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异功能新考 - 牛群 李培森 刘肃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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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立名目》牛群 李培森著 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1987

作为一个相声演员哪,什么都爱研究。

不错。

您往这儿一站,我发现您长得就很有意思。

是吗?

就拿您这嘴来说吧……为什么要长在脸上?

……对,我嘴应该长后脑勺儿上。

哎呀!那您吃饭太困难了!

怎么?

您想啊,等您吃饭的时候,这手拿碗,这手拿勺儿,可您嘴长在后脑勺儿上,得往嘴里舀饭哪(往后脑勺儿喂饭动作)……肯定拉拉得哪儿都是,您信不信?

亏你怎么琢磨的!

不过要到那份儿上,也有办法,您就不见得非用嘴吃饭不可了。

那我用哪儿吃啊?

您可以锻炼着用耳朵吃啊!

我用耳朵吃饭哪?!

(往耳朵里扒饭动作)多方便!您可以试一试。

那我听声儿用什么?

用鼻子。

闻味儿呢?

用眼睛。

看东西?

用胳肢窝。

全乱了!我用胳肢窝看东西?

报纸上登过呀!有个儿童,您写个条儿放他腋下,他能一字不差说上来,这不是用胳肢窝看东西?您知道这叫什么?特异功能!

嗐!特异功能纯粹是给传神啦!

不神还有什么意思?就是研究那神劲儿!反正我对这玩意儿就感兴趣,我得研究研究,我恨不得您就有特异功能。

那干嘛呀?

等演出完了,把您一解剖,做做标本……

把我宰了哇?!

还缝上哪!

甭价!

您说怎么没人让我研究哇?

谁敢哪!

哎!后来我找着研究对象啦!

谁呀?

感情我们指导员就有特异功能!

他能用胳肢窝看东西?

比这厉害!

是啊?

我一入伍就听说我们指导员看东西不用眼。

看东西不用眼?

讲究全连管谁家来信,不用拆,在他手里掂两下就能说出信里什么内容!“这是小李的信,小李,你们县已经实行联产责任制了;小孙,这是你的信,你弟弟考上大学了;小钱,这是你的信,你对象被评为三八红旗手了!”哎!小×(冲乙)这是你的信!

写的什么?

你爱人又给抓起来了!

啊?!

把工作又给抓起来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您说我们指导员这一掂多厉害!人家根本不用往胳肢窝里夹。这咱不服不行!上回我们家来信,我说我也掂掂。指导员怎么掂我怎么掂,说掂哪,后来我用耳朵听、鼻子闻、舌头舔、胳肢窝夹,归齐我还是拆开看的!

你说你折腾什么哪!

您说我们指导员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作为一个好指导员,一看信皮儿都能猜个八、九成儿。

不看信皮儿他也知道。那天通信员抱来一信,我随便挑了一封。我说:“指导员,早就听说您手有特异功能,考考您!这回不许看,转过脸去!摸摸这信里写的什么?”

又改摸啦!

指导员说:“嗐!听他们瞎传!我哪有这能耐呀!”我说:“不!指导员您摸……嗯(学小孩撒娇)……您摸嘛!”

你还小哇!

哎!我这么一磨,指导员没办法啦:“好好,我摸我摸。”(从背后接过信,皱眉)“这不没有的事儿嘛!那我就瞎蒙啦!……这可能是二排长的信,他爱人哪,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把信打开,那真是一丁点儿不带差的!

神啦!

我说:“指导员,我算服了!您快说说,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您这一摸,信里的字儿是不是顺着您胳膊‘刷——’就传到您脑子里去了?您摸信的时候胳膊什么感觉?是不是跟过电似的?您脑子里是不是有个荧光屏?是黑白、是彩色的?几个频道?十二吋还是二十四吋的?

你这看电视哪!

可他不承认!我说:“这您可赖不了,没特异功能,二排长爱人生儿子您怎么知道的?”

就是啊,指导员怎么说的?

他笑了:“嗐!二排长爱人要生孩子都知道。咱连呢,唯有二排长家乡有个特殊风俗。”

什么风俗?

