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学 - 叶利中口述 张继楼 叶利中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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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教书》(传统相声集) 叶利中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0

您念过书吗?

您问过去还是现在?

当然是问解放以前啦!

解放前我们哪有资格念书呀!要有钱念书就不说相声啦!

看您说话倒象个有学问的样子。

我上台还没张嘴哪!我说什么来啦?

我一看您这外表就有学问。

那是您夸奖。说相声的也就是记问之学。

这就不容易。懂得天文、地理吗?

啊?说相声的懂得天文、地理呀!没那么大的本事。

我就懂得天文学。

呕!您既懂得天文学,那我倒要向您领教领教。

可以!有不明白的只管问。

啊?好大的口气呀!那我请教您,(看窗外)今天为什么是晴天呀?

就是这个呀!(不屑地)今天为什么是晴天你都不知道。

废话!要知道我还问您吗?

您问我……

知道。

我也不知道。

啊?

不,不!我要不知道还能叫天文学家吗?

唷!这么会又成了天文学家啦!那我请教天文学家,今儿为什么是晴天?

呕!你问今天为什么是晴天呀?记住,这是学问。记在心里,二天高的桌子、矮的板凳,说得,讲得,评得,论得。

是!今天为什么晴天呢?

今天晴天,不就因为(为字音拉长)……

因为什么呀?

不就是……

是什么呀?

它是……

你也转腰子呀!

(肯定地)今天晴天呀!

啊!

因为有太阳。

啊?就是这个呀!

今天要是下雨呀!

(接口便说)那就是阴天呀!

瞧瞧,学问见长不是?

这就学问见长啦!您走吧!

这是拿您开心。今天晴天呀,就是没云采。云采就是水蒸气。怎么说云采多了就要下雨呢?它把天能给挡住,天就怕云采。云采最利害啦!

呕!云采是厉害。

云采还不算最厉害,云采怕风呀!

云采怎么会怕风呀?

风卷残云散嘛!来阵大风一刮,把云采全刮散啦!雨也下不成啦!天也挡不住啦!

这么说风最厉害啦!

风也不算最厉害。

怎么?

风怕旮旯①呀!

①:旮旯(gā lá)——墙犄角。

风怎么怕旮旯呀?

刮大风,在一片平川,那它刮着多痛快呀!万一有个旮旯,它使足劲这么一刮:“通!”把脖子给扭啦!再找伤科先生看,麻烦啦!

啊?风还有脖子呀?

当然有呀!你没听过京戏《黑风帕》吗?

听过呀!

您听过高旺唱的几句(唱):“抓风头,让风尾,细算分明。”抓风头,让风尾,风有头,那能没有脖子吗?没脖子那头长在什么地方呀?

好嘛!(盲从地)照您这么一说,那旮旯最厉害啦!

旮旯也不算最厉害。

您不是说风怕旮旯吗?

是呀,旮旯还怕耗子哪!

呕!

多好的墙,没耗子就甭说啦!要是耗子在旮旯那儿一盗洞,得,上重下轻,这堵墙早晚得塌了。

这么说耗子最厉害啦!

耗子还不算最厉害。

那耗子怕什么呀?

耗子怕猫呀!

对啦!是猫就逼鼠,猫最厉害。

猫也不算最厉害,猫怕狗呀!

呕!狗最厉害啦!

狗也不算最厉害。

怎么?

狗怕大师傅呀!

狗怎么会怕大师傅呀?

您看,解放前有钱的大宅门养狗,大多数都是大师傅喂。这个狗要是讨大师傅喜欢呀,它就能吃点好的。

它怎么讨大师傅喜欢呀?

大师傅买菜回来,它摇摇尾巴呀!大师傅不在厨房的时候,狗往门口一趴,猫不敢进来偷嘴啦!要是狗不讨大师傅喜欢,大师傅买菜去啦!它也蹓跶去啦!大师傅回来一看:嘿!有意思,碗也翻啦!碟子也碎啦!刚炸好的丸子一个也没啦!

哪去啦?

猫给吃啦!大师傅这个气呀:“他妈的,光吃饭不看家呀!”本来给狗买了二两猪肝,这一气呀:“通!”

怎么啦?

扔沟里去啦!

得!吃不上啦!

要不怎么说,狗最怕大师傅呢!

这么说,大师傅最厉害啦!

大师傅也不算最厉害,大师傅怕老妈子呀!

大师傅怎么会怕老妈呀?解放前不都被人家看作底下人嘛!

嗨!您不知道。大师傅这饭碗都在老妈子手里哪!老妈子要跟他对劲呀,他这个差使就算干长啦!老妈子要是跟他不对劲呀,他一天也干不了!

怎么?

您想呀:大师傅作好了菜,往上房里端,是谁端呀?

老妈子端呀!

对啦!比方说这两天太太口味不大好,一吃这炒肉丝:“呸!什么味呀?这大师傅越来越不象话啦!菜作的这么难吃呀!”老妈子要是跟大师傅对劲呀,一句话就没事啦!

呕?

