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迟原稿）
来源信息
《何迟相声创作集》 中国戏剧出版社 1982
乙 （恍然大悟似地，象是遇见老朋友）是你呀！
甲 （没有想起来，但不得不招呼）喔！
乙 （很亲热地）一晃有半年没见啦！哎呀，你比以前可瘦多啦！
甲 （心想我并不认识他呀）喔！（握手）恕我眼拙，您是……
乙 （肯定而热情地）咱们是老朋友啦！
甲 （仍怀疑）喔！
乙 咱们早就认识，你忘啦，去年夏天我结婚，你送给我一个这么大的双心牌的暖水瓶。
甲 哦？
乙 我送给你五块六角钱。
甲 （想，自言自语）我送给他一个暖水瓶，双心牌儿，这么大的，他送给我五块六角钱。（问乙）这是在哪儿呢？这是……
乙 （不在意地）在百货公司啊！
甲 嗐！那是你花五块六角钱买了我们一个暖瓶。
乙 （严肃地）那可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啊！
甲 我亲手交给你的？嗯，我是得亲手交给你。那年我正在百货公司暖瓶柜台当售货员哪。你花钱买暖瓶，我不交给你交给谁？那是买，不是送。
乙 哎，这么说不显着亲热吗！
甲 没这么说的！
乙 真格的，从我买了那个暖瓶以后就没见过你。
甲 后来我当采购员出差办货去啦。
乙 喔，办了批什么货哪？
甲 你猜吧！
乙 暖瓶？
甲 不是。
乙 绸缎？
甲 不是。
乙 自行车？
甲 不是。
乙 那我猜不着啦！
甲 （沉默一会儿）我呀，买了一批猴儿！
乙 什么？
甲 猴儿！
乙 猴儿？
甲 对啦，猴儿。
乙 噢，皮猴儿吧？
甲 不，活的，猴儿嘛！去年九月的时候，有一天，我出差刚由外边回来，白天交了货，晚上刚躺下，就听见外边砸门，我老婆出去一看，我们科长派通讯员给我送来一个紧急通知，信封上印着三个大红字：急！急！急！
乙 那是有要紧事。
甲 我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同志：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儿五十只，这是一项紧急任务，希望你马上动身。……”上面盖着我们科长的戳子。我一想，别睡啦，赶紧走吧！
乙 是啊！紧急任务嘛！
甲 赶紧到公司领钱，到车站买了票，开介绍信，到东北完成买猴任务。
乙 等等，我说你们百货公司买猴几干什么用啊？
甲 是啊！我也是纳闷啊！百货公司也用不上猴儿啊。我这么一想：猴儿……猴儿能看家。
乙 （顺着他说）对啦！百货公司这么大的企业，好几层楼，那么多科，那么多柜台，存着上千累万的国家财产，哪部分看家不用个猴儿啊！（马上推翻自己的见解）没听说过，那么大的百货公司用猴儿看家！
甲 我想也是。要不然就是猴儿……能耍，耍猴儿嘛！戴上花脸，穿上戏装，一敲锣，当当当当，要猴儿。
乙 对啦，百货公司业务一扩大，买几十只猴儿一训练，添个耍猴部，到南市啊、鸟市啊一要，多一笔收入。（马上推翻自己的看法）没听说过，百货公司兼营耍猴儿！那不成马戏团啦！
甲 可也是。我想要不然是用猴毛儿织毯子、打毛线……
乙 对，这还着点边儿，猴毛儿织毯子结实，织毛衣暖和。（又推翻）没听说过，那得多少猴儿啊！没听说过。
甲 （反倒向乙发急）那你说买猴儿能干什么？
乙 要依我说啊……我知道你们买猴儿于什么呀？我看八成是通知写错啦！
甲 我原先也这么想过，后来又一想，决不能啊！他已经调走啦！
乙 谁调走啦？
甲 我们科从前那位文书马先生——马大哈。
乙 叫什么？
甲 马大哈。
乙 马大哈？
甲 马马虎虎、大大咧咧、嘻嘻哈哈。
乙 好名字！
