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注:虽然形式接近传统相声样式,但创作时间较晚,归入“当代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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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友二十年 相声茶馆(三)》郭文杰编 2019
改编:佟守本
甲 咱这段儿叫《学坠子》,坠子呢,全名儿应该叫河南坠子。冠以“河南”,因为它有地方特色。
乙 没错。
甲 河南是大省,剧种曲种太多了。有河南豫剧……
乙 就是河南子。
甲 还有豫东调,豫西调,祥符调,河南越调。
乙 就是申凤梅唱的那种。
甲 还有河南曲剧。
乙 《卷席筒》就是代表作。
甲 行家。
乙 你看。
甲 河南大梆子,河南“呕儿”,还有河南二夹弦。
乙 等会儿……二夹弦?这个曲种可断档多少年了。
甲 很少到北方来,河南可是普及呀。
乙 您会唱吗?
甲 ……那你得跟我客气客气。
乙 哎呀……佟老师……您受累!
甲 嘿嘿……逗你玩逗你玩。
乙 不光我爱听,在座的可能都爱听。
甲 咱来来,学两句啊。人家是以鼓板为主,节奏明快。咱这儿没有鼓板,没地儿找去。
乙 怎么办呢?
甲 相声演员这个道具好,什么都能代替……拿咱们这个板儿代替。您给帮帮忙,咱们俩人一块打着。给您唱一段,河南二夹弦,书目叫《白蛇传》。
乙 好。
甲 仕林儿!仕林儿!
乙 不您等会儿吧……您这头一句是什么呀。
甲 它那个叫板啊,“仕林儿……”
乙 仕林儿是谁呀?
甲 许仙跟白蛇生的那个小孩儿,小名叫许梦蛟,大名叫许仕林,后来考中状元了。
乙 哦!
甲 这是叫板,仕林儿,白蛇唱的那么一段。
乙 好……
甲 仕林儿……不是你这催命来了是吗?
乙 你唱的快我可不跟得也快嘛!
甲 好家伙你赶落得我都张不开嘴啦……我哪有这么大能耐啊。
乙 太有能耐了。
甲 实际上这是一个曲种又是一个剧种,它又能分包赶角儿演,又能唱小段儿。
乙 真不错。
甲 再有呢,就是河南的曲种。
乙 曲种可太多了,尤其是河南坠子。
甲 对对对。
乙 到咱们京津两地,太盛行了。
甲 天津、北京是河南坠子发祥地。
乙 没错儿。
甲 全国都听得懂,哪儿都有这个演员的代表。
乙 对。
甲 分为四大派。
乙 梅尚程荀。
甲 河南坠子的四大派?
乙 没错儿。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梅尚程荀。
甲 我送你三个大字。
乙 哪三个大字?
甲 不对!
乙 不……这才俩字儿啊?
甲 呸!
乙 诶?!这还找补一个……我问这干什么呢你……
甲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乙 你不懂!我这叫抛砖引玉。
甲 他还有理……
乙 诶。
甲 真正的这个四大派呀,乔、程、董、巩。乔,坠子皇后,盖河南,乔清秀;程,程玉兰;董,董桂芝,后来落到北京;巩,跟巩俐一个姓,是姐儿俩,巩玉荣、巩玉屏。另外还有男腔,男腔的大老黑呀,张永发呀,乔利元哪,天津市曲艺团的王元堂,这是男口儿。作为男性,我是真爱听他这个男口儿。尤其是乔利元,他拉弦儿自拉自唱,跟乔清秀两口子对唱,太好了!小时候,有机会,只要跟剧场挨着,脱了大褂儿,过去听。
乙 老听?
甲 听。
乙 肯定也会。
甲 会呀。
乙 受累吧您……您给来两口儿。
甲 客气点儿学会了……来两口乔利元啊,像不像三分样,我可没人家嗓子好。再说人家比咱功夫深,人家还自拉自唱呢……
乙 就是啊。
甲 这段叫什么呀,《朱买臣休妻》。
乙 又叫《马前泼水》。
甲 你看,行家……有这捧活的我心里高兴啊……
乙 是啊?
甲 听着啊。
乙 诶。
甲 (唱)崔氏女闻听柳眉皱,
乙 不高兴了。
甲 骂一声穷小子你好不害羞。
乙 没躁。
甲 你那狗头,怎戴爷家的乌纱帽;
乙 帽?
甲 你那狗身,怎穿爷家的蟒龙袍;
乙 皮猴儿!
甲 你那狗腰,怎系爷家的攒珠带;
乙 裤腰带!
