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 - 顾荣甫 尹福来演唱 徐淦生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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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信息
《北京地区曲艺资料汇编 第一辑》中国曲艺音乐集成·北京卷编辑部 1987

(属于单弦系统)

之一

咱们这场是双簧,又叫“双学艺人”。当初有位老艺人叫黄甫臣,唱段书唱得最好。

那咱就学吧。

不行,黄老先生二目不佳,得带眼镜。

借付眼镜。

不用,我这儿有一付现成的。(用大白抹在眼上。)

黄甫臣老先生嘴大,有个外号叫黄大嘴,大嘴黄。你这嘴还小点,我这有把刀子,你可以拉开点。

不行,学完了我就大卸八块了。我还使这个。(往嘴上抹大白)

黄老先生还有个外号,叫黄小辫,你没有小辫啊。

我这儿带着呢。(戴上小辫)咱们学可是学,我是光会像儿,不会唱儿。

咱们俩碰上了,我是光会唱儿不会像儿。

那咱们今天学一段“双学艺人”。

好,你一拍醒木,我就在后边道话白。

(拍醒木)

(小孩语)谁跟我玩儿,打火镰,
火镰花,卖甜瓜,
甜瓜苦,卖豆付,
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甲用头磕桌子一下)
有话我不说。
鸡蛋、鸡蛋磕!(甲又用头磕桌子一下)
有话我不说。
鸡蛋、鸡蛋磕!(甲再用头磕桌子一下)
有话我不说——

(站起)你不说,我也不磕了。

你怎么站起来了?

这玩艺儿费脑袋,我受不了。

咱们学段省脑袋的。

(拍醒木)

道德三皇五帝,公平夏侯商周。
五霸七雄闹春秋,说什么龙争虎斗,
打这个“斗”字,我想起一辈古人名来。
当初《连环套》有个窦尔敦,
我的窦窦窦我的敦敦敦!(甲敦屁股,下同)
我的窦窦窦!我的敦敦敦!
我的窦窦窦!我的敦敦敦!

(站起身)你竟斗吧,别敦了,

这回省脑袋了,

竟省脑袋了,太费屁股也不行。

这回让你两头都不费。

(拍醒木)

(唱“刮地风”竹板伴奏)
老爷儿出来一点儿一点儿红,
出了门看见一个有钱的学生,
我的学生学生哎,嗐!哼哎哟——(唱到“嗐”!字甲甩脖子,以下均同)
老爷儿出来一点儿一点红,
出了门看见一个有钱的学生。
我的学生学生哎,嗐!哼哎哟——
出了门看见一个有钱的学生。
老爷儿出来一点儿一点儿红,
我的学生学生哎,

嗐!(站起)

你怎么嗐出声儿来了.

我不嗐,你也是嗐,这回不敦屁股了,改抻脖子也受不了。

这回不让你抻脖子了,还不行吗。

(拍醒木)

(唱,竹板伴奏)二妹我的哥,
打上二两烧酒咱们俩人唱,
哼哎哼哎哟!(甲使劲缩脖子,下同)
二妹我的哥,
打上二两烧酒咱们俩人唱,
哼哎哼哎哟!
二妹我的哥,
打上二两烧酒咱们辆人唱,
哼哎哼哎哟!

(站起来)

你怎么又站起来了.

你要把我憨死,这玩艺儿学不了。

咱们改段几不整的慌的.

(拍醒木)

(唱“妈妈拉哈”竹板伴奏)(唱天津“拉哈”)
中华一统太平天下,如今晚儿的闺女要个婆婆家。
妈妈娘好拉哈,哎——哟,哼哎哎哟妈妈娘好拉哈。
我的妈今年四十多的个岁儿,
又擦粉、又带花,
扭扭捏捏她哄爸爸,她不给奴家找婆家。
气得奴家抽嘴巴。
(白)说打我就打,我这边打一个,(甲打自己。下同)
这边打俩。这边打俩!
这边打仨,这边打四个!

(站起)这边不打五个啦!

你怎么又站起来了?

这回倒是省脖子了,费腮帮子也受不了。你有好的没有?