甲 外号叫马大哈，真名不叫马大哈。先在我们科当文书，这位同志是迟到早退，掐头去尾，上班净打电话，碰上我们这位科长是针尖儿大的事也得书面通知。有一天，我们科长要派王文元同志出差，叫马大哈写通知，两点上班，都三点三刻了，马大哈才迈着方步上班来啦。
乙 好，迟到了一点三刻钟。
甲 科长说：“你又来晚啦！赶紧给王文元写个通知吧！”科长告诉他，这个通知这么这么写，科长说完，马大哈提笔就写，写了没几个字电话来啦！（学一个女人和老马打电话）“喂，我说老马呀！”“啊！”“咱们看场电影去吧！”“看什么片子啊？”“《冷酷的心》。”“不行，我正上班哪！”“唉！我好心好意请你看电影，你泼了我一头冷水，你也太冷酷啦，你……”“好，去吧！”“好吧，老马呀，我四点一刻在光明电影院门口等你。”
乙 得，马上得走，三点三刻上的班，四点一刻就得见面，才干十五分钟工作。我说来电话的这位同志是谁呀？
甲 马大哈正搞恋爱哪！
乙 喔！
甲 马大哈三下五除二，大笔一挥，通知写好，拿着通知到科长室，科长也没细看，叭，就盖了个章。马大哈跟科长说：“科长，我肚子疼，得到医务所去。”
乙 开三联单吧！
甲 马大哈开好三联单以后就····
乙 直奔医务所。
甲 直奔电影院。
乙 好劲！
甲 出差的那位王文元同志接到通知一看：“今派你到锦州锦记货栈提货，望明日办妥。”王文元一看离锦州一千来里，明天要办妥，可急坏啦！赶紧领出差费、开介绍信、取提货单、买火车票，慌手忙脚地到了锦州。到锦州找锦记货栈，找遍了锦州也没找着。从锦州往天津给科长打电话一问不要紧，敢情是通知上少写一个字。马大哈把“派你到锦州道锦记货栈提货”写成了“派你到锦州锦记货栈提货”啦！
乙 好，落了个“道”字，把这位王同志罚到锦州去啦！那么锦州道在哪啊？
甲 就在我们百货公司旁边。
乙 失之毫厘。
甲 谬以千里。
乙 甭问，这回准是又写错啦！
甲 不能，从那回起，马大哈调动工作啦！
乙 千万别当文书啦！
甲 当收货员啦。
乙 这回出不了问题啦！
甲 啊！问题就更大了。有一天仓库进货：五十桶香油，五十桶桐油。
乙 我说你们百货公司怎么什么都卖呀？
甲 你看，百货俱全嘛。
乙 有你的。
甲 仓库来了五十桶香油、五十桶桐油，那天正赶上马大哈值班儿，桶的模样儿差不多，仓库主任一看说：“老马，可别弄错了，桐油可没法吃。这么办吧，老马，你用红纸裁五十个标签，写上‘桐油’俩字，贴在桐油桶上，用蓝纸裁五十个标签，写上‘香油’俩字，贴在香油桶上。”这么一来呀……
乙 可就分开啦！
甲 可就弄拧啦！
乙 那怎么回事？
甲 你听啊！老马一听说好吧，赶紧裁纸写字，纸也裁完啦，字也写好啦，打一碗糨子，把红标签拿过来，刷上糨子。
乙 桐油标签。
甲 把蓝标签也刷上糨子。
乙 香油标签。
甲 马大哈拿起标签将要往桶上贴，就听屋里当啷啷……电话响啦，马大哈进屋接电话。（学女人声音）“喂，我说老马呀！”
乙 得，还是她！
甲 “喂，我说老马呀！”“啊！”“咱们听场戏去吧！”“听谁呀？”“鲜灵霞今儿个演《杜十娘》。”
乙 爱听评戏。
甲 “不行，我正值班哪！”“我一给你打电话你就值班儿，我就知道你跟李甲似的，对我不忠实。”“别生气呀，好，我去！我去！”“我六点钟在陆记面馆楼上等你，请你吃炸酱面。”老马一看表五点四十。
乙 还有二十分钟。
甲 赶紧撂下电话，洗了洗手，围上围巾，系上口罩，戴上帽子，穿上大衣，出了大门，上了电车，才上电车又下来啦！
乙 怎么？
甲 标签还没贴哪！赶紧往回跑，摘下帽子，脱了大衣，解下围巾，拿下口罩，端起糨子碗，心想快点贴，贴完好上陆记面馆，吃完炸酱面好听《杜十娘》。越想越乐，（哼评剧音乐过门）“冬根儿龙冬一根儿龙得儿龙得儿龙。”叭叭叭叭……一百张标签一会儿就贴完啦！一看表五点四十五。
