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编者按:以下所刊拆唱八角鼓曲目,为徐淦生同志一九七七年前后根据老艺人顾荣甫、尹福来演唱记录整理的,蔡源莉同志记谱,但因曲谱排版困难,本期无法同时刊载。)
来源信息
《北京地区曲艺资料汇编 第一辑》中国曲艺音乐集成·北京卷编辑部 1987
甲 这回咱们喝一段赵匡胤打枣,甥舅相逢便宜寨。
乙 有几个角儿,都归谁派?
甲 归我派,我去一帝皇上。
乙 一地黄鳝。
甲 什么黄鳝,这是大宋朝头一帝皇上,赵匡胤。(指丙)他去窦四公。
乙 斗四个都是公的。
甲 姓窦,叫窦四公。有一个好角儿,给你留着哪,你去母老虎。
乙 老虎就得了,怎么还是母的?
甲 你姓张,叫张氏女,外号叫母老虎。因为你打遍街,骂遍巷,小孩见你就放土枪。
乙 瞧我这份人缘。
甲 你有一片枣园,你就看守枣园。你还得去化化妆。咱们哪见?
乙 哪见?
甲 枣园见。
乙 得。(下)
甲 (唱“曲头”)创业英雄,千里独行,
寻找娘舅窦四公。访问便宜路途程。
(接唱“数唱”)勾栏院内,刀伤人命。
画影图形,捉拿飞龙。
逃门在外,夜宿晓行。
这天正走,枣园把路横。
看见枣儿,满树通红。
(接唱“吹腔”)赵匡胤一见心欢喜,手持大棍往下拎。(音lēng)
连打带提十多回,枣儿落在地流平。
捡着那好的吃几个,剩下兜着往前行。
(白)得!枣我是打了,就等看枣园的啦!
乙 (脸抹白,头戴赖梳妆,身穿竹布褂,抹子鞋,手拿扇子,手绢。)(上)
甲 嚄!真志诚,顶着雪就来了。你误了场啦。
乙 我怎么误了场了,今儿个就数我来的早。
甲 你去的角儿误了场啦。你去的张氏女看枣园,现在有人打了你的枣儿啦。
乙 打了枣儿啦!打了打了吧。歪瓜裂枣,人见的就挠,何况你能吃多少。
甲 还有辙,你得不答应。
乙 算了,打就打了,都是街坊邻居的,别伤了和气。
甲 不行,你得不答应,不是街坊邻居打的,是我打的。
乙 嗐!伙计理道的,更没说的了。
甲 那不行,你得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每说一句“不答应”打乙一扇子。)
乙 让众位说说,是我不答应你,还是你不答应我?既然你让我不答应,我可就不答应啦!(扑上去与甲撕打)
甲 你别这么不答应,我是唱着打了你的枣,你也唱着不答应。
乙 好,唱,弹弦子吧!(甲弹弦到过门)我唱什么?
甲 就一翻儿(又弹到过门)
乙 一翻儿是什么?
甲 就是头一句。(又弹到过门)
乙 头一句是什么?
甲 六个字。
乙 那六个字?
甲 “母老虎怒冲冲。”
乙 (算字)母老虎怒冲冲,母老虎怒冲冲,母老虎怒冲冲……
甲 得唱。
乙 三天不唱口生,三天不弹手生,唱两句不知道(开始倒口)得滋味不得滋味,有味没味您就吃个热乎劲儿!
甲 这是什么味儿?!
乙 (胡喊乱唱)母老虎怒冲冲,母……
甲 你喊冤哪!
乙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怎么对?
甲 干脆,咱俩定一计得了。
乙 害谁?
甲 我往上一指是高。
乙 矮呢?
甲 我一按你脑袋。
乙 老天爷还没按我脑袋呢。
甲 我拿扇子按你脑袋。
乙 先来高的。
甲 (一直往上指)
乙 母……
甲 (一直往下指)
乙 (越来越蹲)母……
甲 (跺三脚)
乙 你想把我钉成人橛子是怎么着,咱高矮一齐学吧。
甲 好。(扇子一上一下连续不停)
乙 (随着扇子上下动)救人!我成了河漂子啦!
甲 我告诉你,这个牌子叫“耍孩儿”
乙 你上桌子吧。
甲 干什么?
