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院 - 黄铁良 尹笑声 刘孝春 元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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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友二十年 相声茶馆(三)》郭文杰编 2019

感谢朋友们的光临!

谢谢!

那么热烈的掌声。

听我们说相声。

您是一位相声演员?

是。

来,握握手吧。

您也是相声演员啊。

不!您误会啦,我不是相声演员。

那您是?

我是一名京剧演员。

您是搞戏曲的?了不起!

您喜欢京剧吗?

喜欢啊!生、旦、净、丑都喜欢。

您知道的还挺多。学过?

没有,就是业余唱着玩儿。

什么?业余?

对。

您业余?业余!

啊,业余怎么啦?

那没法聊了,你业余啊。

那您是?

科班出身。

哎呦!您唱戏做过科?

我从小做科,您想我四岁做科(手比划身高)

您等会,您四岁就这么高了?

是。

后四十几年才长这么点儿?

我让你褒贬我了!

您自己说的啊!

有早长晚长的。

您长的早?请教您学的哪派啊?

我是荀派。

花旦?

对,我是一位男旦。

这年头男旦可值钱了。

是。自从梅葆玖先生去世之后,咱们国家就没有专业的男旦了。

是吗?那怎么称呼您啊??

我的名气不是很大。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呢,我不总出来唱戏,我的任务是培养下一代,到全国各地的专业院校剧团给她们讲课。跟你提个人吧。

谁啊?

孙毓敏。

知道,原来北京戏校的校长。

对,不是外人,那是我师姐。

您玩笑了,孙毓敏那老太太都七十大几了是你师姐?

你业余了吧,我们做科学戏不论岁数,按字排,我们都是毓字的。

她叫毓敏?

我叫玉米。

那我叫芋头!

对,你这脑袋就像芋头。

你这个头儿就像玉米。

我们这个玉米有讲。唱花旦讲究嫩,我这个玉米特别的嫩。

也有啃不动的老玉米。

我们是刚下来,一兜水儿的。

太好了!先生,我啊虽说唱戏业余,也总想找机会跟个高人学学。今天碰上您了,您看能不能咱俩合作一会唱一出戏……

唉,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好学,我喜欢你。等机会,我什么时候演出了我带着你,好吗。

先生,今天这机会就很好,您带带我。

不是,我没什么准备,我这出来遛弯儿,一位这有唱戏的了,我有事,明天上午九点的航班,赶武汉京剧院。不好意思,再见!

先生留步,现在时间尚早,不耽误您明天的航班,您做科出身这对我老说是机会难得,您带带我!

你太好学了,这样的老同志不多啊!我喜欢你。

那咱就合作一会呗。

你啊,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们现在演出的是?

相声专场。

对啊,今天的观众都是听相声来的,人家谁爱听戏啊。

我问问。荀派花旦不容易,您爱听吗?您看看!

谢谢您的盛情!既然观众这么喜欢,今天我就在这唱一会。

太好了!

我问问你,你是唱哪功的?

我老生。

你什么?

我老生啊。

哎呦,你老生受的了吗?

我老生孩子?

你说的你老生。

老生,戏曲的行当您不懂?

那不能叫老生,应该叫须生。

是,也有叫须生的。

你说须生我知道,四大须生吗。老生太俗。

那我就须生。

你唱的哪派啊?

嗨!我这就是瞎唱,业余唱着玩儿。

你瞎唱?

对。

那你眼神儿不好了?

你怎么有一句垫一句呢!

你不说瞎唱吗?

我就是唱的不太好。

那您太客气了。有机会吧,有机会我带着你唱好不好?

先生,今天就不错,再说观众也那么喜欢。

好吧。你说咱怎么唱?

我陪着您唱啊。

好。那咱得唱哪荀派的代表剧目。

是,主要是衬托您啊。

你挑戏吧。

您挑吧。

你挑。

您挑。

我不能挑。

为什么呢?

你想啊,我会一万多出戏了。

有这么多吗!

回来我挑一出你不会,你这人有脸皮薄,想不开到后台扎马桶里呛死了!

我至于吗!

关键是你呛死了没关系,大家都上不了厕所了。

你这话太损了!

你挑吧。

咱唱一回《豆汁记》怎么样?

哎呦!你怎么还喜欢这个啊?

怎么啦?

北京叫豆汁,天津叫豆浆。咱喝不惯那个,多味啊!(做呕吐状)快改,不然我吐你一身!

别还有忌讳?那咱就唱一回《红娘》。

什么红糖?

