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自视频,另有1993年录像,与本版内容差别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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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议 杨进明《歌厅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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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甲语速稍快,下同,主持人状)各位朋友,各位嘉宾,各位先生,各位小姐,大家晚上好。欢迎您光顾我们一片云卡拉OK歌舞厅。
乙 哎,不是您这干什么的?
甲 没看出来啊。
乙 没有。
甲 我现在是个主持。
乙 您是个主持。
甲 对。
乙 您跟我差不多。
甲 您也是主持?(住持)
乙 我是方丈。
甲 方……俩和尚这是。
乙 这是您不说住持吗?
甲 什么都不懂,我是一片云卡拉OK歌舞厅的节目主持人。
乙 您倒说清楚了。
甲 啊。
乙 您要提这歌舞厅,那我可知道。
甲 知道?
乙 他是继改革开放以来,产生的一个新的文化场所。
甲 对。
乙 到那里唱一唱歌,跳一跳舞。
甲 嗯。
乙 解除一天工作的疲劳。这个文化部门对它非常的重视。它丰富了群众的文化生活。哎,这可是个好地方啊!
甲 那这么说您常去?
乙 我不常去。
甲 怎么呢?
乙 (不好意思)我媳妇管的太严,她不给我钱。
甲 没钱呐?
乙 啊。
甲 没钱我们那你更去不了了。
乙 怎么呢?
甲 我们一片云卡拉OK歌舞厅,那是有钱人能去,没钱人可进不去。并且从来不问进来的这些顾客是谁在花钱,花谁的钱,怎么来的钱。也从来不问进来的这一男一女顾客,是不是在谈恋爱,更不问这个男的家里有没有媳妇,那个女的家里有没有爷们。
乙 (笑)你问得着人家吗?
甲 我们一片云卡拉OK歌舞厅,那是非常好啊。
乙 啊。
甲 我们还聘请了这个……很多的乐队啊,
乙 嗯。
甲 我们我们的服务小姐曾经去过香港、日本、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台湾和“新加皮”。
乙 什么叫新加皮?那叫新加坡!
甲 哦对,新加坡。接受过特别的训练。
乙 嗯。
甲 再有,本歌舞厅还聘请了著名的瓮中鳖乐队。
乙 哦,小王八乐队!
甲 小……怎么说话呢这!
乙 这是谁给起的名字!
甲 您认为这个名字不好?
乙 不太雅观,
甲 可是我认为这个名字不错。
乙 啊?
甲 “瓮中鳖”呢,就是跑不了的意思。那就是这个乐队给谁伴奏也跑不出去,是不会出错的。
乙 他倒能解释。
甲 再有本歌舞厅的激光磁盘也是最全的。有朋友们非常喜欢的近年来港台以及大陆歌星所创作的一些优秀歌曲。
乙 都有什么歌曲呢?
甲 其中深受人们喜爱的有,你像什么大约在冬季、北方狼、我祈祷、三百六十五里路、一剪梅、便衣警察、我心中的太阳、我怎么哭了、人生嘉年华、无言的结局、酒干倘卖无、外面的世界、我是中国人、我想有个家、患难见真情、没有你之后、跟着感觉走。
乙 啊。
甲 还有什么安妮、水中花、耶利亚、在雨中、一生不变、一见如故、一生何求、一缕情丝、一无所有、千千阙歌、似水流年、黄土高坡、龙的传人、请跟我来;爱你一次、爱在深秋、爱在今晚、爱在明天、爱是两颗心、爱是你和我、爱你一万年、爱的死去活来的。
乙 嘿!这主持还真能说。
甲 我们歌舞厅的宗旨就是让大家玩得开心,愉快,尽情。
乙 哎,请倒霉吧你。
甲 我们的晚会伴随着这优美的音乐就要开始了。
乙 这就开始了?
甲 哎,头一个给大家演唱的就是本歌舞厅的歌手Very Beautiful小姐给大家演唱。(鼓掌)大家欢迎啊,大家欢迎,大家欢迎……
乙 这里还有外国人!
甲 (摇头)没有外国人。
乙 那刚才那小姐怎么叫外国人的名字呢?
甲 这不显得洋气一点吗?
乙 她什么意思呢?
甲 这个Very Beautiful小姐翻译成中国话那就是“美不够”小姐。
乙 您听听,那光美不就完了,还不够!