乙 我揪着你拐子一抡。
甲 牌子的名叫“耍孩儿”。
乙 (唱“耍孩儿”)母老虎怒冲冲,哪里来的小后生,打了枣儿还讲横。
偷吃了枣儿好几升,快快放下任你行,如若不能追你命。
甲 (接唱“云苏调”)赵匡胤一见心好恼,无名火起往上攻。
好一个泼妇来撒野,出口伤人理不通,
上前揪住青丝鬓,咕咚按在地流平。
上头就用拳来打,低下就用脚来蹬。
看你厉害不厉害,再要多说活不成。
乙 (接唱“靠山调”)张氏女哎哟一声罢了你!
甲 错啦!
乙 错啦!
甲 不对啦!
乙 不对啦!怎么不对啦?
甲 你唱错了,你应该唱罢了我。
乙 (接唱)罢了你!
甲 罢了我。
乙 别拔了你,拔了你,他(指丙)就蹿出来啦!
甲 好说,拔了蒿子,显出狼,你用手指,你、你、我。
乙 (接唱)我就我。哪里来的小后生,
偷吃了枣儿还讲横一,拳打了我五眼青,
你是男来我是北,
甲 女!
乙 女就女……街坊邻居评上一评。
回家告诉我们当家的知道,他是此地乡长大大有名。
你是烂子在此把我等。
甲 怎么是烂子?
乙 站的功夫大了不就烂了吗?
甲 汉子。
乙 (接唱)你是汉子在此把我等,你要一走算不了狗熊。
甲 (白)什么狗熊,英雄。
乙 (接唱)英雄就英雄,爬将起来往回扭,
甲 (白)往回走。
乙 (接唱)连走带扭……(欲下)
丙 (穿紫花老斗,戴顺风倒,向四喜围白腰包、拿拐杖、吆喝)硬面饽饽。
乙 (接唱)迎面来了,窦尔墩。
丙 (倒口)窦尔墩是好汉,在李家店比武……
甲 什么,是窦四公。
丙 (接唱)窦四公。
乙 老头子。
丙 老婆子。
乙 (接唱)咱们枣园来了一个瘦长烂肉。
丙 烂肉好,拍点蒜泥,点点酱油,稀里里,吐噜嚕……
甲 他又吃上了,是稍长大汉。
乙 (接唱)将咱那果木廊林一扫平,
丙 你就没拦他?
乙 (接唱)老娘也曾……
丙 谁的老娘?
乙 (接唱)……将他拦挡,一拳打的我五眼青。
丙 他敢打你,你没提我吗?
乙 (接唱)我也曾提过你,
丙 怕了吧。
乙 (接唱)他骂你的言语不大受听!
甲 骂什么?
乙 (接唱)他骂你别的奴不恼他骂你八月十五是捣碓精。
丙 哈……,捣碓可不是一天半天了,有那么七、八十年了。
甲 这是骂你呢。
丙 我倒没听出来。
甲 让人都骂皮了。
丙 这人在哪呢?
乙 (接唱)此人走得不远还好认,浑身穿青脸面通红。
丙 你也别唱了,你也别弹了,干脆,你拿你那薄片嘴儿,对着我的脆骨耳,你一说,我一听,就得啦!
乙 咱那枣园来了稍长大汉,把咱那枣打了,我一拦他,把我也给推倒了,上边拳打,下边脚踢,我找你来了,让你给我出出气,气气出。
丙 (跟乙同时说,不听对方,自己说自己的)咱那菜园也该去侍弄侍弄了,黄瓜也应该摘了,扁豆也要爬架了,茄子的个儿也不小了,韭菜再不割就赶上大葱高了,冬瓜也得掐蔓了。
乙丙 (彼此看了一眼,继续同时说。)要不,你说,还是我说?
乙 咱那枣园来了个稍长大汉,把咱那枣打了,我一拦他,把我也给推倒了,上边拳打,下边脚踢,我找你来了,让你给我出出气,气气出。
丙 (仍跟乙同时,自己说自己的。)咱那菜园也该去侍弄侍弄了,黄瓜也应该摘了,扁豆也要爬架了,茄子的个儿也不小了,韭菜再不割就赶上大葱高了,冬瓜也得掐蔓了。
乙丙 (彼此看了一眼,继续各自说。)要不,你说,还是我说?
