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夫 - 牛群 李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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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获奖相声选 1984》春风文艺出版社 1985

(唱)哼嘟啦……

你怎么上来就唱啊?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有点什么事就想唱。

是啊?

这不,我爱人要来部队看我。

这是好事儿啊!

我就特别想唱。

那就唱吧。

又不知道唱什么好。

怎么?

你想,我驻地在海南岛,我爱人在天津,她千里之遥来岛看我,我总得唱点儿合适的歌儿,可一时又找不着什么歌儿合适……

你驻地在哪儿?

海南岛。

这有现成儿的歌儿嘛!

什么歌儿?

《请到天涯海角来》!这就是专门站在海南岛上唱的歌儿,热情、奔放、欢快、亲切,多美呀!

这歌儿好?

唱给你爱人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不是?

我给你唱唱。

好!唱给我爱人的歌儿。

(先模仿管弦乐前奏,接唱)
呜——呜——
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长在。
海南岛上春风暖,好花叫你喜心怀。
三月来了花正红,五月来了花正开。
八月来了花正香,十月来了花不败。
来呀来呀来呀,……,
来呀来呀来呀,……

(接唱)
别来别来别来,
别来别来别来,
别来别来,
你别来——。

怎么不让你爱人来呀?

(接唱)
我的爱人你别来,我刚降职下了台。
从前负贵一个连,现在负责一个排。
所以我最怕你来,因为你呀太厉害。
你要来了把我踹,我就非得去跳海。
别来千万别来,别来千万别来。
千万别来,我的姑奶奶——!

嗐!听你唱这意思,你在部队给降职啦?

嗯。

为什么?

他们说我懒!

懒?!

我们那儿干部制度改革,奖勤罚懒,我这不就从连长降到排长了嘛!

是这么回事啊!

人有脸,树有皮,这人我丢不起呀!

你好好干哪!

来不及了,临近宣读命令那儿天,我是天天折腾呀!睡着睡着觉,“咯瞪”一声就醒了,醒了还就睡不着了,刚一迷糊,“咯瞪”一下又醒了!这一宿不知“咯瞪”多少回,我睡不了多会儿,光“咯瞪”了。

改革就是要引起一些人的震动。

我老这么“咯瞪”受得了吗?!给我熬的呀,眼瞅着掉肉,你看我现在瘦的.…

你还瘦哪?

这已经掉了五十多斤肉啦!

唯!从前得多胖哪!

就我这俩大眼,从前多水灵!多咱看多咱水汪儿汪儿的,一迎风就流泪儿啊!

那是砂眼!

可现在你再看于的,进多少沙子不带流泪的。

形容了!你就是太紧张了。

我能不紧张吗?!那天全团集合,宣读命令,团长往台上一站,那叫严肃:“命令……!任命排长赵建国为副连长!”“哗——!”

怎么意思?

全体鼓掌啊!

嘿!

“任命副连长张文甫为连长!”“哗——!”

全体鼓掌!

“任命连长李志强为副营长!”

“哗——!”

到我这儿改了:“原连长牛群降为排长!”

“哗——!

都没好意思鼓掌。

那是。

我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宣读完命令就快散会吧,可还非要求降职干部上台表态不可。

你说了吗?

我得说呀!

怎么说的?

“我……我……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还转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啦!

你呀,哪儿摔倒的哪爬起来。

是啊!我要爬还没爬,我爱人来队了,这不要命吗!

那怕什么?

我瞒着她哪!不敢告诉她。你是不知道,我爱人太厉害,她那嘴可不分人前人后,不给你留面子呀!

你就别那么好面子啦!

问题是我一点儿思想准备没有。那天我正召集几个班长开会哪,我爱人闯进来了,进门儿就喊:“牛群!”我说:“到!”(立正)“……请稍息。”

嘿!

“牛群!我听说,你振布擦桌子——让人给抹(mā)下来了,由连长抹(mā)到排长,是吗?”我一看周围都是战士,我说:“那是不假!我现在担任三排长工作。”“唧唧唧!还担任……你知道丢人多少钱一斤吗?”“你怎么能这么看哪?现在不是提倡能上能下嘛!只能上不能下那是不对的,干部制度改革,总得有升的,也总得有降的,升——咱不能争,降——咱也不好让,你说不降咱降谁?降谁也不如降咱合适嘛!”

他这儿发扬风格哪!

我爱人一听乐了,“灯是不拨不亮,理儿是不讲不明,我原来还以为降职是丢人的事儿,敢情是光荣的事儿,我开始还琢磨怎么别人光升不降,到你这儿怎么就光降不升呢?我现在明白了,敢情你这是让贤哪!别看你不是老干部,有志不在年高,你打这么点儿开始让贤,这是有觉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哪?我不是捧你呀,就你这么高觉悟,早该降啦!”

