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妻献子 - 黄铁良 尹笑声整理表演

复制本页链接

来源信息
《众友十年 相声茶馆》一默编 海河文化编辑部 2009

你看看这说着说着,您好。拉拉手挺好您,挺好,家里都好。

家里?看您问谁了?问谁谁好。

问谁谁就好,要是不问谁呢?

不问谁谁也好,全都好。

身体好,您现在在哪住着呢?

你到底认识不认识我?

不是您来回来去净搬迁,我好些日子没见面,现在您在哪住着呢?

南市里边。

南市什么地方?

庆有里。

怎么着,南市庆有里。您在南市庆有里?您说怎么那么寸呢,我也在庆有里住啊。

您也在庆有里住。

没错。

是吗?

没错没错。

我怎么不认识您。

您出去的早,我回来的晚,咱们不得拜街坊。

这事弄的,反正我也拉和,您真在庆有里住?

没错,您住的是门牌几号啊?

我那个,我那是门牌四号。

四号?哎呦,我也在四号住啊。

你也在四号住。

没错,庆有里四号。

咱跑一院去了,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您出去得早,我回来得晚,咱不得拜街坊。

反正我这人也马虎点儿。

您住的是靠哪边的房?

我住的那是北房第三间。

北房第三间,我也在北房第三间住啊。

咱们俩跑一屋去了。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呢?

您出去得早,我回来得晚,咱不得拜街坊。

反正我也马虎点儿。

您是在炕上睡啊?您还是在地下搭铺啊?

搭什么铺啊,我就在炕上睡。

我也在炕上睡啊。

我们俩跑一炕上去了。那我怎么不认识你?

您出去得早.我回来得晚,咱不得拜街坊。

这事闹得,反正我也马虎点儿。

您铺着什么?盖着什么啊?

我铺是绿色的褥子,我盖的是大红被窝。

我也铺着绿色的褥子,盖着一个大红的被窝。

我们俩跑一被窝去了,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您出去得早,我回来得晚,咱不得拜街坊。

这事闹得。反正我也……我再马虎也得看认识你啊。都跑一被窝去了。

正格的,您晚不晌陪着谁睡觉来着。

我们家就两口人,两口。晚不晌我陪我媳妇睡。

我也陪你……

走走走。跑一屋去我就知道没安好主意。他这法儿不错啊,我得问他,我连一句都没问,您呢。

礼尚往来应当问。

正格的您在哪住?

我没准。

没准不行。

哪能没准。

有那事儿吗?

有准。

在哪住?

我在庙里住。

庙里让你住吗?

我在华丰里。

哪住?

南市华丰里。

哎呀,我也在华丰里住啊。

您也在这儿住,住着吧挺好的。

住着吧。

四通八达。

怎么了,你问我啊?

我问你什么啊?

你问我你怎么不认识我啊。

我认识你啊。

认识也不行。

认识也得问。我怎么不认识您呢?

我出去得早,回来晚,不得拜街坊。

您那门牌几号啊?

谁问谁啊?我问你。

你倒问啊你。

你抢什么啊。

真是的,说话慢腾腾的。

你那门牌多少号?

我那门牌半号。

有半号吗?

原来是一号,后来改俩小门一边半号。

怎么到你这都这么麻烦。

人家改的与我无关啊。

半号没关系,我也在半号住。

我怎么不认识您啊?

我出去得早,回来得晚,不得拜街坊。正格的,您住的是哪面的房啊?

我住的是北房,靠南头。

你那房子转腰子是吧?

什么叫转腰子啊。

北房怎么靠南头啊?

是啊原来是北房,后来穿堂门,从前面看是北房,从后边看是南房,北房靠南头。不行是怎么着。

行,行行,我也住那个北房靠南头那间。

我怎么不认识您呢?

我出去得早,回来晚,不得拜街坊。您在炕上睡呀您是地下搭铺睡啊?

我在炕上搭铺。

你吃饱撑的,你炕上搭什么铺。

我怕闹水。

行,我也在炕上搭铺。

我怎么不认识您啊?

我出去得早,回来晚,不得拜街坊。您是铺着什么盖着什么睡。

我铺着草帘子盖着麻袋。

你睡的着吗?

我图凉快。

没关系,我也铺着草帘子盖着麻袋睡。

我怎么不认识您呢?

我出去得早,回来晚,不得拜街坊。这就快到了,您晚上陪谁睡啊?

