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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相声大全(全五卷)》 [第四本] 主编 刘英男 副主编 贾德臣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11
甲 相声讲究四门功课。
乙 说学逗唱。
甲 就拿各地的方言来说吧!
乙 那是一个地方一个样。
甲 像我们说相声的哪都走,哪的话都得会说。
乙 噢,听您这话,您对各省的话都有研究啊?
甲 我只会一点皮毛。
乙 那蒙古话会说吗?
甲 这个会一点儿。
乙 那蒙古人问好说您好,怎么说?
甲 叫“门得啦,门得”。
乙 这什么呀?噢,这就是您好。那全家好呢?
甲 叫“齐啦门得”。
乙 齐啦门得,那问咱们整条街都好呢?
甲 那就是整条街,街坊完全统统“门得啦,门得”。
乙 像话吗?
甲 有这么问的吗?
乙 那蒙古话走怎么说?
甲 叫“亚布亚布”。
乙 那快走呢?
甲 齐啦亚布,齐啦亚布。
乙 那要是打着滚跑呢?
甲 叫……叫……你先跑吧。
乙 哎,这怎么意思?
甲 有打着滚跑的吗?
乙 噢。那蒙古人管吃饭叫什么?
甲 叫“扒拉一地”。
乙 扒拉一地?
甲 吧嗒一地,一地是饭,吧嗒是吃。
乙 那要是吃肉呢?
甲 吗哈一西。
乙 那要是吃点牛肉?
甲 牛肉是大犄角吗哈一西。
乙 啊,那要是羊肉呢?
甲 小犄角吗哈一西。
乙 那要是吃鸡肉呢?
甲 尖嘴子吗哈一西。
乙 那要是鸭子肉呢?
甲 扁嘴子吗哈一西。
乙 像话吗?都在嘴上找齐啊!
甲 这是玩笑!要讲学,这回咱们学一回深、武、饶、安说话。
乙 好啊。
甲 好比你有个大买卖,九间门脸,偷东西的抢东西的都不敢上您那去。
乙 伙计多呀!
甲 伙计少也不偷不抢。
乙 什么买卖?
甲 茅房。
乙 抢那干吗呀?
甲 我家里闹蚂蚱了,给我咬到你这来了,我们是亲戚,想找你帮帮我。
乙 学学深、武、饶、安说话。
甲 咱们现在开始啊!“哇”!(轻声)
乙 怎么了这是?
甲 我是和你说话。
乙 那怎么这个相啊?
甲 三天没吃饭了,都要饿抽了。
乙 那我怎么办?
甲 你“哇”!(大声)
乙 我气力怎么这么足啊?
甲 你有钱啊!刚吃完豆腐渣。
乙 有钱吃豆腐渣啊?
甲 (学)哇!
乙 哇!
甲 你不是蝈蝈啊?
乙 你不是油葫芦啊?
甲 你才是油葫芦呢!
乙 那什么叫蝈蝈啊?
甲 你不是我哥哥?
乙 那我说什么?
甲 你说这不是第二的。
乙 这什么意思?
甲 你不是我兄弟吗?
乙 噢,再来。
甲 哇!
乙 哇!
甲 你不是哥哥吗?
乙 这不是第二的。
甲 可不是我呀。
乙 多咱来的?
甲 夜里后晌来的。
乙 你怎么来的?
甲 和夜叉来的。
乙 你没看见海怪呀?
甲 你没遇见吊死鬼呀?
乙 你不是说你和夜叉来的吗?
甲 我是说夜车,坐夜车来的。
乙 噢,夜车呀!住在哪里啦?
甲 住在豆腐房了。
乙 住在那提我了吗?
甲 提你了,说你开个茅房。
乙 可不是。
甲 有了茅房,你就吃饱了。
乙 呸,这买卖真别扭。
甲 说你卖那钱吃不了啊!
乙 像话吗,第二的,你打家里来收成好吗?
甲 别提了,家里闹了蚂蚱了。
乙 闹蚂蚱了?
甲 可不吗?开始那庄稼可好了,快收成了,来蚂蚱了,嘎吱吱嘎吱吱把庄稼全吃了。
乙 我那几亩地也吃了。
甲 你哪有地啊?
乙 老爷庙前边那不是我的?
甲 老爷庙前边那地是你的,你是个贵人,那蚂蚱在别人那嘎吱吱嘎吱吱都吃了,到了你那忽嗒嗒都飞走了,连个蚂蚱仔也没有。
乙 我哪有收成?
甲 也没收成。
乙 不是没蚂蚱吗?
甲 是啊,水都没了脖子了。
乙 啊,淹了。
甲 对了,你多什么呀?
乙 合算,我什么也没落着。
甲 也别说水下去收成两口袋……
乙 粮食?
甲 蛤蟆。
乙 蛤蟆,算了,这个也别学啦。
甲 学什么?
乙 学回山西人说话。
甲 这可不好学。
乙 山西人管掌柜的叫什么?
甲 叫三掌柜。
乙 学徒的呢?
甲 叫二娃子。
乙 二娃子,那咱学学。
甲 好,你是学徒的,我跑外,怎么样?
乙 好啊,开始。
甲 嗯。(学)
乙 呵,这怎么啦?
甲 和你打招呼。
乙 我呢?
甲 和我亲热亲热。
乙 怎么亲热?
甲 你是嗯嗯嗯……
乙 好。
甲 嗯。
乙 嗯嗯嗯……
甲 你不是我儿子?
乙 你不是我孙子。
甲 谁是你孙子呀?
乙 你干吗说我是你儿子?
甲 这是说你不是吴家二娃子?
乙 噢,我说什么呀?