甲 (学女歌手)“这个非常高兴给大家演唱,我给在座的朋友们先演唱一首大家非常喜欢的歌曲,歌曲的名字叫《天天的想你》,谢谢。”
乙 时间长还怕忘了。
甲 (唱)“当我伫立在窗前,你越走越远。我的每次心跳,你是否听见。当我徘徊在深夜,你在我心田。你的每句誓言,回荡在耳边。”
乙 好——!
甲 好,美小姐的演唱可以说是声情并茂令人陶醉。
乙 哎,你甭说别人啊,(忸怩)我都醉了……
甲 是吗?那我把美小姐请过来,给你们介绍两个人认识一下。
乙 别介啊,这我们两口子还总打架呢。
甲 嗯?
乙 (忸怩)我媳妇总说我有外遇……
甲 瞧他这模样,真是!——好,刚才一首慢四的节奏歌曲,给大家带到了一个缠绵的境界。
乙 嗯。
甲 我这刚接到一个条子,是由二号台本歌舞厅的老朋友,人称水果大王胡先生,要求跟我们的乐队合作,给大家演唱一首歌曲。
乙 (拦)哎,这个卖水果的也唱歌啊?
甲 在我们这谁都可以唱。
乙 在您这唱一首歌得多少钱呢?
甲 在我们这唱一首歌曲,跟着乐队唱得20块钱。
乙 唱一首歌就20块钱?
甲 啊。
乙 这水果大王得卖多少香蕉头啊?
甲 你别瞧不起卖水果的。
乙 啊?
甲 人家胡先生有钱!
乙 有钱。
甲 有钱可是有钱,穿着打扮不像其他顾客讲究名牌,
乙 那讲究什么牌子?
甲 其他顾客到我们这里来穿着打扮都是名牌。
乙 嗯。
甲 你像什么阿迪达斯金利来、迪亚多纳全名牌、堡狮龙bossini(坡斯尼)、皮尔卡丹带鳄鱼。
乙 全是名牌!
甲 胡先生不这么打扮。
乙 他怎么穿的?
甲 蓝裤绿褂,青鞋白袜。
乙 这倒简单啊。
甲 可是人家胡先生一只手上就戴六个戒指。(比划)
乙 六个戒指啊!
甲 啊。
乙 这怎么戴呀?
甲 这胡先生是六指儿。(学)
乙 嗨。看的还真清楚。
甲 (学胡先生,天津口音)“现……在这是?”
乙 现在就该胡先生演唱了。
甲 “(学醉,下同)这就该……(嗝)该……我唱了?”
乙 哎。——胡先生还没少喝。
甲 “喝我是喝了。啊,不过我可没——(嗝)喝多!”
乙 还没喝多呀?这舌头都短了!
甲 “我敢说我今儿喝这酒绝对是nm假的。”
乙 您喝的是五粮液?
甲 “沧州白。”
乙 不对……嗨!喝沧州白也往这儿潇洒来呀?
甲 “老哥我就好这,(嗝),这口!今天我是随心所欲,先唱上一段妹妹呀——(嗝)妹妹!”
乙 还没唱呢先来俩妹妹。
甲 “——你大着胆子往前走!哎我说乐队哥几个。”
乙 啊。
甲 “我唱歌你们也,(嗝),也知道,——没谱。千万别砸了你们瓮中鳖乐队的牌子。”
乙 嗯。
甲 “哥几个受累给——逮着点啊!”
乙 胡先生。
甲 “啊。”
乙 您放心,您不在那瓮里头待着呢吗!
甲 “我是那鳖呀是怎么着?”
乙 谁说您了?
甲 “好……下边就该,该鳖唱……(反应过来)您老跟着搅和嘛?”
乙 嗨!
甲 “(唱)哎——!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啊,九千,九百,九十九点九啊——”
乙 哎!没这么多九!
甲 “废话,没这么多酒,我,(嗝),能这模样吗?”
乙 酒是喝多了。
甲 “妹妹大姐你慢点走——啊!慢点走——,快回——头!把我的鲜货,你捎上那几斤走——啊!”
乙 这就改词儿啦?
甲 “橘子是一块六——啊!”
乙 不便宜。
甲 “橘子是两块九——啊!”
乙 够贵的。
甲 “这苹果卖多少钱——呐。”
乙 卖多少钱?
