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事 - 刘宝瑞述 殷文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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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相声小段汇集》薛永年,陈新 主编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2-27

从前,山东有个大军阀叫韩复榘,他有三个不知道。第一,他有多少钱?不知道——没数儿啦;第二,他有多少兵?不知道——怎么?旧社会军队里净吃“空额”;第三,他有多少姨太太?不知道——太多啦。

他有个第九房的姨太太,姓苟,叫苟学芳。这苟学芳有个兄弟叫……苟学仁。

哎,您听这名儿!

有一天,苟学仁找韩复榘来了:

(倒口)“姐夫,你是督办,给俺谋个事由儿吧!”

韩复榘问他:(山东口音)“你打算干个什么差事?”

“给俺弄个市长当当吧!”

嘿,他要当市长!

韩复榘说了:“你会当市长吗?”

苟学仁把嘴一撇:“那有嘛呀?不就枪毙人玩儿嘛!”

啊?枪毙人玩儿,那谁受得了啊?

这时候,有个随从副官在旁边儿搭碴儿啦:“督办,我倒有个主意,您让这位舅爷先到军营里去当个班长,过些日子,您由班长把他提升为连长,再由连长升为团长、旅长、师长。这样就可以从军界进入政界,先当议员,然后参加竞选。凭督办您的面子,再请九姨太替他活动一下,顶多一年的光景,就能当上市长啦”

韩复榘一听,这办法不错。就说:“行咧,你先到队伍上去当个班长吧。”

于是,苟学仁当时就被委派到韩复榘直属警卫团三连二班当正班长

那时候一个班十二个人,除了正、副班长,还有十个大头兵。因为他是韩复榘的内亲,所以三连连长特地向副班长交代了一番,要对苟学仁多加照顾。副班长就在屋子里把十个大头兵集合起来,对正班长表示欢迎,让他给大家讲讲话。

苟学仁往队前一站,来了一句:“弟兄们!”

刷!大家给他来了个立正。

“请稍息。”

哎,头一句还说得不错,往下您再听……就不说人话啦!

“俺哪,是韩督办委派来的,韩督办是俺姐夫,俺是他个小舅子!”

嗯?副班长心说:你提这个干吗呀?

“俺来给你们当班长,咱们全班人就好比一家子!”

大伙儿这份儿高兴啊。怎么?好比一家子,亲如手足,亚赛兄弟,班长准待咱们错不了。往下听。

“俺哪,好比是你们的爹!”

啊?大伙儿一听怎么着,来个爹?

他用手一指副班长:

“他哪,好比是你们的娘!”

嗬!副班长一听:嗐,这不是胡说吗?

“俺们老两口子,领着你们这一群孩子过日子!”

大伙儿一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副班长这个气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嗯,有了!

“张士功,李德胜!”

“有!”

“你们俩持枪在门口站岗,任凭他是谁也不准放进来!”

“是!”

副班长冲着剩下这八个兵一努嘴儿:

“来,跟我一块儿揍他!”

呵!乒啷乓啷,打得这小子是没命地叫啊!

正在这时候韩复榘来了。怎么哪?委派苟学仁来当班长他不放心哪。随后就视察营房,想看看情况。隔老远就听见苟学仁爹一声妈一声地直叫唤,赶紧就过去了。要想进屋,让张士功、李德胜给拦住了:

“报告督办,您不能进去,这里边儿的事您管不了。”

啊?韩复榘一听就火儿了:

“浑蛋!山东的军队都归俺管,这里边儿的事俺怎么管不了呢?”

“您能管军务事,这里边儿是家务事!”

嗯?家务事!韩复榘纳闷儿啦:这营房里怎么会出来家务事了?

“怎么个家务事啊?”

“报告督办,我娘带着我兄弟打我爹!”

嗐!

(刘宝瑞述 殷文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