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经 - 马三立表演精品相声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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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文本较录音略有出入,按录音酌情补足)

来源信息
《马三立表演相声精品集》 王文章主编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4
对应录音:马三立 赵佩茹《三字经》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Dv4y1K7kr (另有返场小段《学外语》《相面(孤独一支)》)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364y1m7oD

咱俩说一段。

说一段就说一段。

咱俩说的是笑话,为什么偏叫“相声”呢?

这两个字怎么讲?

谁给起的这名?说笑话嘛,俩人说的不也是笑话吗?

是啊

一人说的也是笑话啊。

也是笑话

那怎么叫“相声”?

嗯。

这俩字包括的很广啊!

噢。

相貌之相,声音之声。

诶,就这么两个字。

难了。——想一想,我们做得不够,这两样,拿我个人来说,没做到。

这个字都做不到?

“相貌之相,声音之声。”,满不占。声音,很难听。

嗓子不好。

相貌……

嗯。

(停顿)……这就甭说了。已经长得这样了。你说怎么办?长这模样总觉着怪对不住你们几位的。

嘿嘿。

其实我小时候挺好看,我小时候好看极了,我。

哦。

你看,这都不能提那个,说那没用。——我小时啊,嘿,谁看谁爱。长得好看,谁瞧谁都夸,到哪儿:“嘿!这小孩……这小孩多好诶,这小孩……真好!”谁都夸好。——大了大了,我怎么变这样了?哎。

您这种话啊,像各位要是没见过你的,哎可以信。因为什么呢?人不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你跟我说我不信,你小时候也这德行!——哎,你小时候就这猴牌儿的,就这样,到现在还这模样。

小时候比这强得多啊!

那大了怎么变这模样了?

那……该着杠着的吗,这不是?

哦?

我呀,我打小时候就聪明。

你?

你瞧,脑筋就好。我上学那会儿,老师最喜欢我,夸我,爱我,

好学生。

没挨过打,没挨过说,没招老师生过气。

好啊!

你看,你看看,看这意思,像个聪明人儿不像?

是够机灵。

哎。你要跟我呆长了,就知道我怎么样了,就知道我这学问有多大了。我们一块儿毕业的那几个人哪,一个儿赛过一个儿聪明,脑筋好。脑筋快。

哦,你们同学呀。

认识吗?

谁呀?

王……你认识,你认识,你都忘了,你忘了你忘了。

哪位?

王。

王什么呀?

王……元堂。

唱河南坠子那位?

啊。

你们同学?

你看那模样儿,相貌,就带着聪明劲儿。王元堂我们是师兄弟儿,一师之徒,小时候跟老师一块儿念书。那谁,那个那个……沈君认识吗?

噢,学口技的沈君?认识认识。

我们都一块儿上学!——那个谁,王富贵认识吗?

给石慧儒弹弦儿的王富贵。

啊,我们同学。——白全福,佫树旺。

耍坛子的佫树旺?

曹永才,曹永才。

给曹元珠拉河南坠子弦儿的那个?

我们这都是同学,小时一块儿上学。

嘿呀,这“面茶”都跑一块儿去了,这几位够多“聪明”啊!

这怎么叫面茶呢?这怎么叫面茶呢这是?

你们这都师兄弟,这都同学呀?

一个赛一个的。

都这么聪明?

脑筋这么好,这么活泼可爱,我们老师最爱,最爱的就是元堂大哥。

王元堂?

诶,元堂大哥。

噢。我说,哪位老师教你们这么几个“聪明”学生啊?

老师啊?

哪位?

嗯?

老师是……?姓什么

你管这个干吗?

我问问。

我告诉你干什么?有什么用。

说闲话儿。听听您老师是哪位呀。

对了,我这,随便说?我太不尊敬老师了吧!”子不言父,徒不言师”嘛。老师的名字我这随便说说?我这说着玩儿?……我哪能那样啊?

这位也太封建啦!你说应该对老师尊敬,这是对的,可提提名字也不能算错呀!那说一说,给我们介绍介绍,我们听听这是哪位老师教出这么六个“好”学生?我们得听听啊。

我们老师啊……我得规规矩矩,我也得很严肃地提他老人家,我们老师他老人家,姓刘……

名字是?

上文下斌。

噢,刘文斌哪!哎呀,这混蛋都跑一块儿去啦!

怎么说话,怎么说话这是……?

这老师带这六个学生,多“好”啊!

你怎么说话?

哎呀——!你们跟老师念些什么书?

念书啊,上学啊。

上学头一本儿念什么呀?

头一本书念皇历。

我听着都新鲜,有念皇历的吗?

哎!

皇历怎么念啊?