甲 狗蹄子,怎瞪爷家的粉皮朝。
乙 高跟鞋!
甲 ……不是你奶奶小看你,你穷的骨头都烂了。
乙 没辙了……
甲 今天你休我是两拉倒,你要不休,姑奶奶给你一顿劈菜刀。
乙 动刀啦!
甲 你打刚才在我这儿穷嘀咕什么呀?!
乙 什么叫穷嘀咕呀?……这不给你捧哏吗?
甲 我没听说唱还要捧哏的……
乙 完了……
甲 唱一句嘀咕一句……
乙 完了完了完了……跟不上时代要求了,我这叫时尚。
甲 唱也能捧?这是新鲜事物……
乙 那当然了!
甲 我还没唱完呢,后面还有……
乙 接着接着。
甲 (唱)一句话说得那个买臣恼,
乙 不乐意啦!
甲 一来一往写休条。
乙 要写。
甲 上写着,拜上拜上,父母在上,岳父岳母二位年高。
乙 老啦。
甲 并非脚大脸丑,只因为,无有柴米粮两分消。
乙 也是。
甲 打上脚印并手印,防备那贱人后悔了。
乙 诶!
甲 一道休书写完毕,啦啦扔在了地平了……
乙 给扔地上了。
甲 叫一声贱人你捡过去,
乙 捡起来!
甲 张、王、李、赵随便你挑!
乙 你爱嫁谁嫁谁……嫁高的,尹笑声;嫁锉的,黄铁良……
甲 你母亲找你回家用餐。
乙 我招你惹你啦!
甲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这这不好,这形式不好!你这都给我搅和啦。
乙 你那意思呢?不让我说话?
甲 不让你说话!
乙 我不说我不说……
甲 一会我唱你别说话啊。
乙 行行行……
甲 这是男口儿。女口儿,乔清秀。
乙 对。
甲 字眼儿真,唱出来欢快,她跟那个乔利元两口子。
乙 对。
甲 她给他伴唱,他给她伴奏。
乙 嗬!……她有代表作吗?
甲 有啊!
乙 哪段儿?
甲 《王二姐思夫》啊!
乙 嗬!!
甲 脍炙人口!
乙 摔镜架!
甲 对!
乙 我最爱听这段儿!你受点累,您给……来来。
甲 我也是,我教给他客气客气干吗呢……他把这个学会了,傻小子拾柴火———认准这条道儿了。
乙 既然您会,来来吧……
甲 来来……我来来……跟“二小”似的,“您给来来”
乙 不是,你等会儿,谁是二小啊?
甲 着什么急呀……
乙 我能不着急吗!
甲 跟你一块长起来的,说你小名,这也不犯歹呀!
乙 我小名儿也不叫二小啊!
甲 叫什么?
乙 叫小二……嗐!!
甲 知道了吧……
乙 给我掉个儿了……什么玩意!
甲 行,那我给你学两句啊。王二姐思夫。
乙 摔镜架。
甲 (唱)王二姐绣楼泪——呀,思想起二哥哥还没回家。
王家的小二姐胡思乱想哪,猛听得窗户之外哗啦啦啦啦。
不用人说明白了,明白这是二哥哥转还了家。
你进来吧,你进来吧,自己个儿的夫妻怕的什么……
你你你等会儿,这回没跟我搅和,你这干什么呢?
乙 不懂了吧?音配像!
甲 我看你不像样!什么乱七八糟的……
乙 多好!
甲 不会捧活就跟那儿穷比划……坠子有音配像的吗!
乙 没有?
甲 这就是欢快的乔派。悲哀的,那是程派。
乙 对。
甲 程派,——唱,感人肺腑。
乙 是啊?
甲 一演出的时候,台底下,鸦雀无声。
乙 嗬!
甲 抓人哪。
乙 程派您也行?受累给来来……
甲 我来来……你带着手绢儿了吗?
乙 干吗?
甲 预备着啊。程派以悲调为主,呆会儿我一学唱,能把你唱哭了。
乙 什么?
甲 能把你唱哭了。
乙 把我唱哭了?
甲 我学的这段还不是古老的段子。现代的,《焦裕禄》。六三年,南开区曲艺团,有个曲艺专场,其中有一个坠子表演唱,小剧儿。焦裕禄去世了,有一个老婆婆,当初受过他的照顾,回忆他,这个唱段。里头有这个词儿,叫“玉蕉”,这种形式就是咱这儿的“玉米”
乙 棒子。
甲 我当时听完了哭了好几大暴儿啊。
乙 是啊?