我搂尿盆睡。

走走啊。我费这么大劲,他搂尿盆睡。走啊;怎么又回来了你,走走走走,走。

凭什么走啊

别在这儿起哄啊。

什么叫起哄啊?

你在这,泡不出什么来,走走。

认识我吗?

认识你干吗。

正面回答问题,认识我吗?

走走走。

你看你这个人态度再问你一遍,认识我吗?

忘了,看不出来,不乐意理你。

不乐意理我不行,想想。

我想什么?

小时候咱们两个人一块长起来的。

你跟我小时候一块儿长起来的。

我跟你一块长起来的。那没错啊。

那你怎么长半截不长了呢?

能不拿你找乐儿吗,真的认识我吗?小时咱一块儿长起来的。

我一天见这么多人我都记着啊

小时候一块儿长起来,长大了以后,不管分手多年那是朋友,对吗?什么叫朋友,给你提出个问题来,什么叫朋友,什么叫朋友?

认识不就是朋友吗。

认识就是朋友不对啊,朋友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死一生乃见交情,穿房过屋妻子不避,托妻献子之交。这叫朋友懂吗?

你爸爸是卖盆儿的是吧。就会来这个。干嘛这说的一套一套的,就显得你懂得多,这叫朋友谱,好多好多我都懂。

你都懂什么?先说你懂的。

不就是什么,穿房过户,妻子不避,这我都懂。

懂什么意思。

上你们那串门推门就进,穿房过户嘛,妻子不避,咱俩人聊天你媳妇回避,坐那一块儿聊。

没错,有那交情,没错没错,过那个,不懂的。

不懂的,反正里面我也有不太明白的。

说。

什么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什么意思?

这你不懂。

给你解释。

一贵一贱,你本人就属于贵。

我还贵了。

你往这一站你看啊,中原公司的经理。

我。

气派。

我哪行去。

山东八大祥,那是您的。

我这行了。

你太行了,开滦煤矿的总裁。

哎呦,那我摇起来了。

得得,得摇。不摇元宵出不来啊。

摇元宵啊,我。

我跟您没办法比啊,其实我小时候家庭不错,一把天火,把我们家烧的是片瓦皆无。

这都是缺德缺的。

我这还亮相了,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了,就剩我一个人怎么维持生活,以卖报为生,就在狮子林桥卖报看报嘞,看报,天津日报、晚报、正卖着报了,从我眼前过来一辆小卧车,嘎噔一下子站住了,你猜谁下来了?

谁啊?

你从汽车上,下来了。

我坐汽车了,好家伙。

流线型的小卧车,那天您穿的不是这身衣裳。

我穿的什么?

那天您穿的是西胡。

我穿什么?

西胡。

我带着羊肉了吗?

那是白记饺子,西服,我没穿过我叫不上来,西服、大皮坎、三接头、文明棍、大皮包。

我整个卓别林。

这一点我佩服您啊。

怎么了?

没把我忘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兄弟怎么混的这样了,我把前后经过跟您一说,要不怎是朋友呢!皮包拉锁儿拉开以后,把支票套出来了,笔拿出来以后,二十万给我了。

这怎么一见面我就给你二十万,二十万,我也太不会过了我。

真的啊,真给了我二十万啊。我有这二十万块钱,我还干吗啊我,我还卖报真是的,抱着口袋扔了,海河见了,我也下去了。

怎么你也下去了。

支票还在里面搁着了。

没听他拿出来呢,

完事取完现款,我开了一小饭馆,一日三餐买卖红火,没有您这个朋友,没有您这二十万块钱助我一臂之力行吗,朋友可交。

我这够朋友吧。

可交。

还有一句,你说的那是什么?一死一生乃见交情。

还得拿您比例子。

这回更错不了了。

这回您让那汽车给撞死了。

让汽车撞死了。这个你来,我不行,我不像,你来这个。

你看看你看看多会挑,刚才说中原公司经理,山东八大祥都是我的,台湾煤矿总裁现在这不行得你来,好坏你得搭着走是吧。不是买东西啊。

多新鲜啊。

其实您撞的不厉害啊。

擦破点儿皮。

西北角撞的,把脑袋给带西站去了,

这还不厉害啊,都分尸了还不厉害。

您死了。

废话,脑袋都跑西站去了,还不死啊。

您死了嫂子怎么办啊?就得我出头露面啊,抚恤金下来以后全部交给嫂子,打官司完事,后事全是我给办的,完事把嫂子找间房,跟舅母一块儿过日子,总算是熬过来了。

您说这意思我明白了,明白了吗?就是人死交情还在,是这个意思吧,最后那句是什么。

哪句?

