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乃勤、金涛述并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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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间文学大系·说唱·辽宁卷(一)》 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 中国文联出版社 2019-12
乙 从前有一些算命的爻卦的,你说灵不灵?
甲 不灵。
乙 不灵怎么还有人信哪?
甲 那是叫他们给骗了。他们那是买卖——生意人!
乙 那叫什么买卖呀?
甲 那叫金买卖,金买卖和金买卖不同。
乙 有什么不同法?
甲 有睁着眼睛算卦的,有没有眼睛算卦的。有眼睛的那叫“明金”,没有眼睛算卦的那叫“暗金”,明金分多少种,有一种摆棋子儿算卦的那叫“八杈子金”,他的棋子不是将士相车马炮。
乙 是什么呢?
甲 是按八卦画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没有人,他拿棋子儿引人,手拿着棋子儿拍得桌子叮当乱响。正好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打他那儿路过,他摆手叫人家:“哎!老弟!你站下。”这位不知道什么事情,就站下了,他说啦:“老弟!你有喜事。”这位一合计自己刚搞对象还没娶呢,心想:算卦的怎么知道我有喜事?算得真灵!这位正站那儿犹豫不定,算卦的又说:“老弟!你上前边来,抽根签,我不要钱。”这位到签筒子里抽出了一根,他接了过去,大惊小怪地说啦:“啊?你的喜事还不小呢!你结过婚没有?”他因为什么要问这句话?这叫两头堵。你要说结过婚啦,他说你不是得姑娘,就是抱小子。你要说没有结婚,他说外边有俩对象等着你哪!这位一听,说:“还没有呢!”他说:“你看!对了不,先生?我早就知道你没结婚,现在有人跟你搞了对象,你说有人跟你搞没有?”这位说:“现在正搞着哪。先生你给我算算什么时候这事能成?”他一听问他什么时候能成?行啦:“你拿这根签上后屋去。”因为什么上后屋去呢?因为前屋不要钱。
乙 后屋也不要钱?
甲 少给一个子儿也不行!这位拿着这课签上后屋啦,后屋里还有一位呢,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掐诀念咒,晃晃悠悠的!在那想事哪!
乙 想什么事哪?
甲 想想怎么糊弄人,正想着哪,这位进来啦,他赶紧让这位坐下:“老弟请坐!”把签接过来说:“老弟你有喜事啊!”
乙 他怎么也知道他有喜事呢?
甲 前边那位说的什么他都听着啦!这位问:“先生你给我算算我这喜事什么时候能成?”他说:“你算算卦吧!”这位一想算卦就得花钱,就问:“算卦多少钱?”“你给五角钱吧!不算你花卦礼,就只当您自己买盒烟卷抽!”这位一狠心,花五角就花五角吧,掏出五角递给他!他拿起卦盒就爻,爻了六回,自己又拿笔在黑板上面,写出来的谁也不认识!其实你问他!
乙 他认得!
甲 他也不认识!画了半天说话啦:“老弟!你的卦上问喜有喜,问财有财!可有一样,笤帚顶门——净杈,怨你自己,没有准主意。兄弟!这话对不对?”这位一听就生气啦,知道是假的啦!“我真没有准主意!我要有一点主意,我这五角钱能给你?”这种算卦的是欺骗人啊!还有一种算卦的比他还厉害!
乙 哪种算卦的?
甲 这种算卦的叫“坐地炮”!你听这名有多厉害?坐地下放炮!一抬头叫“拦路虎”,一说话叫“韩信乱点兵”!若是给谁算卦,叫“胡同逮驴——两头堵”,这种算卦的坐在地下不抬头,地上铺一块包袱皮,这边犄角上有一块墨盘子,那边犄角上放着一块瓷砖,没有人他在瓷砖上画点东西来引人。
乙 画的什么?
甲 画个孙猴,猪八戒,对虾呀,海螃蟹呀。嘴里说着话:“来俩人!来俩人!画天难画天高,画树难画树梢,画马难画走,画人难画手,我给您圈一个鲇鱼张着口。那位先生说啦,你是干啥的?知道不知道,一看就知道,我这里有一副对联,写得明白,上联写:一笔如刀劈开昆山识璞玉;下联呢:二目似电看透沧海变鱼龙;横批四个字:断事如见。现在人也不少啦,已经有了三十多位啦!”