哎,皇历嘛,(拍巴掌伴奏):“正月里大二月小,三月的清明怎么这么巧,五六七八的连天热,一到腊月穿皮袄。呱得儿呱。”

噢,就……就这么念?

可不就这样吗?

真念过皇历?

你找一本皇历来,哪一本我都懂,我给你讲,哪一本我们都能背,甭看着,都能背得下来。一本皇历,什么四离日、四绝日、杨公忌日、土王用事、刮风下雨、天地发暗、日月无光,满懂!

噢?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这一年,全会,全懂!

噢。

真念过这个,老师有文章,这有韵文!懂吗?

这还有韵文?

哎对,有韵文!有四句诗:
春雨蛰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二暑连,
秋处白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大小寒。
老师教我们的。

噢。这是节。

这是二十四个节气。

噢是是是。

哎!春雨蛰春清谷天,就是: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
夏满芒夏二暑连: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
秋处白秋寒霜降: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
冬雪雪冬大小寒: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四句诗。

噢,二十四个节!

这叫韵文!

这还有韵?

哎。得有那个调儿、那个韵,念出来才好听(学唱刘文斌京东大鼓调):“春雨蛰春清谷天,夏满芒夏二暑连,秋处白秋寒霜降啊,冬雪雪冬大小寒哪,哎——”

好,这学房里有多热闹啊,还带唱的。你们净念这个?

净念这个我们能有这么大学问?

还念什么?

好些个呢。

都什么?

多啦。

“多啦”是什么书啊?

什么书啊,我告诉你干嘛!

我问问也没关系啊?

……好些个呢。

这位没谱儿,连书名儿都说不上来。

谁告诉你的我说不上来?那有什么纲……就是那个、那个什么三纲……噢,三纲鉴儿。

“三纲鉴儿”是什么呀?

这你都不懂?这是书嘛!

是我不懂,还是你说的不对?您说的是《三字经》,那是一本儿“小纲鉴儿”。你搁在一块儿告诉我们说“三纲鉴儿”,我们哪懂啊?

是《三字经》啊!《三字经》里不就包括这“三纲鉴儿”嘛。

这是你给弄颠倒了。什么叫“三纲鉴儿”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不就三本书吗?

我懂啊!

念完这个念《弟子规》。

弟子规?

《名贤集》。

《名贤集》?《名贤集》我知道,就是那个什么《左连成告状》。

还是刘文斌那一套。挨着左连成什么相干啊?你没念过,你说你念过什么书,你说……

我念过!就这……一本《三字经》,我念了不到一年。你算算?

多少?

不到一年。

一本《三字经》才念了一年——还“不到一年”,还差不离儿?

是快啦,还是慢啦?

说你“面茶”吧,你还不爱听!我小时候念《三字经》只用了九天就念完了,有什么难的。

你不就是光念吗?

可不就是念。

你说的是“念”!按趟儿数,数那词儿!

对呀,就是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益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不就是这个吗?

啊。

元堂哥,六天。

啧……他对他元堂哥倒是老想得起来。那你刚才说不到一年,不也是这本书吗?

我们讲!……连念带讲。《三字经》有讲,这你听说过吗?

那我可知道,要不怎么叫“小纲鉴儿”呢。

哎,我们是专门讲这个的。

你看这本书是小孩儿开蒙头一本儿,可书里内容是最深的,很难讲。

哎对啦,深了!

我有不明白的地方——?

我来!

您给我讲?

你今儿算遇上高人啦;你问吧。

有这么一句:“称五代,皆有由”,怎么讲?

什么五代?

“称五代”。

说真喽!

“称”!

你这玩意儿……你根本敩得不地道嘛。

怎么?

“称五代”啊?

啊。

“抽”!

什么?

那个字念“抽”,”‘抽’五代(袋),皆有由(油)”。

你这叫胡说八道。咱写出这字让各位看,是念“称”还是念“抽”,“禾木”旁……

我不管哪个字儿,没说那字儿,我就说那个音。应当念“抽”,“抽五袋,皆有油”,这就有讲儿。

你说说“抽”怎么讲?

怎么讲啊,想当初啊,圣人——知道圣人吗?

知道,知道。

圣人说,这抽烟的人抽烟袋——旱烟,抽一袋,“叭、叭、叭”磕了;又装一袋,再抽完,“叭、叭、叭”又磕了;又装一袋……连着抽,抽了五袋,行了,这烟袋杆儿里呀,就有了烟袋油子了。所以叫“抽五袋,皆有油”,是连锅儿带嘴儿满有油者。

噢。那要抽六袋呢?

(笑)六袋不行,六袋不行!

