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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相声小段汇集》薛永年，陈新 主编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2-54
我上台来就是说笑话，说笑话就得知道的多，可是我知道的并不多，一知半解还不够，九牛一毛都不足。说学问哪我没有多大学问，拿我说，我说我是文盲，这话亏点儿心，比文盲强不多，认得几个字，马马虎虎，念书念得不适用，我念的书如今都没人念了。我念什么？都这个“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如今不适用啦，没有用这个的啦！现在认字的越来越多，再过一个时期呀，全国人民都得认字。
不认字的人最痛苦。过去，在都市里头认字的人连十分之一都不够，现在这种现象没有啦！您拿报纸说，人人都拿一张看，原先看报纸的少，比如马路旁边儿贴张告示，或者报馆门口有张报纸，围着好些人看。其实看的人全认字吗？不是。如今看的主儿都认得，您瞧，瞧得出来。原先十成里头有一成认字的，不认字的看什么哪，数数儿？也不是数数儿，他那意思让别人念念，他不认字呀，别人念念他明白明白，这就是不认字的痛苦。赶上这位念出来啦，他算没白瞧。这位认字的怕念错了叫人笑话，心里明白不往外念，不认字的瞧着干出汗，一字不认得！那位说：瞧哪儿呀？你瞧他眼睛，眼睛活，上下瞧，这主儿认字。不认字的两眼发直。
这位嘴里嘟嘟囔囔，可别问他，因为什么？因为嘴里嘟囔，他未必认字。我怎么知道哪？解放前二年，在官银号那儿贴了张告示。有一位不认字的嘴里直嘟囔，不认字怎么会嘟囔哪？他买了个烧饼，一边吃一边嘴里直嘟囔！嚼烧饼就得啦，他还出声出像，拿烧饼咬一口：“嗯，嗯，可以，不错！”材料不少，里头麻酱搁的多，那叫不错！“了不得呀！”又咬一口。“了不得”是怎么同事？烧饼个儿小啦，“了不得”。旁边站着一位也不认字，想叫别人念念他好明白明白，跟别人打听也好，单跟吃烧饼的打听，怎么？他嘴里嘟囔啊：
“嗯，了不得呀，可以，哈哈……”
“什么呀？什么呀？”
“嗯，够瞧的。”
“什么呀？”
这位紧着问，他不认字，怎么说呀！他把手伸开啦，“啊！”“什么您哪？”
“烧饼，你吃吗？”
“嗐！我说那上头的！”
“上头是一层芝麻！”
“我说那黑的？”
“黑的是烙糊啦，火大点儿！”
“我说那有红圈儿的那个？”
“有红圈儿的你自己买去吧，那是豆沙馅儿的！”
俩人抬了半天杠！
（张寿臣述 张奇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