乙 真快，连出门带进门加上贴标签，才五分钟。
甲 贴完之后，马大哈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园上围巾，一边走一边系口罩，跑出了大门，跳上了电车，“当得啷当一当一当当啷……”
乙 （用京剧韵白念法）陆记面馆吃面去了！
甲 （同上念法）百货公司可就乱了！
乙 怎么？
甲 马大哈一忙不要紧，把桐油的标签贴在香油桶上啦，把香油的标签贴在桐油桶上啦！
乙 那还不乱！
甲 第二天货物出库。第三天一清早，糕点厂厂长来啦，提溜着两包大八件、两包鸡蛋糕。
乙 送礼来啦！
甲 讲理来啦！是桐油大八件、桐油鸡蛋糕。
乙 那没法儿吃！
甲 正捣乱哪，南开大学伙食管理员也来啦！手提着一个大食盒，那天南开大学会餐，是桐油炸丸子、桐油回锅肉、桐油炒鸡丁儿、桐油煎鲤鱼。
乙 这些菜叫马大哈吃去！
甲 正热闹着哪，家具公司来啦，扛着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是香油油的桌子、香油油的椅子。
乙 真热闹。
甲 事儿闹大啦！经理亲自道歉，赔偿损失，给人家换货这才算完。
乙 马大哈哪？
甲 写了检查，又调动工作啦！
乙 可别当收货员啦！
甲 调到传达室去啦！就在我们科旁边，常见面。
乙 也得留神。这么一说你们科里文书不是他啦！
甲 早就换啦，换的这位文书，字写得又好又快，人又仔细，就是一样，身体不好，有胃病，常闹肚子。
乙 那不算毛病。
甲 我一想这回通知决错不了，既然是紧急通知，就得快点走。
乙 对，坚决完全任务。
甲 我赶紧爬出被窝儿，穿好衣服到公司找值班的领钱，开信，买票上车，第二天下午到了沈阳。
乙 得找商业局。
甲 我一去就先到了商业局，进门登了记，交了介绍信，给我让到会客室。
乙 按手续办事。
甲 没喝碗茶的工夫，进来了个人，手里拿着我的介绍信，我赶紧站起来握手，”“请坐，请坐。”“贵姓？”“沈。”“喔！沈同志。”“贵姓？”“×。”“喔，×同志。”人家把我让到沙发上，给我倒了碗茶，递了一根大生产牌的烟卷儿。
乙 挺客气。
甲 我说：“我是天津百货公司的，上级派我到东北来办一批货，请多帮助！”“那没问题，你们打算办什么货呢？”我说：“我们公司打算买五十只猴儿。”人家说：“买什么？”我说：“买猴儿。”“什么？”我说：“猴儿。”“什么猴儿？”我说：“就是浑身上下有毛的那种猴儿嘛！”
乙 人家听着是新鲜。
甲 那位同志直抽凉气，右手拍脑门儿：“猴儿！你们买猴儿……”人家也没问干什么用，说：“好吧！买猴儿此地没有，到长白山下某县某村去买许有，我给你开个介绍信吧！”我拿这封信到那个村见了村长，村长一看信，也直抽凉气。
乙 有困难。
甲 说：“长白山倒是有猴儿，可销路不大又难抓，猎户们谁也不愿意打猴儿啦！”我说，“这也是国家任务，村长多帮忙吧！”村长想了半天说：“要非买不可，我家里倒有两只，可就是老点儿！”我一听挺高兴，心想只要有，老点就老点吧！我说：“多少钱一只啊？”村长说：“我留着也是没用，老猴儿啦！国家既有用，我捐献啦！”
乙 真痛快！
甲 村长领我到他家一看，好，这两只猴牙都掉啦！
乙 别要啦！
甲 要吧，是太老啦！不要吧，哪找去呀！村长看我也直抽凉气，说：“这么办得啦，今天晚上咱们召开个猎户合作社社员大会，由你把买猴的意义及其重要性讲一讲，动员一下，社员们要愿意上山打猴儿呢，更好，要是不愿意呢，再商量。”我一想，好吧，反正任务是非完成不可。到晚上，在村政府开了个买猴儿动员大会，到的人还不少，男男女女足有三四百口子。
乙 村里工作不错。