这位耳朵还不好,红糖干嘛?红娘。

红娘?哎,你会挑戏。《红娘》荀派的代表作。里面最精彩的是那段儿?

您说。

“耍棋盘”不光念白好,唱的也好。“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

好!咱就唱这出!

我就会这一句。

起哄吗!会一句怎么唱啊?

要怎么说你业余呢。

我又业余了?

《红娘》的张生是小生,咱这有小生吗?怎么唱?

说的还真对。咱这样,我会的戏少,我在挑一出,能唱就唱,不能唱,我下台您给大伙唱,好吗。

可以。

唱一回《乌龙院》怎么样?

(突然地)好!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这出戏好啊。我做科学的开蒙戏,我们老师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的。

基础好。

啊!

咱就唱这出。

唱不了,这出戏太大,时间太长。

没关系,咱掐头去尾……

不唱当间儿。

那就别唱了。

听你的,不唱了。

什么啊!就唱当中最精彩的那一折,“坐楼杀惜”

什么“坐楼杀鸡”?

杀鸡干嘛?杀惜。

那好吧。咱把角色分一分,不然的话好几十个人怎么演?

那好几十人?不就俩人吗。

对,主要是俩人。你来谁?

您不花旦吗,您来阎婆惜。

啊,阎婆惜是个女的?

啊!我须生,我来宋江。

你宋江,我阎婆惜?

就这么俩人。

还是唱不了。

怎么呢?

咱这个唱戏是不是得穿着衣裳唱啊?

啊!就您这样的脱了也没什么好瞧的,可不得穿着衣裳呗!

你不懂,就是得穿着那个。

哪个?

就那个老长的“装裹”,不是……老长的袖子,还有海浪什么的。

您说的行头吧?

对对对,行头儿。

还行头儿。没有。

没有行头那怎么唱啊?

您将就点吧,咱就大褂,素身唱。

你们这个业余啊!就穿大褂?对了,你们有没有那什么,我们唱戏都有啊。

什么啊?

就是坐在这边,好多人在那叽叻咣啷,滋啦滋啦起哄裹乱啊!

什么啊。您说的是伴奏的场面?

行啊!你连场面都懂?

这都知道。

有吗?

没有,咱使嘴学那家伙点儿。

这个业余啊,好吧。怎么学啊?

您上场我打家伙,我上场您打家伙,您再给我搭个架子,这就成了。

我还搭架子?

您的事。

没问题。不过这出戏是男女两个人,咱这俩男的。这样吧,我简单的化化妆,区分一下男女。

还挺认真。

出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要唱戏,也没个准备。唉!有了。(解腰带)

一会裤掉了!

不能。您先跟大家聊着,我后台化化妆,一会出来您看。(后台)

好。人家这专业跟我们业余的就是不一样,不就乎:(甲用红腰带在头上结扣上)您这裤腰带系错地方儿了!

没有行头只能这样呗。

咱把这桌子往后搭搭。

干嘛啊?

分出点前后台来,桌子前面为前台,桌子后面为后台,这面是上场门,那面是下场门。(俩人搭桌子)

咱俩谁先上场? 

我先上场,叫板起唱,您打家伙。

叫板起唱打家伙?

对。“列位,少陪了。”

(四平调,四遍)

(唱)“大老爷”(示意甲打住)

咚根里个里根龙。

你没完了!

怎么啦?

您看见我跟您比划这个了吗?

看见了。

这是卡住头,让你打住。

您这是让我打住啊?

啊!

我以为你让我拉七回了。

嗨!拉七回啊,就你这小体格拉一回就趴下了。你这一遍一遍拉起来没完,我哪张嘴啊!

你说准了,拉几回?

拉一回。

那行,一会我拉的时候你别张嘴。

我什么时候张嘴呢?

我拉完了你再张嘴。

噗!太别扭了!你拉什么啊?

拉弦啊。

你把那弦字带出来。

不就拉弦吗,拉一遍?哎呀,哪哪嘱咐不到都不行。

“列为,少陪了”(甲伴奏)“大老爷,打…”

“当”!

“鼓退……”

“当”

“了堂”。

“当”!

这什么弦儿还当当的?

这托的多严实。

咱不要这当当行吗?(唱):“大老爷,打鼓退了堂,衙前来了我宋江”(念白)“鄙人宋公明……”

这点还错!

(疑惑的看甲,继续念白)“在郓城县当了一名书吏”。

有点学问。

(不耐烦的看乙,念白)“今日大老爷退堂甚早”。

怎么个意思?