怎么呢?

多啦!抽多了!火大啦,杆儿裂啦,皆裂杆儿!坏了,皆裂杆儿不行!

那要抽四袋呢?

抽四袋不行,不过瘾,还得搭一支烟卷儿,这是规矩。

哎?

(拍巴掌伴奏)抽五袋,皆有油;抽六袋,皆裂杆儿;抽四袋,加烟卷儿。

这是讲书啊,数来宝啊这是?不对。应该是:梁、唐、晋、汉、周,“称五代”,皆有根由。这么讲。

你会讲?

我会讲。

你会讲还问我!

你不是说你能讲吗?

不错,能讲啊。

可你讲的不对。

是啊!我这讲法是跟你不一样。

噢?

我这讲法跟你不同。

为嘛呢?

我们讲的《三字经》,是把这本儿书说成一段笑话。

笑话?

这里面有很多的人名儿,什么接亲会友啊,喝酒吃饭哪,跟谁打架呀,由谁给了的事呀,乱七八糟合起来整是一段故事。念过《三字经》的人听了:“嘿,好!你这是怎么琢磨的啊?怎么研究的啊?句句不离这本儿书。”没念过《三字经》的人一听啊:“嘿,有意思!”也让你爱听,也能听得明白。正好是个小笑话。

那您再给讲讲。可有言在先,您讲出来的,《三字经》上要是没有,我可问。

哎。我句句话不离这本儿《三字经》。

因为我念过这个书啊,

来吧

你瞒不了我。

行啊。

我可刨根儿。

我还就欢迎,欢迎刨根儿的,你随便问,我不怕你问,听哪句不行“哎不对!《三字经》有吗?”问,“这句《三字经》有吗?”随便问,我就怕你不理我,你不管我,那要我亲命了,那就坏了,刨根问底儿,我全欢迎!随便问,你把我问住,只要我找不上来了,《三字经》我说不出来这是哪句了,我一没词儿,你把我问住——

噢?

——给你,一毛钱!

我要你一毛钱干嘛?!我挺大人拿一毛钱有什么用?

我……我就有一毛钱。

噢,多了还没带着。

我们家……不让多带钱,一天就一毛。

好好好,小孩儿有出息……那你讲吧!

在这个“为南朝”的时候啊……

“为、南、朝,都金陵”,不错,《三字经》里是有这么一句。

这个地方很大,还有座山。

这个山叫什么名儿?

“有连山”。

“有、连、山”,《三字经》里也有这么一句。

你去过没去过?

没有!

你去过!

我哪去过?

你想想吧!你去过!

我想什么?我多咱到过啊?

噢,是我记错了。你父亲曾经去过。

我父亲多咱去过?

说话这年头儿可远了。在一九零零年,就是清朝的光绪二十六年。

离现在八十多年了,那时哪有我呀!

那个时候呀,外国人打到北京,见人就打,皇上啊,太后啊,文武大臣,保驾的,帮闲的,乱七八糟的人都跑啦。你爸爸也跑了,一气儿跑到了“有连山”。外国人拿枪就追,追到“有连山”。你爸爸一瞧:这怎么好啊!逮着活不了哇!正巧“有连山”有个山窟窿,你爸爸就藏在那儿了;外国人也没找着他。所以书上写着:“有连山,有归(龟)藏”。

“有归(龟)藏”是我爸爸藏在那儿啦?这像话吗!

“有连山”那个地方啊,有你父亲“归其”藏在那儿了!

你甭废话,甭“归其”,不像话!

这个地方很热闹,有个村子叫“此四方”,“此四方”有个大员外——大财产,姓人(任)

叫什么?

“人(任)之初”。这个人哪……

什么您哪?胡说八道!“人之初”是个员外?

是人名儿啊!

小孩儿一落生,才叫“人之初”哪!”人之初,性本善”嘛。“人之初”是个人?

哦……完了,完了!不讲啦!

嗳!怎么啦?

我这紧着给你讲,让你长学问,可瞧你那神气儿!(怪声怪调)“啊?‘人之初’人名儿啊?不像话啊……”——你这对啊?咱俩讲法一样不一样?讲法一样不一样?

不一样!

不一样不听着?不一样你不听着?

好好好,就按你这么讲!是个人!

我就这么讲,人名儿!写着嘛,一撇一捺是个人嘛,你说不是人?姓“任”叫“之初”。

任之初。

“人之初”他媳妇是谁,你知道吗?

是谁呀?我不知道。

他媳妇是“嬴秦氏”……

停停,停停。旧社会的妇女是张氏、王氏,怎么还有“嬴秦氏”?

