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学逗唱 - 佟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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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友二十年 相声茶馆(三)》郭文杰编 2019

谢谢您的掌声,感谢您的光临。相声专场,节目一场接一场的来,刚才俩小伙子多棒啊,把您逗得哄堂大笑,这是我们团的英俊小生,又叫“半吨组合”!

是!

这俩人是2012年全国相声电视大奖赛的金奖获得者,一人给了一个金瓜子儿,我不满意,我认为应该一人给个向日葵。

财迷呀。

捧哏的那叫谷宗翰,了得吗,会一百多段相声。

是啊!

孩子才多大?十六岁!十六岁就取得这样的成绩,这叫少年得志……

你等会儿吧,谷宗翰多大?

十六。

十六岁长那么大块头儿?!

哦,你那意思他长得成熟?个子高?你懂得什么呀,我看他长起来的,我们俩人住邻居,这孩子小时候奶不够吃的,他母亲给加了点化肥,没掐好量。

有加化肥的嘛?

这是笑谈,孩子贪长。你看他个儿高,老练,才十六岁!十六岁会一百多段相声,这将来前途似锦。

好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说十六,他够十六吗?不够十六岁!

怎么不够十六了?

他生日小啊!我们住街坊我还不知道嘛,他生日太小了,腊月三十儿晚上11点58分半。

嚯!

没法再小了,天津北京这地方儿的规矩,这就得免两岁,十四岁。

才十四。

说十四够十四吗?

不够吗?

不够十四!他们家迷信,老家庭,爷爷奶奶还在了,独生子,生下来大胖孙子,希望继承祖业,让他长命百岁,天地齐寿!他爷爷规定,一落生,天占一岁,地占一岁。

这孩子?

十二岁。

才十二!

这就更不简单啦!您家要是有十二岁的孩子,上学晚的,小学还没毕业呢!可话又说回来了,说十二,他够十二吗?

不够十二?

不够十二啊!他爷爷占一岁,他奶奶占一岁。

那这孩子。

十岁。

才十岁。

他爸爸占一岁,他妈占一岁。

这孩子。

八岁。

才八岁?

他叔占一岁,他婶占一岁。

这孩子?

六岁。

才六岁。

六岁孩子,幼儿园大班,说话还不利索了,还大舌头了,会一百多段相声,不简单。说六岁够六岁吗?

不够吗?

不够啊!

怎么呢?

他姑姑占一岁,姑父占一岁。 

那这孩子?

四岁。

才四岁。

姨占一岁,姨夫占一岁。

那这孩子。

两岁。

唉!

师父占一岁,师娘占一岁。

那这孩子?

没了。

没了?!

唉!

嚯!

对了,管多大能耐,获多少奖,不消几分钟,我能给他说没了!

好么!

对嘞,我叫你能耐大!

什么心态这是。

不说不笑不热闹,谷宗翰今年周岁26岁,虚岁27啦。有您的功劳,会一百多段相声起码有十段是你教的。

倒是跟我学过。

你是曲校的老老师了,他上学的时候你教他,在你班里,对不对?

没错。

你属于老资格,唉,今年多大岁数?

我六十五。

啊,说六十五够六十五吗?

够!!!

嚯,你干嘛这么大嗓门。

废话,你打算给我说没了是怎么着。

你这人啊,脏心烂肺。你那意思我像说他那样,两岁两岁给你说没了:他十六我费这么半天劲,你六十五我得说到多暂去。

也是。

你没听清楚,也许是我没说明白,这两天上火,嘴里头不利索,舌头上长溃疡啦。我那意思是说你六十五,你像六十五的吗?

唉!

说相声的显年轻,我不是奉承你啊,你这外表,像六十一二。

对,他们有这么说的。

长得少兴嘛,你知道人老老在哪么?两边,这叫秃鬓,再加上白头发,显得老气。我告诉你啊,把头发留多了,染发,印度有那个叫海娜花,买那个,染完了多留点,吹一个……别留全背头啊,分印儿,留个年轻点的发型,再往这一站,说您五十一二都有人信。

还真是。

穿大褂?!老气横秋,就你这个思想太落伍啦,北京说相声的角儿,谁穿大褂?大蔓儿们,西服!得紧跟时代啊,来,我给你设计,你来一身儿乳白色的西服,绛紫色的领带,宝石的别针,双色香槟鞋,在往这一站,也就四十一二。

您瞧瞧。

他们这剧场灯光舞台设计差点,没有侧光啊,这得有天排,地排,得有角灯啊,侧光带彩片儿,立体感强,灯下观美人,演员也一样,找个好的化妆师,化妆考究一些,灯光一照,往这一站,也就三十一二岁。 

嘿!

平常买个哑铃练练,挺起胸来,往这一站,唉,也就二十一二岁。

唉。

买个红领巾带上,也就八九岁。

啊?