甲 你说这不是三掌柜。
乙 他倒不错。
甲 嗯。
乙 嗯嗯嗯……
甲 这不是我儿子?
乙 我老听是他儿子,这不是三掌柜?
甲 你到哪里去?
乙 我送活去。
甲 老没见啦!
乙 可不是。
甲 回头上我家吃饭吧。
乙 我吃过饭了。
甲 去吧,去吧,你去你是大王八。
乙 你才是大王八呢!我更不去啦!
甲 说我去你使大碗吧!
乙 不学这个啦。
甲 那这回咱学回山东人讲话。
乙 好啊,山东人管掌柜的叫什么?
甲 (学山东话)叫三掌柜。
乙 学徒的?
甲 (学)小力笨儿。
乙 到北边?
甲 (学)到柏边。
乙 到北边找个人?
甲 到北边找个人。
乙 吃饭?
甲 逮饭。
乙 吃肉?
甲 逮由。
乙 吃鱼?
甲 逮鱼。
乙 吃鸡?
甲 逮小鸡子由。
乙 这太费事啦。
甲 咱学这山东话?
乙 好。
甲 事先托付托付,学山东话,我必须是你三大爷。
乙 好——我是你四爷爷,别学了,占便宜。
甲 不是占便宜,我和你爸爸有交情,你爸爸有几个买卖。
乙 有钱。
甲 后来你爸爸一死,你不好好干,把买卖都倒出去了,得了钱吃喝嫖赌,胡吃海塞扎吗啡,把钱都胡花了,最后你要了饭了,要到我这了,我给你几个钱,但给你这钱哪要说你几句,你不服说话,让别人一听,就像打架似的。
乙 对,山东人都气粗。
甲 我气粗,你可不能气粗。
乙 怎么呢?
甲 因为你有病啊!
乙 什么病?
甲 也没什么大病,小病。
乙 头痛脑热。
甲 也就是瘟病、热病,伤寒、跑肚拉稀,大头翁、鼠疮脖子、连疮腿……
乙 行行行,这就行了。
甲 再给您化化妆,把脖子先围上。
乙 这叫什么?
甲 这叫砍头疮,您这脖子都快烂掉了,不敢打喷嚏,一打喷嚏,阿嚏,吧嗒一下,脑袋就下来了。
乙 哎,你和我有什么仇啊?
甲 另外把头再围上。
乙 这个什么病啊?
甲 这叫腮漏。
乙 这怎么意思?
甲 也不明白?就是说你腮帮子有个窟窿,吃什么漏什么。
乙 呵,是啊。
甲 大褂往上点。
乙 这是什么?
甲 这叫腰嗡,走路要哈巴点。
乙 这是什么呀?
甲 这叫连疮腿。
乙 我这病真全啊!
甲 这扇子你拿着。
乙 这是什么?
甲 这就是你打狗的棍子。
乙 我倒是全啊。
甲 我也拿个扇子。
乙 也是棍子。
甲 这是大烟袋。
乙 他倒好,那咱们开始。
甲 咴!
乙 (惊一跳)干什么呀?
甲 我看你这样生气!
乙 那不是你给我拾掇的吗,我说什么呀?
甲 你说“哇”!
乙 接着来。
甲 (学)咴!
乙 哇!
甲 好家伙。
乙 哇!
甲 别挖了,锹断了。
乙 我挖土来了。
甲 我说“咴”,你说“哇”,我说“好家伙”,你说“实在实在的好家伙”。
乙 到我这可费家伙。
甲 (学)咴!
乙 哇!
甲 好家伙。
乙 实在实在好家伙。
甲 你不是小鸡子?
乙 你不是大松花。
甲 谁是大松花?
乙 谁是小鸡子呀?
甲 我说你不是小侄儿?
乙 这什么舌头啊,我怎么说啊?
甲 你这时候哭丧个脸,可不是我吗,这不是三大爷吗?
乙 他这倒不错啊!
甲 (学)咴!
乙 哇!
甲 好家伙。
乙 实在实在好家伙。
甲 这不是小侄儿?
乙 可不是我吗,您不是三大爷吗?
甲 哎。
乙 他先占了一个。
甲 孩,孩,你还认识三大爷,爷们。
乙 可不认识你呀!
甲 认识三大爷,就好了,孩啊孩啊,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啊?
乙 我抱了墩了。
甲 要了饭啦?
乙 可不是。
甲 那老人家呢?
乙 老人家故去了。
甲 那灵柩呢?
乙 埋在祖坟了。
甲 这是孩你的孝心啊!
乙 那是我应尽的责任。
甲 老人家故去了,那买卖呢?
乙 买卖兑出去了。
甲 买卖兑出去了,那个钱呢?
乙 钱还了亏空了。
甲 什么亏空啊?
乙 老人家在世就欠着人两万多块。
甲 胡说八道,老人家在世根本没有亏空。
乙 怎么没有亏空?
甲 孩啊孩啊,我都听说了,你打吗啡呀。
乙 打吗啡有针眼,我哪有针眼?
甲 哪有,就是有针眼。
乙 哪有?
甲 (挖乙鼻子)这不是针眼吗?
乙 这是胎里带来的窟窿。
甲 人家茶叶庄三掌柜的给你介绍那活,你怎不去呀?
乙 不够挑费。
甲 人家够挑费,你怎么不够?
乙 你少说我。
甲 我和你爸爸有交情。
乙 有交情就应该给我钱。
甲 就你这样有钱也不给你啊,你给山东人丢脸,给你爸爸抹黑,嘿,你王八蛋。
乙 去你的吧。
(赵振铎 赵世忠录音稿 张佳佳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