怎么什么?托妻献子是叫,托妻献子,对,错,这个我不明白。

怎么不明白。

我知道有一句成语叫托妻寄子。不不,您这是托妻献子,献子之交,那个托妻寄子比如说我要出门我忙于事业,家里没人照管,我找一个现任的朋友,孩子大人托付他照顾。我干我的事业去。

献子之交。

这不明白。

不明白,这献子还得拿你比例子。

我,我还得让汽车撞死。

您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我多会儿要求了。

那玩儿就一回,没有二白来。

我神经病。我要求这个干嘛我。

就说这意思,有一个观众最喜欢听你,这观众可了不得,在香港有十几家大公司,十几家准备把你带香港去。

我干吗去。

给你一个公司,让你经营。

我干不了那个,我哪会干那个。

表面上让你经营,实际上就挂个牌,没事的时候给他说两段相声。

那行。

知道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吗?

那少不了

那多新鲜,这个大数。

五千块钱人民币啊。

五万美元。一个月,一个月您就五万美元,一个月。

五万美元,那合人民币四十多万。

你别当过会计吧。

这得去。一去可就十年。

十年。

十年十年吧!去的日子越多挣的越多。

你想的多好啊,可十年当中不能探亲,不能回来探亲。

对探什么亲啊,我带着家眷我那落户。

不不,这可不行。落户不行,就您一人去,带家眷不行。不许带家眷,就您一人去十年,

还十年不许探亲,

对了

这谁出的主意。

人就这条件啊,老板还说了,这十年干满了,这公司就不要了。

干吗?

写在您的名下归您了。

你看看,十年不许探亲,不许带家眷,可我挣的不少,我得有个图头儿,琢磨琢磨公司还给我,公司给我,我不要,我把它卖了,我卖了,连我挣的这些钱一个月我就四十多万,没错,我一个月我四十多万,我这十年,我就我一个月四十多万,我一年呢!我就我一个月四十多万!我十个月我就四百多万。

对没错没错。

四百多万,还有两个四十多万,我一个月我四十多万,俩四十多万钱不少啊,没错啊,这个算了,这得去,车都拉不走啊,决定了一定得去,这不能犹豫。

自己考虑考虑啊。

考虑什么?

你跟你媳妇结婚刚一个多月,你们可就分手了,在这块突然上无三兄下无四弟亲戚朋友走的走死的死,亡的亡,在这块土地上,就我这么一个朋友,您说您这一走十年,你把你媳妇交给谁呢?

你把那道儿都堵死了,我交给谁,我可不就交给你呗。

你把你媳妇交给我,你放心吗?

放心你可说话。

咬着牙说放心,你放心呐,我还不放心呢。

你干吗不放心。

我不放心,你走十年,我把你媳妇接我们家。

接你们家干吗?

干吗?对了,外边多乱,流氓,地痞捣乱啊。

对吧,我明白您意思,不安全啊,一个妇女,一个人,孤身一个人就是啊,在外边是不安全。接你们家去那不更不安全了。

我有办法,在我们房后面找一间房,跟房东说了每月房钱我付,别找人要我给钱,到月初的时候,米面油盐酱醋茶一切生活用品弄辆车给拉去,接着墙头,嫂子东西都给您准备好了,吃的喝的使的用的都有,您就自己往里边倒腾得了,我走了啊。

等会儿。

干吗?

这就走了。

我可不,不走干吗?

这是怎么办事的。

这不东西送到了吗。

那一车东西你拽,那你走了,让她自己弄啊。你把她叫出来,你帮他一块儿往里运啊。

我也进你媳妇家门,你媳妇那年纪儿,我这个岁数儿,这个年头儿舌头根子底压死人,说出来好说不好听,我们顾这个,他还懂得要这个啊。

避讳避讳也好。

到了月中,缝个小口袋,里边装个四十、五十的零花钱,接着墙头,“嫂子零花钱,我给您拽进去了啊,把钱收起来以后,把口袋再给我拽出来。”走人。

俩人打排球呢这。

没办法。

叫开门大大方方的进去,坐那喝会儿茶,说会儿话。

我还喝茶去?不行不行不行这个年头儿,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说出来好说不好听,我们得顾这个。“您呐放心,白天我是一天一天的不进去。”