甲 “给钱你都拿走——哇,(涨调门)给钱你都拿走——噢——哎!(口齿含糊不清,吆喝)这里您都包圆了去了$%#%&……”
乙 他往这儿倒腾烂货儿来了!
甲 “哎呀,我知道,我唱得不好。”
乙 您唱的很幽默。
甲 “都——笑话我。”
乙 没人笑话您!
甲 “乐队哥几个忙活——半天了。给乐队哥几个搬一箱——(嗝),啤酒!”
乙 一箱啤酒。
甲 “一会儿结我账上——”
乙 嗯。
甲 “给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一人一杯——吗啡……”
乙 吗啡呀?!
甲 “啊。”
乙 吸毒哇?那叫咖啡!
甲 “哦对,咖啡。”
乙 嗯。
甲 “一会老哥哥我买单。”
乙 嗯,胡先生看来还没喝高,还知道开单子。
甲 (学银先生,南方口音)“(拍手)很好啦,胡先生唱的很风趣啦。”
乙 又站起一位来。
甲 “很好听啦。”
乙 唱的确实不错。先生您贵姓啊?
甲 “(握手)哎呦,不敢担您这个贵字,鄙人姓银啦。”
乙 (高兴)噢!银先生,幸会幸会!
甲 “在天津搞了一个公司。”
乙 不用问,您准是个经理。
甲 “(高兴)好眼力呀!好眼力呀!”
乙 是不是啊?
甲 “来来……(掏钱包)搞一张我的片子。”
乙 我还带着名片儿呢!(盯甲手里)
甲 “(翻钱包)还带着片子了,(没找到)带……着片……带着……哎呀,实在对不起呀。我这个骗(片)子刚刚骗(片)完,就到你们这里边来了。”
乙 啊,是啊!我们这里头经常的有骗子。
甲 “不是这样讲话!我是讲,我这个片子在外面刚刚发完了,就到你们这里边来了。”
乙 哦没关系。
甲 嗯。
乙 啊,银先生,咱有机会。
甲 “可以可以。”
乙 您意思是不是想唱首歌?
甲 “不是,我唱不了歌子,我的五音不全啦。我是想让我带来的这位栾小姐。”
乙 嗯。
甲 “她是我的小秘——”
乙 啊——嗯?
甲 “——小秘书。”
乙 大喘气啊!
甲 “我是想让她唱一支歌子啦。”
乙 哦,让栾小姐演唱。
甲 “哎。”
乙 好,栾小姐为大家演唱,大家欢迎。
甲 (学栾小姐,蹩脚的普通话)“谢谢各位的掌声。”
乙 怎么这味儿啊?
甲 “我和我的经理是第一次来到咱们一片云卡拉OK歌舞厅。”
乙 头一次来。
甲 “这个舞厅装修得还是真叫棒。”
乙 不错。
甲 “这个自娱自乐属这儿强,卡拉OK能演唱,无人乐队绕房梁。宾主都能来消遣,这个价格优惠还中奖。谁买一台OK机,随机赠送俩音箱。”
乙 她往这儿打托来了!
甲 “今天,我给我的经理准备演唱一首香港歌曲,”
乙 什么名字?
甲 “叫‘掐死你的温柔’。”
乙 这,掐死你的温柔啊?
甲 “(茫然)啊。”
乙 那叫恰似你的温柔!
甲 “噢对,好,乐队的先生,请起前奏,降B调。”
乙 还知道什么调。(唱伴奏)当——当——,嘀嗒啦嘀嗒,嗯,哒哒啦嘀哒哒,哒哒啦嘀哒……
甲 “……在香港,有一个男青年。”
乙 还有朗诵?
甲 “在一次车祸中,他的女友不幸丧生。他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来到了大海边。面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写下了这首掐……恰似你的温柔。”
乙 唱吧。
甲 “这首歌的调子我唱不太合适。”
乙 这调起太高了!咱换个调子?
甲 “还是换一首歌吧。”
乙 换首歌也行!
甲 “换一首日本歌曲。”
乙 日本歌曲。
甲 “罗拉。”
乙 这歌不错。
甲 “在日本有一个男青年。”
乙 又来了!