“太太,要叫我看呀,咱们这大师傅可就算不错:手底下又于净,作的菜又得味,买菜还不赚钱,真难得。今儿这肉丝炒的多嫩呀!您刚才吃着不好吃呀,这是乍吃头一口,您多吃两口就有味儿啦!这炒肉丝不比老腌罗卜香吗?”太太又来了一筷子:“嗯!是比老腌罗卜好吃点。”

嘿!老妈子会说话啊!

大师傅这饭碗保住啦!

要是老妈子跟这大师傅不对劲呢?

甭多,几句话,大师傅就得卷铺盖开腿。

是吗?

太太夹起一筷子炒肉丝:“呸,什么味呀?怎么这么难吃呀?”“嗨,太太,别提啦!不是我多嘴,咱们这大师傅可用不的,买一块钱的菜他就得赚六毛。您看这肉丝炒的,成了锅巴啦!甭说您吃着不是味,连我们都不愿意吃。再说他那分脏呀,就甭提啦!俩月都不剪指甲,仨月都不爱推头。烧饭做菜他又净抓脑袋。上回您吃那酸辣汤,浮皮儿那一层,您以为是胡椒面呀,那就是风皮①”“哇……马上叫他走!”

①:风皮——头屑。

大师傅饭碗砸啦!

要不怎么说大师傅最怕老妈子呢!

那老妈子最厉害喽!

老妈子也不算最厉害,老妈子怕太太。

呕!

您看雇老妈子辞老妈子都是太太一句话。老爷对这事没多大争执。

对!那就得说太太最厉害。

太太也不算最厉害,太太怕老爷。

呕!

您看,解放前贪官污吏、地主、资本家要是喜欢这位太太呀,行啦,要么有么!要是不喜欢这位太太呀,不但要么没么,再娶两房姨太太,气也得把太太气死!

嗯!有道理。那老爷最厉害啦!

老爷也不算最厉害,老爷怕上司。

对!过去官大一级压死人嘛!那上司最厉害啦!

上司也不算最厉害呀,上司怕皇上呀!

皇上管百官,是官都属他管。皇上最厉害啦!

皇上也不算最厉害。

皇上怕谁呀?

皇上怕玉皇呀!

呕!玉皇最厉害啦!

玉皇也不算最厉害,玉皇怕天。

玉皇怎么怕天呀?

玉皇在天上坐着,天要不捣他的乱,他坐的稳稳当当的。天要捣他的乱呀,一裂缝,玉皇就得掉下来摔死。

那天最厉害啦!

天也不算最厉害,天怕云采,云采一来把天挡住啦!

那云采最厉害啦!

云采怕风,风卷残云散。

(醒悟)呕!那风最厉害啦!

甲乙 (同讲)风怕旮旯呀旮旯怕耗子,耗子怕猫,猫怕狗。

你怎么又回来啦?您这叫天文学呀!

我这叫罗圈怕。

你走吧!这是起哄呀!

怎么起哄呀?我真懂得天文学,您不信,我懂的您就不懂。

行啦!象你刚才那罗圈怕我都懂。

都懂?那我问问您,这地离天有多高?

它……这……这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您还说全懂哪!您问我,我就知道。

呕!您知道,这地离天究竟有多高呀?

五千二百五十华里。

您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呀!没有考据呀!

没考据还行嘛!不但有考据,还有见证人。这个见证人自己就上过天,他回来一算:“嗯,不错!地离天是五千二百五十华里。”

上过天?谁呀?

灶王爷。

啊?灶王爷会说话,他告诉你:“×××,(逗眼的名字)这地离天有五千二百五十华里。”

当然他不会说话啦!你给他计算呀,这儿就用上算术啦!

呕!还得用算术?

当然呀!

怎么算呢?

我问你,灶王爷是多咱上天呀?

腊月二十三呀!糖瓜祭灶嘛!灶王爷二十三上天。

对啦!腊月二十三祭灶,有的人家就祭的早,有的人家就祭的晚,所以二十三就走不成啦,二十四一早儿走。

嗯!

灶王爷多咱回来呀?

大年三十呀!

对呀!您算算吧:灶王爷二十四一早就走,(用手指计,算)二十四一天,二十五一天,廿六,廿七,廿八,廿九,三十回来。一来一去是七天对不对?

嗯!不错。

那就是说:去三天半,回来三天半。

对!

您记住这个碴:灶王爷上天,去三天半,回来三天半。我再问问您,从北京到沈阳是多远呀?

里七外八,一千五呀!山海关里边七百,山海关外边八百呀!

火车走多久呀?

整整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

这就对啦!灶王爷上天,去是三天半。灶王爷廿四一早奔火车站上车。

啊?还有火车呀?

当然呀!天地线铁路嘛!

唷!车站在那儿呀?

嗨,您就别那么刨根问底啦!无线铁路,您看得着嘛!

好嘛!

灶王爷上天去三天半,回来三天半,火车一天走一千五百里,三天呢?

四千五百里呀!

半天走多少呀?

七百五十里呀!

对啦!四千五加七百五,不是五千二百五十吗?所以地离天有五千二百五十华里呀!

呕!这么算的呀!

对啦!

(自算)火车一天走一千五,去三天半,回来三天半,这……这不对呀?他要是那年农历腊月二十九过年呢?

这……不还有趟特别快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