乙 你先别说,他不抬头怎么知道三十多位呢?
甲 他低着头,眼睛没闲着,数脚哪,一数六十只脚啦,可不三十位啦。
乙 啊!这里有这么个窍门哪。
甲 他这回把瓷砖放下,抬头说话啦:“在这三十位当中,有几位有喜事,有几位要发财,有几位要升官,我全能看出来,在三十位当中还有一位是这个(用手比扒手)。”
乙 这是什么?
甲 扒手。
乙 他真敢说啊!没人问他?
甲 不等人问,他就说啦!那位先生说啦:“内中有一个是扒手,你把他拉出来让咱看看,他要承认那算你卦算得灵!”不能不能!各位想想我把他拉出来,大家哈哈一笑,看完都走啦,这位能跟我完吗?那位说啦:“我们还想知道那怎么办?”想知道不难,多会儿这位走了,我再告诉你们。那个时候谁还敢走?谁走谁是扒手。其中有两位是哥俩一块儿来的,兄弟扯着大哥要走,大哥踢兄弟一脚:“别走!你没听说谁走谁是扒手吗?咱俩一走,大伙都回头看,咱俩脸往哪搁?听着吧!”他一看没有走的啦,我要露露我的能耐。“那位说啦,你有什么能耐?我这是算卦的!我这是灯下神术,马前神课,我写几个字,写得了不能改,我能算哪位先生父母在不在,弟兄几人。”
乙 唉!这灵啊!这真是能耐!
甲 这叫什么能耐?这叫两头堵。他这种欺骗人的买卖我也会,我也能给你算弟兄几个,父母在不在。
乙 好啊!你给我算一算。
甲 你看我写十个字:“父母双双不能克丧一位”,就知道你父母在不在?
乙 我父母全在世呢?
甲 看!算对啦吧!“父母双双,不能克丧一位”,证明老两口子都活着呢。
乙 我方才说玩笑呢,我只剩母亲活着呢。
甲 你说准啦?光剩母亲啦?
乙 说准啦。
甲 你看见啦没有?“父母双双不能,克丧一位”,剩下一位。
乙 先生!你算了半天——
甲 对啦!
乙 没对!
甲 怎么不对呢?
乙 我父亲、母亲都死啦。
甲 都死啦!这回你可说准啦?
乙 准!都死啦!
甲 你看我算的还是对呀!写得明白:“父母双双不能克丧一位”,若克就不能克一位,两口子都让你克死啦!
乙 闹了半天都在这个“不能”这儿呢。这真是欺骗人的。
甲 这还不算欺骗人。
乙 还不算欺骗人?
甲 再写几个字能知道你哥儿几个?还用不了十个字,用九个字就行!
乙 啊?九个字就行?那你算算我哥儿几个?
甲 好!我写出来:“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你哥儿几个都在这几个字上。
乙 好啦,我哥儿一个。
甲 先生!对啦!“桃园三结义”,你本应该哥儿三个,“孤独一枝”,你的命上“孤独”!就出你这么一枝!
乙 啊?我命犯孤独啊,先生,你算错啦,我哥儿两个。
甲 更对啦!“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本应该哥儿三个,“孤独”一枝,叫你给“孤独”下去一枝,剩哥儿俩啦。
乙 啊?又给“孤独”下去一枝!我哥儿三个。
甲 这算得也对:“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桃园三结义”是你们哥儿三个,孤独一枝没分家,在一起住哪!都在一枝上“孤独”着哪。
乙 我们哥儿四个!
甲 哥儿四个更对啦!“桃园三结义”本应该哥儿三个,“孤独一枝”,又“孤独”出来一枝,成哥儿四个啦。
乙 啊?才刚“孤独”掉一个,现在又“孤独”出一个。哎!我哥儿八个呢!
甲 你哥儿一百个都对!你随便“孤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