了四只脚!是爷们儿,娘啊们儿?

是个娘啊们儿。

什么打扮?

三十多岁,花旗袍,烫着头,那是谁?

那是我媳妇。

拄着文明棍儿,提着画眉笼子。

那是我舅舅。

两只小脚儿。

还是我媳妇。

留着两撇小黑胡儿。

还是我舅舅……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媳妇跟舅舅一块儿出来了。

没你这么说的!

你媳妇认得我呀。

那还有不认识的。

“哟,我们当是谁呢,原来是爸爸呀——”

啊?

“他往东去了。二兄弟看见了吗?”我说:“没见着,我是打西 边来的。”

瞧这别扭劲儿!

你媳妇说:“二兄弟,你怎么老不来了?”我说:“我妈不让我走邪道。”

什么?

往你们家去,净拐小胡同,不都是斜道吗?

不像话!

你媳妇说:“屋里坐吧!”我说:“是,我得先到上房去给老太太请安。”

不错。

你媳妇说了:“请安不行,得磕头。今天是我妈的生日。”

是我们家老太太寿诞之日。

进门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长得跟你媳妇一模一样。

那是我小姨子。

正坐在板凳上,一位剃头师傅给她剃光头哪!

啊?

她怀里抱个小孩,剃头师傅给小孩剃光头哪!

你说清楚了!

她抱的是你儿子。我一看,得过去见见。

是呀。

“小姨子你好哇!”

什么?

那该怎么叫呀?

叫亲家姐姐。

“你好哇?什么时候来的?”(河北唐山口音)“我日儿个早半天来的。”

这是我小姨子?

那剃头师傅搭腔了。

这个乱哪!

我说:“我没问你,我问亲家姐姐呢。”你小姨子说:“姐夫——”

什么?

“他二兄弟,我们是昨天来的。”

你别大喘气行不行?

我说:“我得到上房给老太太拜寿去。”

是啊。

正这时,就听院里好几个人说话。

谁来了?

四位姑奶奶都来了。

年年都来。

买了不少寿礼。

买了些什么?

大姑娘买的是羊,二姑娘买的是鹅,三姑娘买的是鸭,老妹妹买的是鸡。

哪回来都不空手。

我赶紧拎着大姑奶,抱着二姑奶奶,提着三姑奶奶,夹着四姑奶奶——

啊?

她们的寿礼。

你别大喘气行不行!

姑奶奶进屋拜寿,还要说上几句吉祥话。

是啊?

大姑奶奶说:“我以寿礼为题,从羊上找出套吉祥话来。一边一只羊,炕上坐着我的娘,今天吃了长寿面——”

怎么样?

“面长福寿绵长!”

真吉祥。

老太太说:“谢谢,谢谢!”这会儿二姑奶奶过来了。

二姑奶奶怎么说的?

也是以寿礼为题。她送的是鹅,她说了:“一边一只鹅,炕上坐着有寿的婆,今日吃了长寿面——”

怎么样?

“面长福禄寿三多。”

好!

老太太说:“谢谢,谢谢!”

该三姑奶奶的了。

三姑奶奶也以寿礼为题,她送的鸭,她说了:“一边一只鸭,炕上坐着我的妈,今日吃了长寿面——”

怎么样?

“面长富贵荣华!”

也很吉祥。

老太太说:“谢谢,谢谢!”该老姑奶奶了。老姑奶奶念过书。

有文化。

还有毕业文凭。

有资格。

她的词儿特别好。

那是错不了!

也是以寿礼为题,她送的是鸡。她说了:“一边一只鸡,炕上坐的……阎婆惜!”

啊?

“炕上坐着有寿的,今日吃了长寿面,面长寿与天齐。”

好!

老太太说:“谢谢,谢谢!”

别谢了!

全拜完了寿,该吃面了。

长寿面。

什么卤好呢?

羊肉卤。

往日羊肉卤行,今天不行。今天是你妈生日呀。

那吃什么卤呀?

给你妈两个油葫芦吧!

给你妈两个三叫驴吧!

什么叫三叫驴呀?

什么叫油葫芦呀?

油合卤。辣末儿、鸡丁儿、虾丁儿浸熟油。

这卤子好。

正在做饭啊,上房里打起来了。

为什么呢?

你儿子太淘气了,爬桌子上柜盖,啪!把老太太烟袋碰掉地下了,翡翠烟嘴摔了个粉碎。

那是我妈心爱的东西。

老太太心疼坏了,上去一巴掌,把孩子打哭了。孩子一哭,你媳妇在厨房听见了。

快过去劝劝吧。

你媳妇若是会办事呢,安慰老太太几句,把孩子拽出来就完了。她不会办事。

她怎么办的呢?

她往上屋一进,张开嘴——

就喊上了。

就唱上了。

唱什么哪?

唱〔打牙牌〕的调儿,老太太打孩子的词儿。

她怎么唱的?

“正在厨房来做菜,忽听上房吵起来,原来是老太太。叫一声老太太慢动手,小孩子年幼不明白,老太太想不开,咿呀咿子哟……”

别“哟”了!

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什么,把我翡翠烟嘴给摔了,还说我想不开?她撸撸袖子,顿顿拐棍儿,把嘴一张——

就吵上了。

就唱上了。

也唱上了。她唱什么哪?

京剧的调儿,数落儿媳妇的词儿。

怎么唱的?

“听一言来气死咱,儿媳妇说话实在太野蛮,不说孩子反说我不对,摔碎了我的烟嘴儿,我拿什么抽烟哪!”

你别挨骂了!

(常宝堃 常连安演出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