“生丫头吃脆枣儿,生儿子吃花生。我一摸,信封儿里有个花生仁儿,我这么琢磨着,多半儿是二排长爱人生儿子了。”我说:“噢,感情这花生仁代表儿子?二排长!”(往嘴里扔)“呔儿”“我把你儿子给吃啦!”

好嘛!

您说我们指导员倒是有没有特异功能?

看来就是没有。

不!他肯定有!不过以前我研究错了,他的特异功能不在手上。

在哪儿?

眼睛上。

眼睛上?

我有充分的理由证明这一点!

什么理由?

谁心里想什么他能看出来!

是啊?

您算我们连一百多号儿人,谁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好指导员都这样儿,这叫对战士了如指掌。

就是特异功能!他对我们连了如指掌,你就是在大街上随便拽一个老百姓,他也能看出人家想什么!

是啊?

那天我跟指导员上街,老远看见一个老大爷,我说:“指导员,那老大爷现在想什么呢?快说!快说!”指导员当时一点儿没犹豫,张嘴就来:“到部队看儿子!”我跑过一问,嘿!一点儿不错!

他有两下子!

那是他爸爸!

那你说什么劲儿啊!

我就纳闷儿:他怎么会认识他爸爸呢?

你不认识你爸爸呀?

不认识啊!我爸来部队是指导员给我介绍的:“小×,这是你爸爸。”“爸爸!”“哎。”

不象话!你不认识你爸爸呀?

我爸让火烧伤了,他怕影响我的工作,没写信告诉我。是指导员写信把我爸叫来,到部队附近的整容医院治疗。我爸脸上都烧走样儿了,我不许不认识啊?

噢,这么回事儿啊!

道还说我爸刚来我不认识,等他整了容一拆绷带,我更不认识了,还得指导员给介绍。

怎么还不认识?

我爸一整容比我还年轻哪!

嗐!

我说:“指导员,您这眼睛太厉害了,在连里呆着,我们家的事儿都看见了。”

不定是怎么了解的哪!

“您又能看远,又能看近,还能看到我们五脏六腑,要不咱连谁带病坚持工作都不了您。我知道您的眼睛会放X光,具有穿透力,我们就是穿着皮大衣您也能看透,有时我们想起来都可乐,在您眼里,我们是不是都光着哪?”

嗐!

“指导员,您有特异功能,干嘛老不承认哪?这不是您自己的事儿。现在世界上多少人在积极探索,咱们争取第一个敲开特异功能之门。到那时候,论文一发表,震惊世界,为国争光,咱不是图那点儿诺贝尔奖金!”

谁问你啦?

我说他有特异功能不是瞎说,您是没见,他那俩眼跟咱一般人的眼睛绝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白天不明显,到了晚上烁烁放光啊!

是啊?!

您想,他夜里查铺从来不开电灯,一睁眼,“刷——全看见了!

一睁眼?

打手电。

那你说什么呀?

我是说,他打着手电一看,就能看出我们每个战士正在做什么梦!

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么琢磨着。

你就瞎琢磨啦!

哎!那天我做的梦,他就说得特别准!

他怎么说的?

“你又做梦娶媳妇儿了吧?”

嗐!

我说:“谁做梦娶媳妇儿了?我是做着玩儿。”

做着玩儿?

指导员乐我:“小伙子着急啦!对象要跟你吹,对不对?”

哟!是不是?

“吹吓嘘谁?吹就……吹。”

都这模样儿了,还嘴硬哪!

指导员跟我说:“你对象很爱你,她是想逼你成才,她那信我不是看了嘛,她那是激将哪!”哎!是这么回事儿!你说我就没想到。可指导员这眼睛,千里之外愣能看到我对象那脑子里在想什么,这隔着一千多里地哪!这得多大电流?那电视还得四十里地一个转播站哪,他这直播!

他算认准啦!

可指导员就是不承认他有特异功能!

你们指导员也是,这给你这研究工作带来多大困难!

他困难也不小,他有这特异功能,连对象都不好搞。

是啊?