甲 村长先讲话：“老乡们！上级政府介绍这位×同志到咱村买猴儿，希望咱们响应上级号召上山打猴儿，咱们欢迎×同志把买猴的重要意义及其重要性对大伙儿说说，欢迎啦！”大伙一鼓掌，我往桌子后头一站。
乙 讲讲吧！
甲 （作首长报告姿态）“老乡们！”
乙 （鼓掌）
甲 “同志们！”
乙 （鼓掌）
甲 （咳嗽）“我……（咳嗽）我……（咳嗽）我……”（问乙）我要说什么来着？
乙 你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呀！
甲 “同志们，上级派我来，到咱村买猴儿，这猴儿有什么用处呢？这猴……”（问乙）你说有什么用？
乙 我说—我知道猴儿有什么用处？
甲 （喝水）“这猴儿有什么用呢？对我们国家有一定的贡献，我们要进行建设，猴在建设过程当中……具有……具……
乙 怎么？没词啦？
甲 “我认为，猴是很聪明的（咳嗽）不好抓……人，人不就是它们变的吗？我想，大家……要问猴儿的作用在哪里，这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既然大家都关心，我就非说不可。”
乙 真麻烦，谁不让你说啦？
甲 “我一定说。”
乙 你说呀！
甲 “我马上说。” 乙 你倒是说呀！
甲 （急）你忙什么？你！（擦汗）“同志们，要说猴儿的作用……第一，猴能看家；第二，猴儿能演戏，对文化娱乐有不少贡献；第三，猴儿毛能打毛线……这几条虽然不全面，可再说，我们土地改革以后生活改善啦！谁家不养个猴儿啊！”
乙 没听说过！
甲 大伙一听我说得实在……
乙 实在有理。
甲 实在可乐，说：“咱们赶紧……”
乙 抓猴去吧！
甲 “睡觉去吧！”会也散啦，啥猴儿也没买着。
乙 这怎么办呢？
甲 我一琢磨，走。
乙 哪儿去？
甲 广东。
乙 广东？
甲 你没听说过，广东吃猴儿头吗？
乙 广东猴儿多。
甲 我先把两个老猴儿送回天津，撂在家里，嘱咐我老婆小心着喂，坐火车到塘沽，再坐轮船到广州，到广州一打听……
乙 卖猴的多啦！
甲 吃猴的少啦，从“三反”、“五反”以后提倡节约嘛。呆了半个多月才买了二十只。
乙 还差二十八只。
甲 又一琢磨，走。
乙 哪儿去？
甲 四川。
乙 四川有猴儿？
甲 你没念过：“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吗？
乙 唐诗。
甲 赶紧由铁路上把二十只猴儿寄回天津，交给我老婆收养着，我就从广州坐粤汉路火车到汉口，坐轮船走长江，过三峡到重庆，由重庆坐成渝铁路火车到成都，到那又买了二十八只猴儿。
乙 任务胜利完成。
甲 我做了个大笼子，把二十八只猴装到一块儿，一路平安回到天津。我到家一看，我们家挤了一院子人。
乙 出什么事啦？
甲 看猴儿来啦！我老婆一见我拉着我的手就哭啦！说：“唉！你一出门半年多连个信也没有，我还当你叫猴儿给咬死啦哪！”我一看家里二十二只猴儿又肥又胖。我说：“别哭啦！我也平平安安地回来啦！猴也又肥又胖的就都放心啦！”我老婆说：“猴儿倒是胖啦！你瞧我……”
乙 也胖啦！
甲 “瘦得成猴儿啦！”跟老婆说了两句话儿，赶紧给公司打电话要卡车。
乙 干什么？
甲 拉猴儿，大卡车开到公司门口下车，工友们往下抬笼子，我赶紧去见科长，科长一见我说：“你回来啦！”我说：“回来啦！”科长说：“你哪去啦？”我说：“四川去啦！”科长说：“你上四川干什么去啦？”我说：“买猴儿去啦！”科长说：“谁叫你买猴去啦？”我说：“你叫我去的。”一边说我一边把有他盖章的那个通知拿出来，我说：“你看！”科长一看脸都白啦，说：“把王文书找来。”王文书一进门，科长说：“这是你写的吗？”王文书拿过来一看：“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儿五十只。”王文书一边看一边跺脚说：“马大哈呀，马大哈！你害苦了我啦！”