乙 咱那枣园来了个稍长大汉,把咱那枣打了,我一拦他,把我也给推倒了,上边拳打,下边脚踢,我找你来了,让你给我出出气,气气出。
丙 (同上)咱那菜园也该去侍弄侍弄了,黄瓜也该摘了,扁豆也要爬架了,茄子的个儿也不小了,韭菜再不割就赶上大葱高了,冬瓜也得掐蔓了。
(彼此看了一眼,继续各自说。)要不,你说,还是我说?
甲 一个菜园,一个枣园,要说都说,要不说都不说,干脆,你们俩人快说,我这鼓一响,你们谁再说,谁是鼓这么大的王八,说吧!
乙 咱那枣园来了个稍长大汉,把咱那枣打了,我一拦他,把我也给推倒了,上边拳打,下边脚踢。
丙 (仍跟乙同时说)咱那菜也该侍弄侍弄了,黄瓜也该摘了,扁豆也要爬架了,茄子的个儿也不小了,韭菜再不割……
甲 (打了一下鼓)
(乙、丙立刻停止不说,二人同时作手式让对方说。对方刚要说又都不肯说,而且作手势,表示再说就当王八了。然后二人耳语。耳语后,将甲拉到当中,乙丙用丙的手杖压甲)。
甲 哎哟!
乙丙 这回你可应了誓啦!
甲 你们俩人要说都说,要不说都不说,这不行,(对丙)他说你得听着。
丙 他说我听着,我说谁听着?让他说就便宜他了。
甲 这是什么便宜,反正得一个说,一个听。
丙 好,我听着,让他说!
乙 咱那枣园来了个稍长大汉,把咱那枣给打了,我一拦他,把我也给推倒了,上边拳打,下边脚踢,我找你来了,让你给我出出气,气气出。
丙 (根本没听乙说,仍然自言自语。)还一个说着,一个听着,俩人还不能一齐说,他说着,就得我听着,我说着不知道谁听着。你说吧,我听着,我爱听!
乙 我说完了。
丙 完了,一爱听就完了。
甲 嗐,都说了六遍了,就是这么两句话。
丙 你看这人多狠,把你脸上打了七个窟窿。胡噜毛,吓不着。
甲 让你哄孩子呢。
丙 有人打你,我找他去。
乙 好,我回家给你贴饼子去。
丙 (唱“南锣”)窦四公,怒冲冲。
哪里来的小畜生?打了我老婆扫了我兴。
甲 (接唱“北鼓”)赵匡胤,往前行。
迎面见,一老翁。借问老丈您贵姓?
(白)老丈请了!(行礼)
丙 打了我老婆子,那能行吗?没完……
甲 老丈请了。
丙 谁是你老丈人,我揍你,你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老丈人。
甲 什么老丈人,我这是称呼您哪。
丙 你再来来。
甲 老丈请了。
丙 小丈请了。
甲 哪来的两本帐啊!没有小丈,你就说请了就行了。
丙 呕,请了,请了。我称呼你什么?
甲 壮士。
丙 装屎?
甲 咳!真臭,壮士英雄。
丙 壮啊士啊英啊雄啊!
甲 你怎么都给切开啦?
丙 我看看有油没有。
甲 好说咸鸭旦。连在一块儿说。
丙 壮士英雄。
甲 请问此地又是便宜寨,
丙 由东到西,由南到北,俱是——叭嗒(一鼓)
甲 瞧着点眼睛,这是屎壳郎撞窗户,
丙 俱是便宜寨。
甲 打听一人你可知晓?
丙 打听坟出永定门,那个坟大,上边打着箍的,……
甲 我打听人。
丙 坟里都有人。
甲 我打听活人。
丙 当初都是活的。
甲 我打听现在的活人。
丙 你说吧,我是有名的不知,无名的不晓。
甲 都不认识?
丙 有名便知,无名便晓。
甲 又都认识。你得说有名的便知,无名的不晓。
丙 有名便晓,无名不晓。
甲 我跟你打听此处乡长窦四公。
丙 打听谁?