她姓“嬴秦”哪!和姓司马一样,是复姓。“人之初”有两个儿子,长子叫“人所同”,次子叫”人所食”。

噢。你对他们家了解的还挺多。

“人之初”趁钱,好交朋友,有一伙盟兄弟。

结拜兄弟。哥儿几个?

哥儿仨。大哥叫“习相远”,这也是个人名儿,姓“习”,叫“相远”。“习相远”做过官。

做过什么官?

“著六官”,有这句吗?

有、有、有,“著六官,存治体”。

“习相远”的媳妇你知道不知道是谁?

谁呀?

“昔孟母”。

啊?!

“昔孟母”。

得了,别讲啦!

他们两口子……

到这儿吧,别往下讲啦,不像人话,你还讲呢!胡说八道,想嘛说嘛!这怎么听啊?“习相远”,各位听啊,姓“习”叫“相远”!

人名儿啊。

他媳妇儿呢,叫“昔孟母”。

两口子啊。

“昔孟母”是谁?说的是孟子的母亲。

对呀!没错。

孟母三择邻,教子有方。

对呀,就是她。“昔孟母,择邻处”嘛!

孟子姓什么?姓孟。可是他爸爸姓习,叫“习相远”?你听这像人话吗?你还给我往下讲呢?

他……

他什么啊?

哎……?

他爸爸姓习,他姓孟,这还说什么?

他是啊……

他是什么?

……孟母啊,孟母的儿子啊。

他得随他父亲的姓啊!他能随他母亲姓吗?

他也可以姓他姥姥家的姓呀!小孩儿随舅舅的姓为长命。有这个说法没有?蒋兴哥干嘛叫罗德呀?《珍珠汗衫》里的蒋兴哥,他出外贸易去,更名改姓,就用了他姥姥家的姓,改姓名叫罗德,他就是蒋兴哥嘛,蒋兴哥是谁?蒋兴哥就是罗德,罗德就是蒋兴哥,他可以姓他姥姥家的姓。”襄阳府东阳县名叫罗德,一定是奴的前夫名叫蒋兴哥。”
(唱评剧腔):”襄阳府——东阳县——名叫罗德,一定是——奴的前夫——名叫蒋兴哥。”
你忘了,我们学校校歌都还有这个嘛。

这是你们学校的校歌?什么学校啊!好好好,你往下讲吧!这是磕头的大盟兄;那二盟兄是谁呢?

盟兄弟二哥姓窦,叫燕山。他家种地。

有多少地?

“窦燕山,有义(一)方”。

地是论顷论亩,没听说论“方”的。

这是书上写的:”窦燕山,有义(一)方”。

书上是这么写的,可你讲的我们不懂。一方是多少?

哎——!

哎什么啊?

有啊!

有什么啊?

吉林省开垦的荒地一百二十亩算半方地;二百四十亩算一方啊!

这我懂。最早,吉林的地是论方。

还是呀,我没说错吧!

可窦燕山是涿州人,涿州有他的坟墓,他能上吉林种地去?这像话吗?

他可以去啊。

为什么啊?

他不是闹大水那年逃那边儿去了吗?

你还老有说的。好,他就一方地?

还有六个儿子。

不对。“燕山五贵”。

不错,先前是五子,后来“长幼序(续)”,年长了又续了一个。

噢。这五个都叫什么?

五个都叫扬,大扬、二扬、三场、四扬、五扬。

怎么都叫扬?

“教五子,名俱扬”。这是他们的小名儿。

那大名儿叫什么?

大名儿不叫扬。大的”为人子”,二的”乃曾子”,三的”方读子”,四的”夏传子”,五的“身而子”。

最小的那个叫什么?

融儿啊。

几岁?

“融四岁”!

噢,四岁。

嗬!这小孩儿懂得“讲道德,说仁义”,未曾要吃什么,坐着尊辈长上,一位一位的全要让一让他才吃。那天正赶上吃梨,他自己拿了一个最小个的。“融啊,你怎么不拿大梨呀?”“大梨让哥哥他们吃,因为我岁数小,吃一个小梨就够了。”“好孩子!真有出息”拿这小个儿梨暂时还不吃,是兄辈、长上全让到了,自己拿的那个,(学老鼠吃)才吃了。

这孩子是耗子啊!哪个小孩这么吃东西啊?

我也没说他是耗子啊!

那你这是什么身段呢?

就都让完了,(学吃饭)自己拿着那个才吃了。

噢,把梨搁饭碗里就这么吃啊?(学甲)

我就比划,你这人太较真儿了,应当怎么比划啊?

就拿过来这么咬就行。(学)

“融四岁,能让梨”嘛!

那要吃冰棍儿怎么办呢?