来个围嘴儿,三四岁儿;要是扎个屁股帘儿呢,也就是……

走走走走,那边下去:您看了吗,我这比他还快,他两岁两岁的,我这十岁十岁地往下减,我活得了吗。

你懂什么,现在都讲究提速。

你跑我这赶火车来了。

不说不笑不热闹嘛,相声四门功课,说学逗唱,两个人在一起说,这个形式本身这就叫逗。

没错。

相声还讲究唱。

对。

相声的唱不是唱段戏啊,唱个歌儿啊,不是。相声的唱就两种,一种是数来宝,一种是太平歌词;今天我给您唱段太平歌词。

太好了!

这两块板儿有名字,这叫御子,又叫御子板儿。这还有个来历,想当初,我们相声界老前辈“大恩子”——恩培,进宫给西太后演唱,那阵儿不跟现在一样,演员站台上演出,给老佛爷演唱得跪着,用手拍着腿,打拍子,唱完了一个小段,西太后不乐意了。你唱的不错,怎么手跟腿还跟着搅合呀?哎呀,启禀老佛爷,我这不是搅合,我这拍着板呐,这是一板一眼。哎,那听着多乱呐,小李子,就是李莲英,你们祖先。

谁祖先?!我不姓李,我姓刘!

你们祖先——刘瑾!杂家刘瑾,自幼七岁净身,九岁进宫……

没听说过,法门寺是怎么着。

咱还说小李子吧,李莲英机灵,赶紧到御花园锯了两块竹子,回来再唱第二个小段,敲打着这么唱的。唱完这竹子不敢扔啊,好么,这是老佛爷给的,还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御赐板。后来呢,叫白了,就叫御子板儿,再简单点就叫御子!形状呢也变成现在这样儿了,便于一只手打击,腾出一只手来做表演。后台老先生都知道这事儿,把这板儿吹神了,别小看这御子,两块板儿,值钱!

值多少钱?

值三亿五。

嚯!

三个一分的,一个五分的。

八分钱。

我这两片儿还没花钱。

怎么呢?

头两天我们那来一掏地沟的,我趁他没留神,拿锯锯了两块儿,拿玻璃碴挎挎,又在墙上蹭了两下,现在多少还有点味儿,你闻闻。

嚯!

给您唱段传统太平歌词《五猪救母》,希望您能喜欢。
那心不公平,何必点灯:恨风咒雨……您听这腔儿多美!何必点灯……打鼻子眼儿里醒出来这么一个腔儿,要不说唱太平歌词的演员没鼻子他唱不了。

多新鲜呐。

有鼻子没鼻子眼儿也唱不了。

废话!

那心不公平,何必点灯:恨风咒雨,还念得什么经。
打僧骂道,斋的什么素;不孝敬父母还逞的什么能。
那齐州府带管着齐州县,那齐州县有这么一个何家营。
何家营住着一个何屠户,他每日里屠宰度营生。
那何爷卖肉人缘好,待人和善是买卖公平。
要买他的一斤肉多给二两,要买他的二斤肉多给半斤,高高的称……那是那阵儿,现在你要买肉去,不少给你二两就是好事儿。
那何爷卖肉亏了本,回到家把那老母猪上了绑绳。
说着一旁啊惊动了哪几个,惊动了五口小猪五个畜生。
这个大猪要救它生身的母,用牙去咬捆猪的绳。
这二猪也要救它生身的母,刀子叼去把刃儿咬崩。
三呐猪啊也要救它生身的母,叼了一块砖头往锅里扔。
四猪也要救它生身的母,积血盆砸了一个碎伶仃。
那就数小五猪个儿头儿小,将身跪在地溜平。
他口吐人言把何爷叫,遵了一声何爷您老试听。
您老要杀要宰请把我们哥儿五个宰,留着我的老娘命残生,
那您来看:我大哥倒有一百多斤的肉,那我二哥八十多斤也挂着零。
那我三哥也有那六十斤重,那我四哥四十多斤准不轻。
就数小五猪个子小,我连皮带骨三十斤也得挂零。
何爷您思一思来想一想,那头儿重来哪头儿轻。
那何爷闻听就吓了一跳,他那腹内辗转暗就叮咛。
那披毛带掌它知道行孝,人要是不孝还不如畜生。
那将脚一踩说罢罢罢,那从今后我再不于这屠宰的营生。
他身背着老娘把山里进,在那桃花深处就隐身形。
您若问那何爷他是哪一个,传说是那古西天十八罗汉第二名。
您若问五口小猪哪几个,上天作擎贬下凡尘的五条龙。
我一言唱不尽五猪救母,我愿诸君您呐笑口常开就多听相声。

使活人:佟守本

补白:《说学逗唱》

二〇一〇年我被评为了和平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太平歌词)传承人”。可是太平歌词还没有在我的相声里面表现出来,加个大段太长了,也没有效果。后来决定把“五猪救母“放里边利用捧哏的像,这样就有包袱了,也不感到难过了,(原来我唱的时侯观众听着听着有点压抑感)这样处理比较好。前边的垫话部分我用的刨岁数,一般演员刨完前场演员就完了,我在后边又加上刨捧哏的这部分。这一则是当年张鸿宾先生教给我的。想当初我和张先生学了不少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