有好的,我给你唱段悲媚脆的。

(拍醒木)

(唱“照花台”竹板伴奏)一更里,月影照花台,
郎君定下计,今天晚上来。
叫丫环打上四两酒,四个菜盘端也端上来。
(停住)
(甲等了很久乙不唱,甲向乙暗示一下,乙仍不唱,甲以为到此结束了,鞠躬准备下台,乙忽然继续又唱。)
(下同)

(接唱)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停住)(甲动作同上)

(白)三等三不来,四等四不来,
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
哎哟:我的情郎你到底来不来?

他爱来不来!

之二

(没有垫话)

话说罗爷正在中军宝帐,忽听探马来报:“敌人来到。”罗八爷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罗爷未曾出马先放三声大炮,只听得:当——!当——!

(站起来使劲等着第三声炮响,等了很久也没响。)炮怎么不响了?

药捻。

没听说过,三声炮,点就得响。

那好,咱们再来。

(坐好)

罗八爷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罗爷未曾出马先放三声大炮,只听得:当——!当——!(又没声了)

(站起来,回头刚要问原因.)

当——!

好么,这炮正打我脸上。

(不理甲继续说,甲急忙坐好表演。)三声炮响之后,罗八爷提枪上马,这匹马跑起来,姑点管儿,姑点管儿,姑点管儿,姑点……

这是什么马?

蛤蟆。

换战马。

怕你掉下来。

没那事儿,我是马膏药。

那好,咱们换马。

(坐好)

三声炮响之后,罗八爷提枪上马,罗爷

(做丢蹬坠马状)我学不了!

你不是马膏药吗?

我是乏膏药。

咱们唱点吧。“罗成大破孟州城”。

那好。(坐好)

(倒口)吃饱了蹦,吃饱了蹦,吃饱了蹦,吃饱了……

你还是饿着点吧。

我这是打鼓哪。

打鼓你蹦什么?

应该是尺崩崩崩,尺崩崩崩。

少打多唱。

好,咱们再来。

(坐好)

尺崩崩崩,尺崩崩崩。
八爷罗成小英豪,一蹲身挑起绒线包,
假扮货郎卖绒线,手中的真铃儿摇了又摇。
八爷正在卖绒线,眼前敌人来到了,
八爷一见敌人到,从扁担里抽出枪一条,
照定敌人咽喉刺,敌人的脑袋就掉了。

(拍醒木)说书的,你这书不讲理,枪扎是个窟窿,刀拉是个口子,怎么一枪把脑袋扎丢了呢?

常言说:罗成关,罗成关,罗成不过廿三。他们枪头上绑了把镰刀,往前一扎,扎了个窟窿、往回一拉脑袋可就掉了!
(以下学叫街声)老爷!我的太太呀!你有那吃不了的洋白面,小站稻给我个千八百斤的吧,穿不了的绫罗绸缎、章缎、库缎、栖霞缎,给个百儿八十尺的吧!
啊——嗐!啊——嗐!啊——嗐!

你这是“罗成大破孟州城”?

我这是叫街擂砖的。

之三

(应加垫话)

问君奔忙何意?殷勤早晚不乏,
名缰利索施长枷,临死回头才罢。
且自逍遥快乐,青春暂渡年华,
一无功过二无罚,
这么一说,我是怎么长大?
我这么大了,可我是怎么长大的呢?
您说,我是个什么?
您说,我倒底是个什么呢?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是什么能不知道?!我跟您挑明了吧。

你说。(坐好)

(唱“打新春”)二月里,草芽发,
无缘无故我扛上一面枷,
我不是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来正法。
耍了会子扁担,又耍杈,
鼻子带铁圈,上街有人拉,
摇串铃卖膏药,常在地下趴,
环球之声就数我的名望大。
列位您猜我是什么?

狗熊!(站起)我是人,你我说是狗熊。

我说错了,咱们再来。

换好的。(坐好)

(唱“打新春”)八月里,半年多,
漫荒里蹦嗒蹦嗒多么乐和,
闲来没事把毛豆嗑,五官挪位嘴哆嗦,
三瓣子嘴,耳朵过脑壳,
八月十五得吃又得唱,
明公要问我是什么物,
我有个小名我就是不说。

兔子!还不如狗熊呢。我说你有正经的没有。

,咱们说书吧,弦子书。

还好。(坐好)

(定弦)等——等!等——等!等——等!

你甭等了,都要把我急死啦!