那晚上呢,一宿一宿不出来,是吧,你还懂得要这个,要这个嘛,我看你这个,你还不如我这个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朋友的妻不可欺。

你懂这句话就行。

还有俩多月啊,可就到十年了。

真快。

这时候,接到你一封来信,我来信了让我给买两所房子。

听听有钱,两所两所的,有钱了。

接到您这封信我这么一看啊。

这个高兴啊

我这心里边这个难受啊,逼的没办法了,不得不进你媳妇的家门啊,我去了,我一推门我就进去了,你媳妇正给孩子吃奶呢,嗨!

这什么称呼。

这不打招呼吗,我告诉你点儿事啊,他可回来了,他回来了,你看这事咱们怎么办啊,你媳妇说都已然这样了,你就看着办吧。

哪样了。

说着,俩小子放学回家了,大的八岁,二的六岁。

还真热闹你看了吗?

进来以后,调教的好,书包一搁给我鞠个躬,“爸爸”,“打住啊,打今儿起咱立规矩了,打今儿起不能叫爸爸,知道吗,再叫爸爸出事了知不知道,再叫管我叫伯伯,过两天来个人!比我个高,管我叫伯伯,晚不晌六点半以后黑灯影儿时候,胡同儿等着我一人给一块钱买糖吃,记住没记住,要没记住我扒你的皮。”

想的多周到,小的呢?

小的那个,刚几个月还不会说话呢。又过了一个多月,接到你一封电报。

来电报了。

某年某月某日您回来了,这时候我可就忙了,雇辆汽车带着您媳妇,带着您的孩子,从车站把您接回来,家里边火锅点着了,鸭子都片好了,接回来以后,您往当间儿这么一坐,左边是我,右边是您媳妇,对面是您的孩子,给您推杯换盏轮流给您斟酒,您可以称得起是衣锦还乡,人财两旺,富贵荣华,贤妻骄子,富贵。要没有您这朋友行吗。

那这么一说,我还得谢谢您。

别谢,咱还得交呢,是您还得走,可不是还得交。

我得拿开水我浇你。我得往死处浇你我。

为什么打人你。

你为什么打,你还问我,你为什么打人,合着你说话,你拿我当傻子说。

谁拿那当傻子了。

你以为你那个话,我都听不懂是吧。

我说什么了我。

我出门十年。

没错,十年。

我没回来。

对。

这仨孩子他哪来的。

我当您问什么,你不就问这三个孩子吗。对啊,这不小事一段吗。

这叫小事吗?这叫。

怎么还打你怎么。

你们家拿这个当小事,这可没有啊,我打死你,你给我说清楚,这三孩子哪来的?

你不就问这三孩子吗?

你说不清楚我打死你。

我凭什么说不清楚,你先别让我问住,你多大岁数走的,你四十二岁走的,一走十年回来五十二岁。

对啊。

对吧你跟你媳妇结婚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怎么那么寸就能怀孕呢?怀不了孕,回来一看一儿半女全都没有,你心里边你不难过吗呢?明白了吗?

你是怕我回来一看,财齐人不齐。

对。

你管的着吗你,还打呢你,我问你这仨孩子哪来的?

不就问这三个孩子。

你给我说清楚了,多新鲜啊。

咱打鼻子说亮话吧,你回来那会儿四十二,十年五十二岁,即便转过年来你媳妇给你生一个孩子,你可就五十三了。

我问你,这三孩子哪来的,你跟我算这岁数干吗?

你别着急啊,这三孩子哪来的,这不就这岁数是根儿吗。说说你把孩子培养到十七岁,你可就七十了,常言说的好,人到七十古来稀,你还说你得儿子的计,连儿媳妇没等娶上,您老先生就西方接引了,我是您的朋友我能看着吗。我一共四个孩子,大的八岁、二的六岁、小的怀抱儿,我把小三儿留下了,那三孩子都给你了,懂不懂啊,你不分青红皂白你上来你打人你,不是你一开始你稀里糊涂就没说清楚,我还没说清楚这不没影儿的事吗?有你这么交朋友的吗。

干吗。

你打我不打,你打我两下,我说出来我心里痛快就完了,

你这不说明白了吗,

那三孩子是我的!

这我就放心了。

可是是你媳妇养的。

还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