你碎嘴子!

这不给你垫一句吗。

嘿!多好啊,宋江念白,旁边站一捧哏的。

就为让你省点事。

别言语,(念白)“今日,大老爷退堂甚早,我不免到这乌龙院中走走”。

(伴奏)

(唱)都只为晁盖——

当!

(接唱)打劫——

当!

(接唱)生辰——

当!

你再当当的我抽你信吗!

这不配合你嘛。

我谢谢你啦!您别出音,我自己来可以吗?

好好!

移步来至在大街上。(甲应该搭架子,甲不理乙)他把我晾这了。(对甲)搭架子。

什么?

搭架子!

好,你等着。(欲下台)

唉,你干嘛去?

搭架子吗,我找竹竿去。

搭什么架子,说话。

说什么?

“前面走的”

前面走的张文远,后面跟随宋公明,师徒二人同走一条道路,真叫人可发一笑啊!呱呱呱(学鸭子叫)

你这闹鸭子来了!

大伙一块乐可不就这声音吗。

(唱)又听得众乡邻说短道长,列位请了。列位请了!

啊,请了请了。

(念白)时方才说些什么?

管得着吗!

唉!不像话。应该是“闲谈而已”。

闲谈而已,宋大爷喝杯香茶再走吧。

(念白)告辞了。(唱)移步来之在乌龙院。啊!青天白日把门馆。(念白)青天白日为何将门关闭?待我叩门,大姐,开门来。

(不语,冲乙飞眼)

(白)“大姐,开门来。”

(不语,冲乙飞眼)

(白)“大姐,开门来。”

(不语,冲乙飞眼)

(打甲)开门哪!你跟我逗猴哪?

你干嘛了?

我叫门哪。

你叫的哪门子们哪,你进来啊。

废话,你那关着门了我进的去吗。

我关着门你进不来?

对啊。

你这扇子怎么进来了!

你挑不着这个理儿,说话。

不就说话吗,打人干嘛?再来。

大姐开门来。

(开心状)呦,你来了?里边请,你抽不抽烟?要不我给你买两盒去?

我找朋友来了(打甲)

你不对啊!你叫门,我们开门,进屋又让你抽烟,又让你喝茶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戏词。

我这词不粗。

戏里的词。

什么词?

外面何得儿人叫得儿门。

再来。

(白)大姐开门来。

(白)“外面何得儿人叫得儿人。”

门!

“外面何得儿门叫得儿门”

你把我笨死了“外面何得儿门叫得儿人”我也错了。何得儿人叫得儿门。

(白)外面何得儿人叫得儿门?

连你家宋大爷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

(白)“外面何得儿人叫得儿门哪?”

(白)“连你家宋大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白)“外面何得儿人叫得儿门哪?”

(白)“连你家宋大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白)“外面何得儿人叫得儿门哪?”

(打甲)是我、是我、是我!

你这太过分了,我们坐科都没收过这气,这打起来没完你这楔子来了!

“角”呀!你到底会不会呀?

会不会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早看出来了。不就这句吗“原来是宋大爷……”

还是老词。

告诉你又老词了。

我们专业坐科能不知道这词吗?

别老提你那坐科了,真给坐科的丢人!

我都不在乎,你操的哪门子心啊。

嘿!这出戏真不如我一人唱。

你说什么呢?

不如我一人唱。

你一个人唱不了这么热闹。你再来。

(白)“大姐开门来。”

(白)“外面何得儿人叫得儿门哪?”

(白)“怎么,连你家宋大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白)“原来是宋大爷啊”

(白)“正是。”

(白)“您来得不凑巧哇。”

(白)“怎么不凑巧?”

(白)“您来得不凑巧哇。”

(白)“怎么不凑巧?”

(白)“您来得不凑巧哇。”

(白)“怎么不凑巧?”

我们这正洗澡呢。

去你的吧!

使活人:黄铁良、尹笑声。刘孝春、元春起。

补白:《乌龙院》

“腿子活”(为了学唱或是表演一段情节,演员带点筒单的化妆,分包赶解,进入角色来表演,之后还要退出来叙事)是相声表演风格的一种,也是相声演员的基本功之一。现在表演“腿子活”的作品大多是《黄鹤楼》、《汾河湾》等。我比较喜欢“乌龙院”这个作品为了使好这块活,我学习了尹笑声、黄铁良、于宝林、冯宝华等老先生的长处,结合自己“尖柳”的特点,达到了良好的剧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