那就“融四岁,让冰棍儿”。不过那时没冰棍儿。家里看他聪明,就为他请了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是谁呀?

“若梁灏”。

噢,若梁灏是教书的。

给若梁灏打电话。

他家有电话吗?

你看“若梁灏,八十二”嘛。

啊?!那“八十二”是八十二岁中的状元。

不。电话号码“八十二”。

好么!你可真会歪词儿呀!

好。“先生来啦,请先生吃饭。”可别在家里吃,家里吃显着不恭敬。

那哪吃去呀?

“三易祥(三义祥)”饭馆儿。

怎么叫”三易祥”?

任掌柜都是带义(易)字儿的;“曰仁义”、“不知义”、“有周易”。

噢。灶上有几位?

厨房大师傅也三位。诗(施)师傅、既(纪)师傅,亡(王)师傅“诗既亡”嘛。

手艺好不好?

有本事,有能耐,可有一样儿:脾气大。

什么脾气?

冬天怕冷不干活,夏天嫌热不做菜。

书上有这些吗?

有。要不怎么叫“诗既亡,春秋作”呢;春天秋天做饭。

噢,冬夏两季儿歇工。

哎,对了。

跑堂的是谁?

跑堂的小伙子不错,名字叫“香九龄”。

他有什么能耐?

“能温席”。

怎么叫“能温席”?

大八仙桌子酒席菜都凉了,他搁一块儿热一热,大伙儿再吃。

噢,尽吃杂和菜啦。

哎。天凉了,大伙儿在一块儿喝点儿,暖暖身子,在天棚底下一摆……

天棚?

“友与朋(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几位喝什么酒?

就喝那“最长久(酒)”,喝这酒能活“八百载”。

好大力量!那要什么菜?

来个焦熘里脊。

《三字经》里有焦熘里脊吗?

有,“注礼记”。

噢。那有汤没有?

有汆鱼汤。

什么?《三字经》里还有这个?

“唐有虞(汤有鱼)”,就是汆鱼汤。

噢,我明白了。

“哎,再来个糖熘肉。”跑堂的说:”没有糖熘肉,有‘唐刘宴(糖熘雁)’。‘唐刘宴’行不行?”“我瞧,我尝尝。行,就吃它吧。”“鸡丝拉皮儿有没有?”“这鸡丝不能吃了,是昨天的陈货。”“哦。‘鸡司晨(鸡丝陈)’,不要。”

“鸡司晨”就是剩鸡丝呀?

噢——小孩儿不喝酒,吃饺子!煮饺子!

书上有吗?

有,“寓褒贬(郁包扁)”嘛。

怎么叫“寓褒贬”?

姓郁的大师傅包的扁食。

噢——那姓王的师傅包的呢?

不行,“王包扁”不成,“寓褒贬(郁包扁),别善恶(饿)”,吃了不饿。

嘿!

大伙儿这么一吃一喝,把时候都吃忘了。

吃了一天?

从“曰春夏”吃到“曰秋冬”。

哎哟!吃了一年。

溜溜吃了一年,跑堂的一算账,一扒拉算盘:“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一千万两银子。

哎呀!

“窦燕山”一听,当时就火啦:”怎么着?吃什么啦花这么多钱?”他这一瞪眼一着急,伙计过来劝说:“您甭瞪眼,甭着急,您想想您吃了多少东西?溜溜吃了一年了,后面还要煮饺子呢,您看看去!”“窦燕山”一听,火更大了:“你们都怎么了?你们都疯了?你糊涂了?我们吃饭能吃一年,不睡觉?”“叭!”过去给了伙计一个嘴巴。

哟!

财大气粗嘛!伙计不服他。跟他一动手,把“窦燕山”打了。“窦燕山”多厉害呀,到家把他爸爸找来了。

他爸爸是谁呀?

窦尔墩!

窦尔敦也来了!

窦尔墩约来了“五霸强”。

这五霸都是谁呀?

五个带霸字的。

这头一霸?

头一霸黄天霸。

二一霸?

二一霸李元霸。

三霸?

三一霸。智君章捉拿巨无霸。

四霸?

后汉三国归顺西蜀的夏侯霸。

五霸?

末了来的是《霸王别姬》。

楚霸王也来啦?

嗬,这多厉害。大伙儿一见面儿……嘿,没打起来!

怎么哪?

有人把事情给了啦。

噢,谁给了的?

你们一家子。

我们一家子都谁啊?!

你爸、你妈、你哥哥、你嫂子、你跟你媳妇。

啊?!书上没这六口啊?

有呀!

哪句?

“马牛羊,鸡犬豕”嘛。

别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