甲 窦四公。
丙 告告便。
甲 真有人话。
丙 就这一句,还轻易不说。(背工)慢着,来的那个人,头戴那个,身穿那个,不是那个,就是那个。(手势比王八。)
甲 哪个呀?
丙 你先装没听见。(背工)身上穿着青,不是衙役也不是兵,准是我的案犯了。
甲 对了,你作过什么案,说吧。
丙 五百年前我偷过老王家的老倭瓜。
甲 五百年前有你吗?
丙 没有我还没有老倭瓜嘛!
甲 呕——
丙 不是告诉你得装没听见嘛。(背工)他来打听窦四公一定是不认识,我就告诉他有两个窦四公,一老一小,他要打听老的,我就是那小的,他要打听小的,我就是他老的,干脆,我就是他老的。
甲 你是谁老的?
丙 我说来的那个人哪,你打听窦四公此处有两个,一老一小,你打听哪个窦四公。
甲 想我娘舅年过花
甲 一定是那老的。我打听那老的。
丙 小的。
甲 老的。
丙 老的齁倔闷葬,那小的可和气啦!
甲 我得打听老的。
丙 你这个人,我让你打听谁,你就打听谁不结了。
甲 象话吗?我得打听那老的。
丙 你非打听那老的,我还得告个便。(背工)他非要打听那老的,我就说他死了,给他个死无对证。我说来的那个人。
甲 在。
丙 你打听那那个老的,他去年、前年、过年……
甲 过年还没到呢。
丙 是今年,秋后……
甲 到了吗?
丙 反正有那么一天,
甲 怎么一天?
丙 不吃饭了,不喝水了,不睁眼了,不张嘴了,躺在炕上——蹬腿了,街坊过来一瞧,都说他死了。
甲 当真。
丙 当真。
甲 果然。
丙 果然。
甲 娘舅啊!
丙 冲!冲!冲!
甲 这是怎么啦!
丙 我说你跟窦四公有仇!
甲 无仇!
丙 有恨?
甲 无恨。
丙 一无仇,二无恨,你一跺脚,哈哈大笑,说我吃他的肉。
甲 你这是什么耳朵,我是哭他娘舅哪!
丙 你先别忙,吃肉?娘舅?音同字不同,你哭他娘舅,你姓什么?
甲 我姓赵名匡胤,表字宣郎,家住东京汴梁,两龙巷口。
丙 你就是赵匡胤,赵宣郎,赵乡孩?
甲 哎!
丙 好王八旦了!
甲 你怎么叫应了骂我?
乙 我骂我的眼睛,连外甥你都不认识了!往后买鸡旦还分得出大小来吗?
甲 象话吗?
丙 我老眼昏花的认不得你,你怎么也认不得我了?
甲 我是不认识了。
丙 你可记住了。
甲 记住了。
丙 看准了。
甲 看准了。
丙 我就是你爸爸……
甲 哎?
丙 的大舅子。你爸爸准是我……
甲 什么?
丙 赵妹夫,你是我儿子……
甲 什么?
丙 姑舅哥哥。我儿子是你……
甲 什么?
丙 姑舅兄弟。
甲 你别这么切开了说行不行?
丙 你来干什么来了?
甲 (唱“数唱”)此处不便,
丙 (接唱)随我到家中。
甲 (接唱)说走就走,
丙 (接唱)手拉英雄。
甲 (接唱)拐弯抹角。
丙 (接唱)不多时来到自己门庭,扣打门环,忽听得……
乙 (接唱)……里面答应。
(接唱“寄生草”)骂了声老天杀的真无用,去了半晌不见回程。
打我的人,拿回家来要他的命,
一开门看见四公干发愣.
丙 (接唱)四公一见哼了又哼!
老婆子,你终朝每日发豪横,
打你的人原来是外甥把你听!
听:谐音去声,打的意思。
乙 (白)老头子,你怎么把打我的人给带到家里来了?
丙 老婆子,你不叫母老虎吗?你这虎叫人白给打了。
乙 没白打,最末那回我还赚了他一头的假首饰。
丙 打虎啊?!你白让人打了,你猜打你这人是谁?
乙 是谁?
丙 你知道东京汴梁,咱们有个老姑太太。
乙 老姑踹踹。
丙 什么老姑踹踹,是老姑太太。
乙 我想起来了,有这么一年咱俩正在菜园里干活呢,来了一个戴红缨帽的,他说:窦公,窦母。
丙 什么窦母?!