甲 一大小伙子听得哗哗泪下,我就把它录下来了。多昝想起来多昝听,还得难过。
乙 说明你泪窝子浅!
甲 你泪窝深?
乙 男儿有泪不轻弹!
甲 还有一句,只因未到伤心处。
乙 到了伤心处,我也哭不了!
甲 它悲!
乙 悲我也不哭!
甲 它伤心!
乙 它伤心我也不哭!
甲 它催泪!
乙 它爱怎么催泪怎么催泪,这眼泪就下不来!还甭说是唱,……我爸爸死我都没哭。
甲 这是我们人类吗?
乙 废话。
甲 你爸爸死都不哭?
乙 没哭。
甲 是亲的吗?
乙 废话……
甲 哪个?哪个?……
乙 你老憋着给我找一爸爸是吗?
甲 废话,哪儿有这个,亲爹死了都不带哭的?
乙 就是不哭。
甲 太狠啦!
乙 我一点儿都不狠!?
甲 太艮啦!
乙 我一点儿都不艮!
甲 太棱啦!
乙 我就……你才棱呢。什么叫棱啊?
甲 准能把你唱哭喽。
乙 准哭不了!
甲 你听着!
乙 这么着,你就唱,我要哭了……
甲 怎么着?
乙 我请客。
甲 行,刘英琪出血。
乙 你看怎么着?
甲 请什么我听听?
乙 我请你呀,搓一顿!
甲 多钱的标准?
乙 最低标准五百块!?
甲 这可是你说的啊!
乙 我说的!
甲 把手绢拿起来!
乙 好……干吗呀?
甲 把你唱哭了啊。
乙 你呀,呵呵……姥姥。
甲 你听着吧。
乙 唱!
甲 (唱)桥前站下了我老婆,手提着……哭了吧?!
乙 我这是哭啊?我这是乐!
甲 你乐?
乙 诶!
甲 比哭还寒碜!
乙 管得着吗!
甲 乐怎么这模样儿……
乙 就这么乐!……就这还把我唱哭了?
甲 不对呀,我看你拿手绢比划啦……
乙 我这是擦汗这是……
甲 你呀,吓得汗都出来啦……
乙 热的!……热的出汗……
甲 一会儿你这个手绢就该擦眼啦……
乙 不信!
甲 (唱)手提着一篮好玉蕉。
想起来呀,那一年深冬下大雪,大雪封门苦难熬。
我缸里没有水难以做饭,我身上无棉似水浇。
我坐在房中正烦恼,从门外,走进来书记咱的老焦。
他浑身上下披冰雪,在肩上担着一副水。
将水就往我缸里头倒,从腋下把两件棉衣就往外掏。
他说,老人家,越是这个天儿,越需要照顾,水给您倒上了,快把棉衣穿上,暖暖身子,
我当时不知说啥好啊,烧火做饭把他慰劳。
焦书记摆手朝外走,说等来年我再吃你家的烤玉蕉。
咱社里今年的玉蕉收成好,我老婆分了几大包。
我架上蒸笼把玉蕉烧,可是我,我去到何处再访老焦。
焦书记呀,咱的老焦啊……
乙 哎呀……哎哟哟哟……
甲 怎么样,打赌你就得输!
乙 哎呀……哎哟哟哟……
甲 诶,怎么哭起来没完啦?
乙 我五百块钱没啦!
补白《学坠子》
这块活是因为团庆创作出来的。我忘了是哪一年了,前边二夹弦部分是听刘文步的,后又跟陈明志问过,后边坠子部分,四大派现在没人提了,除去乔、程、董,还有一个巩派,巩玉荣、巩玉萍。其中的男口,当初冯宝华先生没事的时候唱的《朱买臣休妻》那一点。后边学程那段,那是62年我在南开曲艺团搞的曲艺“焦裕禄专场”,马音白先生写的词。坠子小剧《跨河桥》,马小荣老师配的曲子,中的一段唱,当年我学会了,闲时唱着玩,杨少华先生很爱听,没事说,“小佟,来段《跨河桥》”我就给他唱一段。《跨河桥》由马小荣、魏玉环、冯宝华、魏文亮四人演我们给伴奏,程忠林先生拉坠胡。前面的垫话是我弄出来的,使活那天正赶上侯跃华到后台听完很感兴趣,下次又来,跟我说,“哎,我把你那垫活使了,效果很好,我让捧哏捣鼓,我二,你才二了,谁不知道你叫侯二。”从此以后这个垫活就变成大众的了。行了,算我为相声事业又作了一个贡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