那阵儿给他介绍了一个。我是好心;我还跟那姑娘吹哪,我说:“我们指导员人可好啦!还有特异功能。”人家问:“什么特异功能?”我说:“你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看出来。”人家一听,扭头就跑。我说:“你干嘛跑哇?”她说:“我害怕。”

嗐!生是你给搅和的!

别人再给他介绍对象也不灵,连里一忙,他就失约,你催他吧,他老说不着急。也不知真不着急假不着急,我对他火儿大了!他不去找他对象,可整天找我对象……

啊?!

……做工作,我们俩才没吹。

你别大喘气好不好!

我是大喘气么?(哽咽)……我心里难受。

怎么啦?

我们指导员这么好,让我离开他,我能不难受嘛?

噢,你要调走啦?

啊。那天我拉着指导员的手,我都说不出话来了。(一直到底,甲都是哭诉)我说:“指导员,我就要走了,以后……咱俩就不能见面了!”您猜我们指导员说什么?

说什么?

“你不说我这眼睛有特异功能么?您就是走多远我也能看见您,咱不就算见面啦?”我说:“指导员,您有特异功能您能看见我,我可看不见您啦!”

嗐!

“指导员,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您。我刚当兵的时候不懂事,净惹您生气,您别往心里去。我记得那阵儿您为了我们整天熬夜,嗓子都哑了,我不知道。结果那天您教歌,教的是‘嗨嗨,呀呼嗨嗨呼呀嗨’。您唱一句,让我们唱一句。我一听,您那嗓子太困难了!我就说:‘指导员,您别唱了,让我们多活会儿吧,您唱着是痛快了,我们受刺激,您最好先上菜窖里练练去!’大伙儿一听都批评我。我一生气,晚上熄灯,大伙儿都睡了,我假装撒症唱歌,我也唱‘嗨嗨,呀呼嗨嗨哌呼呀嗨’,就想震震您。唱完歌,学驴叫,叫得大伙儿睡不着,都问我什么意思?我还假装打呼噜……”

你可够缶的!

“您要批评我就直接批评吧,您跟我闹着玩儿,您说了一句话,乐得我肚子疼。”

说的什么?

“您说我:一口吃个沙锅盖儿——

怎么讲?

“光顾自己脆声儿,不管别人牙碜!”

嘿!

“您又夸我模仿能力强,让我参加连队演唱组。我平常爱说爱笑,都说我没出息,可您愣能看出我是说相声的材料儿,还把我向战友文工团曲艺队推荐!”(对观众)我就是听了指导员的话,才改行说相声的,要不然我到不了这儿。(接着哭诉)“您为我指出了成才之路,咱们连为各行各业输送了多少有用之才。您老是看到我们战士的心里头,您不但看到了我们的今天,还看到了我们的明天,看到了祖国的明天!您不是一般人的眼睛。所以我越来越怀疑您有特异功能,您还不承认,结果您一不承认,弄得大伙儿都说我胡说八道!”

嗐!

“其实我就是看您有特异功能,当指导员太方便,老看到我们战士心里头。我就想:要是咱们全军的指导员都有特异功能该多好哇!我听说要想有特异功能得练气功,不知道您怎么练的?我想把您练的方法一推广,也算是对全军政治思想工作的——点儿贡献。我就追着您问,您老不告诉我。我一想,也是,您不告我有您的道理。”

什么道理?

“可能是祖传,不告外人。”

好嘛!

“我就写信报告了科学院,科学院也没理我这碴儿。我想:那我就自己侦察吧。那天我走到连部门口,就听您在里边儿:‘嗨——嗨!!躲得地板山响。我高兴极了,我想您肯定在里边儿练气功哪!”

怎么练哪?

“准是脱光了膀子(拍胸)‘嗨——嗨——’这么练呗!”

这儿卖大力丸哪!

“我刚要进门儿,又出来了。”

怎么?

您又来了一句:“(唱)‘呀呼嗨嗨呼呀嗨!’”

噢,练歌儿哪!

(与刘肃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