乙 老俩口别干活了,敢紧去吧!老姑太太孵人了!
丙 要临盆了。
乙 咱俩拿着红糖、挂面、鸡子子、小米子、进门一看……
丙 添了。
乙 没添!这孩子可没嘴。我给他拜了拜灶王,这回……
丙 添了。
乙 没添。我又让她抱个水缸,捅捅房上的瓦,这回可就……
乙 没添。我让她迈了迈车辙。这回可就……
丙 添了?
乙 没添,一赌气子,我替他添了!
丙 添了什么?
乙 添了盆啦。
丙 就是那个孩子,咱们的外甥子,打了你啦!
乙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丙 我给你引见引见。
乙 别引见,别引见,怪不好意思的。
丙 哪能不引见,赵匡胤,刚才你打的这人,是你舅母。
甲 不是我舅母。
丙 是你舅母,
甲 不是。
甲 是。
甲 这不是。
丙 这不是那件褂子。
甲 啊?!褂子?
丙 (对乙)他是年轻人,眼力好,看出来了,蒙不了他,我跟他实说了吧。
乙 你别说……
丙 (对甲)我们村里的人,都让我给蒙遍了,他们是只认衣裳不认人。这不是你大舅母。
甲 大舅母呢?
丙 让我倒给你二舅了,我手里富裕两钱,又把你老舅母给倒过来了
甲 成了倒装铺啦。
丙 我可没白倒,赚了二斗老玉米。来来来,我给你引见引见,这是你舅母,打就打了。
甲 我给舅母赔吃赔吃!
(唱“真子钻”)赵匡胤,跪流平,
赔吃:道歉之意。
乙丙 啊——哪叫跪流平,哪叫不跪流平。一个舅母子,打了就打了,骂了就骂了,那算吗行子,常言道;“不知罪,不怪罪,”你是我的儿、儿、儿、儿外甥你才贪长呢。
吗行子:没什么之意,是冀鲁豫交界处的土语,演员说时用倒口。
你才贪长呢:北京方言,过年时,孩子给长辈磕头拜年;长辈说别磕了吧,是长辈对孩子的爱抚之意,在这儿乙、丙找甲的便宜取乐。
甲 (接唱)尊娘舅,在上听,
千千万万饶儿命。
乙丙 啊——哪叫饶命,哪叫不饶命,一个舅母子,打就打了,骂就骂了,那算嘛行子,常言道:“不知罪,不怪罪”,你是我的儿,儿儿儿,亲小子,你才贪长呢。
甲 (接唱)也是孩儿不知晓,打了舅母多受惊,倒叫孩儿真扫兴。
甲乙丙 啊——哪叫扫兴,哪叫不扫兴,一个舅母子,打就打了,骂就骂了,那算嘛行子,常言道:“不知罪,不怪罪。”
甲 你们都是我的儿,你们俩都是我的亲儿子。
乙丙 他明白了。
甲 我不明白,你们还说呢。
丙 说了半天,你来干什么来了?
甲 我在勾栏院,一把钢刀连杀十八条人命。
丙 怎么着,你在沟里杀了人啦?
甲 勾栏院。
丙 一把吊?
甲 一把刀,连杀十八条人命。
丙 都是活的?
甲 死的我杀个什么劲儿?后边有官兵追赶,特来娘舅家中躲避躲避。
丙 你看看,你怎么杀这么些个,你要是杀个三五个的,我把你送到当官,让大老爷轻轻地打你三下五下,再给你一二十两银,放你走了就算了。你杀了这么些个,虽然我叫窦大胆,我听了我倒是不害怕,就是心里噗嗵噗嗵的。
乙 你看我们老头子,是有名的窦大胆,方圆十里八里的,谁不知道。
甲 舅母,你快看看我舅舅,这是怎么啦?
乙 怎么啦?(摸头)脑袋按不动了,嘴也不冒冷气了。
甲 我舅舅这是死啦!
乙 那我哭他两声吧!(打手锣)我的老头子乌丢丢丢!你也吃不了小豆腐啦——乌丢丢丢!你死了,我可就嫁人去啦!
丙 老婆子,你嫁人带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