乙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 是这么同事，那天科长将要出门开会，走以前叫王文书给我写通知，已经五点四十啦！剩二十分钟就下班了！科长告诉王文书说：“给××写个通知，叫他到东北角××厂买猴儿牌肥皂五十箱，快点，写完马上给他家送去，我开会去啦。”王文书一边听一—边赶快打个草底，他看科长要走，说：“科长先别走，你一走没法盖章啦！”科长说：“不行，等我开会哪！这么办吧，我先盖上戳儿，你后写。”王文书递给他个空白条，科长盖上戳儿就走啦！王文书坐下赶紧就写，心想不快点写，一下班可就没人给送信啦！一看表五点五十。
乙 剩十分钟。
甲 王文书赶紧找了个通讯员来，叫通讯员在旁边等着，写好就送走，王文书拿笔就写：“××同志：今派你……”刚写到“你”字这儿，就觉得肚子疼，勉强又写了三个字“到东北”，实在坐不住啦！非上厕所不可，一看表五点五十六。
乙 剩四分钟。
甲 通讯员在旁边直催：“王文书，快点写呀！”这会儿马大哈一推门进来啦！王文书说：“好，老马，我正想你哪！来，赶紧替我写几个字，我这有草底，你照着写吧。”老马说：“好吧！交给我吧！”坐下就写。一看上面写着：“××同志：今派你到东北……”马大哈操起笔看了看草底心里想词儿：“今派你到东北角火速买猴儿牌肥皂五十箱。”想好了刚要接着东北的“北”字写，就听电话响，通讯员接电话：“老马，找你。”马大哈一接电话就听里面说：
合 （同时学女人声音）“喂，我说老马呀！”
乙 还是她！
甲 可不还是她嘛！“老马，咱们看场京戏去吧！”“好，去吧！看谁呀？”“中国戏院李少春的《闹天宫》。”“猴儿戏。”“七点半我在中国戏院门口等你。”马大哈撂下电话，心里一高兴，扯了个“云手”，起“四击头”，“仓仓登崩仓另仓”，坐在椅子上操笔就写。“火速买猴儿五十只”。他老先生把东北角的“角”还有“牌”跟“肥皂”四个字落下了。“这是一项紧急任务，希望你马上动身。”在盖好的图章上面写上我们科长的名字，通讯员送到我手里，可不就成了“××同志：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儿五十只”了吗！
乙 他落了四个字，你跑了半拉中国，你们科长还不火吗？
甲 科长说：“把马大哈找来！”这时候仓库主任跑上来啦，气得话也说不上来啦！说：“我叫马大哈喂猴儿，马大哈单等打开笼子的工夫接电话，把猴儿都放跑啦！”我们下楼一看，好！百货公司成了猴山啦！楼上也是猴儿，楼下也是猴儿，嘁哧喀嚓，暖瓶部暖瓶也摔啦！稀哩哗啦，五金部的钢精锅也倒啦！买主东奔西散，店员们左冲右撞，经理一看说赶紧关门，叫全体工作人员来参加拿猴儿，折腾了多半夜，再一看我们百货公司啊……
乙 哼！
甲 成破烂摊儿啦！
乙 那五十只猴儿怎么办？
甲 卖给谁也不要，送给土山公园啦！
乙 马大哈呢？
甲 喂猴儿去啦！马大哈到公园工作以后，经过一番反省，是学习努力，工作积极，毛病也改啦！把猴儿喂得又肥又胖。有一天我到公园去玩，远远儿的就瞧见马大哈啦！一见我，他直害臊，我赶紧过去握了握手，我说：“老马，别看你罚我去东北，到广东，跑四川，云游了半个中国，我还得谢谢你！”
乙 那为什么？
甲 我说：“这回幸亏是‘猴儿牌肥皂’，要是‘白熊牌香脂’，我非跑北冰洋去不可！”
乙 那你就游遍全世界啦。
（一九五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