还是定弦呢。

快着点。

(快滑弦)

这也太快了,得根根定,下下准。

行啦?(唱)喂——喔!喂——喔!

喂——喔!

你怎么也喔上啦?

我不喔,你也得喔。

这是书头。

要裹脚呢?你得开门见山,

(唱“弦子书”)我要开书了!喂——喔我闲来没事——(拉长声,甲做弊气状)
我要下南乡——喂。
闲来没事我把南乡下,
闲来没事我下南乡,
闲来没事我把南乡下,
闲来没事我下南乡,
我东乡、西乡、北乡全不去,
我今天一定要下南乡。

给我回来吧,你南乡有亲戚呀?

之四

(应加垫话)

石崇夜梦坠马,醒来说与乡邻。
担酒猪羊不离门,与他压惊解闷。
范丹实被虎咬,人言自不小心。
世上敬富不敬贫,世态炎凉可恨。
可恨哪,可恨!
可恨哪,可恨!
可恨哪……

恨谁啊?我看你就够可恨的啦。你得说点好的。

行,咱换好的。

(坐好,拍醒木)

两膀臂力压泰山,全凭袖箭震淮安,
压倒绿林英雄汉,坐地分赃乐安然!
俺!追魂太岁——王八蛋!

这是什么词儿,连王八蛋都出来啦。

这回咱们学个名角,梅兰芳梅先生的(武家坡)怎么样?

那好。

打颓!打颓!打打颓!
奴家王三姐,许配平贵为妻,丈夫征西去了——(粗声、无韵)一十八载。
(以下均无韵)如今老没回来。
奴家有心往前走吧——又怕人家笑话,
奴家有心不往前走吧,可我吃那方啊?
思想起来,好不叫奴家伤心落泪呀!
哎——哟!哎——哟!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您这是梅兰芳吗?

便宜坊。

噢,烤鸭子啊。换好的,

咱们唱点吧。

好!

(唱“拉哈调”)一更一点睡不着觉,
二更二点刚要睡着,鼓打三更又醒了。
三更三点刚要睡着,鼓打四更又醒了,
四更四点刚要睡着,鼓打五更又醒了。

得!一夜没睡!

咱们换好词。

快换!

(唱)竹板打响连声,诸位落坐听分明,
东屋里亮灯东屋里亮,西屋里不亮灯黑咕隆咚,
新结婚的小俩口睡不着觉——拿臭虫!
拿着拿着高了兴,噗的一声吹了灯,
吹了灯,摸臭虫,
摸着摸着高了兴,啪的下子点上灯,
点上灯,拿臭虫,
拿着拿着高了兴,噗的一声吹了灯,
吹了灯,摸臭虫,
摸着攥着高了兴,啪的下子点上灯,

又一宿没睡,有那功夫你打点滴滴涕不好吗?

这回咱们唱段好的,《王二姐摔镜架》!

好!

(唱)八月里秋风人人都嚷凉,
一场白露,两场霜。
小严霜单打独根草,
挂打扁儿甩子荞麦茎儿上,
王二姐泪如梭,前行来到梳妆桌,
面对凌花镜照一照,看看容颜却如何。
镜里也有个小二姐,她比奴家差不多,
奴家乐,她也乐,
奴家生气她嘴儿噘着,
奴生气为着二哥张廷秀,猴丫头嗤嗤为什么?
镜子我往南京照,照照廷秀张二哥。
镜子里照着张老二,花几个铜钱把你磨。
镜子照不着张老二,我要你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呛啷啷摔碎凌花镜,顺手拉倒梳妆桌。
正是二姐疯魔闹,丫环上楼把话说,
灯光报,喜来到,花园来了张二哥,
二姐闻听心欢喜,啊吆嗬,哦唉嗬,唉唉嗬,二姐乐的了不得,
十三层楼梯不顾得下,毛儿跟头往下折,
穿宅过院来得快,不是花园是什么?
迈步又把花园进,看见我的张二哥,
——!(停顿)

(暗示其继续唱,无下文,以为完了,正欲下台,乙突然接唱)

一把手拉住了张家的老二,
我的二哥你回来了,
六年的委曲绣楼上说,(哭)
(白)二哥回来是喜事,我得乐呀(笑)
(又哭,又笑)又哭又笑我是怎么了?

你是吃饱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