早就该降?!

周围战士捂着嘴直乐,一个个直往门口溜达。

都不好意思在这儿呆着了。

我说“都别走啊,没关系,我爱人不是说你们哪!“

人家知道!

我一看都走了,把门一关——

你想干嘛?

(讨好地笑)“嘻——嘻……你来啦?”

来半天啦!

“紧张,紧张,你就给我说清楚,你为啥降的职?“

说说吧。

“咱先不说这个行吗?”“雨出那可怜相儿啊!出那儿相谁都会,我就问你为啥降的职?啥原因?

对!什么原因?

“原因是有的,你没来的时候,我总结了九条儿。”

嚯!

“你这一问,我一条儿也想不起来了!”

吓回去了。

“你成心气人哪!少废话,为嘛降的职?说!”

快说吧!

“……再不降了还不行吗?”

什么话呀!

“你不是不说吗?我说。咱俩结婚好几年了,几年前你嘛样儿?咱俩谈恋爱的时候你可不是连长啊,你是战士,一个月没几块钱,买不起书,礼拜天上图书馆一看一天,咱俩认识的,我喜欢上你了。”

志趣相投。

“我可不是图你长相儿,你当时长的够蠢的,鼻子眼睛揪揪着,跟狗不理包子似的,根本没长开呀!”

什么形象!

“我不就是图你好学上进吗?可自从你当了连长,你是一年不如一年儿,好好一个连让你带的,现在各项工作倒数第一,连个倒数第二都没有,倒齐截,你怎么这么会带兵啊?”

太难了。

“你就是一个字——‘懒’!你不是一般的懒,你懒到一定程度了,都说当兵艰苦,怎么从你身上就体现不出来呢?当连长多累呀!咱不是说当连长应当越当越瘦,可我就纳闷儿,你怎么越当越胖呢?还又白又胖!肚子也起来啦,人家都说将军肚儿将军肚儿的,你又不是将军,当连长要这么大的肚子干嘛?”

他这肚子是不小。

“你没法不长肚子,能吃能睡嘛事不管,我看你在家,就知道你在部队嘛样儿了。”

在家什么样儿?

“整天睡觉,老跟睡不醒似的,我说你哪那么多觉哇?你还有词儿:‘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你休假我还指着你于点活儿呢,好嘛,回家一个月,你能睡三十天,你跑这儿冬眠来啦!”

长虫啊!

“我听说上回干部军事技术考核,你做为一个连长,连单杠都翻不上去。当着那么多首长的面儿,你吊那单杠上,‘咕容’半天,腆着肚子你等着开膛哪?!”

嗐!

“开展业余活动,你带着战士打打球,下下棋,唱唱歌儿多好啊,你瞧你!你瞧你玩儿那东西!”

玩什么?

“和几个战士在连部那地上斗蛐蛐儿!还恬脸写信?让我给你捎俩蛐蛐罐儿。拿着信我纳闷啊!他在部队要蛐蛐罐儿干嘛?搞科研?”

没听说过。

“后来你总算不养了。”

学好啦!

“又养啦,还专养大肚子蝈蝈儿,真是嘛人养嘛物哇!”

真不象话。

“你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多好!你懒的连报纸都不看,所以国际时事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承认不知道不就完了嘛,别不懂装懂,上回休假,邻居问你‘两伊战争’怎么回事?你张嘴就来,说‘两伊战争’是大姨跟二姨打起来了!”

这不胡说嘛!

“结果人家给你起了个外号儿。”

叫什么?

“管你叫二姨。你一个男子汉让人家叫你二姨,你丢人不丢人哪?!”

够丢人的。

“可气的是你走了,让我跟你吃‘挂落儿’,人家也给我起了个外号儿。

叫什么?

“二姨夫!”

嗐!

“你还老嫌部队紧张,说到地方就舒服了,就你这样儿的,到哪也不行,哪还让你混哪?哪不奖勤罚懒哪?你上庙里看看,就连和尚都要求‘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人家也叫岗位责任制。”

好嘛!

“不是你把我逼这份儿上,我不跟你摆这个,咱这孩子长这么大,你是给洗过一回裤子,还是给拿过一回牛奶?我能不让你操心就不让你操心,不就为了你在部队好好干吗!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到现在你又打连长当到排长,你又当回来了,你对的起我们娘俩吗?”

好好想想吧,说的多好哇!

“别看我说你,我骂你,我不嫌弃你,部队领导让我专程来安慰安慰你,安慰嘛,好好干全齐了!”

对!

“说多了也没用,你先把这身膘儿给我练下去!”

你快表表态吧!

“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哪儿摔倒哪儿爬起来,一切从零做起,一定好好的干,努力地干、使劲地于、拼命地干、玩命地于,我要不把这身膘练下去……嗐!我要不练出一身好排骨,我不回去见你!”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