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鞋 - 吴穷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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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相声小段汇集》薛永年,陈新 主编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2-48

俗话说得好:都有,别有病;都没有,别没有钱。都认,别认不认识的人:都不认,别不认认识的人。

那位说你这是废话,谁不知道哇!嗳,你还别抬杠,我说了您当然知道,我不说,您就不知道了。头两句话您一听就明白了,可后两句话您若不是亲身经历了,恐怕很难理解。就拿“都认,别认不认识的人”来说吧,这里边儿的文章可就大了。真有人上过当啊!谁呀?我爷爷。我爷爷认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结果上了一个当。多会儿的事?时问也不算远,就日本人投降那年。小日本儿一举手,咱们中国人没有不高兴的,我爷爷当然也不例外。大家都喝酒、请客,庆贺这个中国人大喜的日子。我爷爷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琢磨得了,干脆我买双鞋,脚上这双鞋躲日本人跑得全开绽了,现在再也不怕日本人了,也用不着再跑了。买双鞋,穿上新鞋也算个纪念吧。上哪儿买去呢?嗳!要说北京卖便鞋的老字号就数前门外大栅栏里头的“内联陞”了。我爷爷还真不含糊,由西单六部口西安福胡同到“内联陞”一溜小跑儿,才用了半个钟头儿。他这么大岁数怎么会这么快就能跑到呢?我也纳闷儿。后来一琢磨,我明白了,他这点儿功夫,全是躲日本人练会的。

“内联陞”不愧是老字号,鞋好不说,就那客气劲儿也是可着北京城里数头一份儿的。人还没进门儿,就把您给让进来了,端茶、倒水、点烟、让坐,甭说你还买鞋,就是不买也得买,不然对不住人家这个客气劲儿啊!我爷爷正在那儿试鞋哪,打旁边儿过来一位大姑娘,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瞅见我爷爷过来就喊:“表哥,行了,甭挑了,这鞋多好哇!我瞧您穿着挺合适的,您就买了得了……”我爷爷当时一愣,心里话儿:这都哪儿的事儿啊,我多咱有这么个亲戚呀!?我爷爷刚要说“我不认识你”,话还没出口这位人姑娘先声夺人,把我爷爷的话给堵回去了:“哟,表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没见,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啦!?”说着说着,这位大姑娘把我爷爷拉到旁边儿:“大哥,我一看就知道您是个好人。您瞧见没有,对面儿有个人老盯着我,我到哪儿他到哪儿,没安好心。没辙,求求您当一会儿我的表哥。那坏蛋瞧见我有亲戚,他就不会再跟着我了。”我爷爷是个好心人,嘴边上老挂着一句话:见死不救非君子,有难不帮是小人。所以看见这位姑娘这么一央求他,他还真就答应了。这位姑娘一瞧见我爷爷认这门亲戚了,高兴地说:“表哥,您瞧,老叫您破费,见一面儿买一回东西。上次您给我买了一件大衣,后来又给我买了一条毛裤,这回又让你——,得了,您慢慢挑吧,我先走了,回头见!”遇见这事儿,照理说她走了不就得了吗?我爷爷还凿巴两句:“表妹你先走吧,有我在这,你走你的。”那意思是说谁能把你怎么的!说完我爷爷挑了一双礼服呢面儿圆口儿皮底便鞋,在脚上试了试,又合适,又舒坦,又漂亮,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当时交了钱,拔腿就要走。旁边儿的小伙计拦住他了:“先生您还没交钱哪!”“什么钱?”“鞋钱。”“不是刚给了吗?”“您刚给的是自己穿的鞋钱,您表妹穿的那双鞋钱,你还没给哪!”嘿,白叫人骗走一双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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