甲 “在一次车祸中,他的女友不幸丧生。他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来到了大海边。面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呼唤着他女友的名字。罗拉,罗拉,罗拉——”
乙 我听着怎么像卖冰棍的!
甲 “这首歌最好用日语演唱。”
乙 那太好了!
甲 “可惜我的日语又不太会。”
乙 她白说了。
甲 “还是唱一首美国歌曲吧。”
乙 行行行。
甲 “在美国有一个男青年。”
甲乙 (合)“在一次车祸中,他的女友不幸丧生,他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来到了大海边……”
乙 (推甲)这连我都会了!
甲 (学银先生,南方口音)“(急)算了算了,不要让我的栾小姐再唱了嘛!”
乙 干脆就别唱了!
甲 “她今天很累了。”
乙 是够累的,出三回车祸了!
甲 “没有关系啦,这几首歌子算我们点过好了。”
乙 啊。
甲 “来来服务员小姐开两只花篮,送给刚才的唱歌的那位美小姐。”
乙 嗯。
甲 “还有这位主持人先生。”
乙 太让人破费了。
甲 “给乐队的先生我这还有一点点小费。”
乙 多少钱?
甲 “送给乐队的几个先生……”
乙 多少钱?
甲 “(摆手)不好意思讲出来了。”
乙 啊。
甲 “才五百块钱哪。(摆手)”
乙 啊!五百块钱是小费啊?
甲 “啊。我们公司昨天刚贷款四十万,这点钱毛毛雨啦,毛毛雨啦。”
乙 这五百块钱是毛毛雨呀?大公司贷款都这么花呀?在我们单位,连医药费都报销不了。
甲 (学胡先生,天津口音)“(醉)我说主——主持人你……先等会!”
乙 哎,胡先生,您有什么要求?
甲 “让乐队哥几个来两段摇——(嗝)摇滚乐——刺刺我。”
乙 刺你啊?这叫刺激刺激你!
甲 “啊——刺激刺激我!”
乙 嗯。
甲 “我不知道那位银先生那么——大方。”
乙 嗯。
甲 “一张手就给五百——”
乙 不少。
甲 “不过老哥我也常来这哈儿。”
乙 是啊。
甲 “我也不能——(嗝)栽这个。”
乙 当然了。
甲 “我也有点小——意思。”
乙 什么小意思?
甲 “(亮手)我这不带着几个旮子(即戒指)呢吗?”
乙 就您这几个戒指啊?
甲 “跟乐队哥几个——(嗝)分分!”
乙 嚯——!分分呐!
甲 “这算嘛?乐队几……几个人?”
乙 四位先生。
甲 “哦四位,服务员小姐,过过……过来。把这四个戒指拿过去,跟乐队哥几个,分分。”
乙 您这就分了啊?
甲 “这算嘛?”
乙 不您这四个戒指值多少钱呐?
甲 “嘛钱?”
乙 嗯。
甲 “这算嘛钱,真是。(看银先生)毛毛雨嘛,毛毛雨嘛!(嘀咕)真是,这算嘛啊……带着玩去!”
乙 胡先生!
甲 “啊。”
乙 您这可不是毛毛雨啊!
甲 “这是?”
乙 您这是洪水泛滥呢!
甲 “不在乎,有的是东西!”
乙 啊。
甲 “这不还有俩了吗?”
乙 是啊。
甲 “真是……哎,哥们你也别客气,拿一个戴着玩儿去!”
乙 (摆手)不不……不行……
甲 “戴着玩儿去——这算嘛啊……”
乙 (推)不不……不……
甲 “(递)拿着!瞧不起我?(指)当他们nm你栽我,是不是?”
乙 (慌乱)您,胡先生,您……您这东西我不敢要啊!
甲 “怎么了?”
乙 不不……绝对不能要。
甲 “戴着玩儿去!这算嘛……”
乙 不不……我不敢要您这东西呢!这这……
甲 “当着他们栽我?”
乙 没那事!
甲 “我是这常客,这算嘛啊?”
乙 这……我跟您说啊胡先生,您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甲 “对啊。”
乙 咱们都是朋友啊。
甲 “就是。”
乙 我收您这么贵重的东西……(转笑)不太合适——
甲 “哎——有嘛不合适的,我跟你说实在的,这些个戒指就一个真的。”
乙 (高兴)我这个?
甲 “哎,(指)在我这儿戴着呢!”
乙 什么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