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板气 - 李金斗 陈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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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

有这么句话。

唯独我们家这本经,它没法念。

别着急,慢慢念。

那也念不了。

什么经啊?

麦乳精。

啊?有念麦乳精的吗?

您不知道啊,就因为一袋麦乳精,闹得我们全家不安宁。

怎么回事呀?

前些日子我发表了一篇作品,得了一笔巨款。

多少钱哪?

十块钱。

十块钱哪?这叫巨款哪?

这就不算少了。

能买什么呀?

我花十块钱买了一大袋麦乳精。

干吗单买它哪?

因为我妈年老体弱,我爱人气血两亏,用这袋麦孔精哪,好好给她们娘俩补补身子。

这是好事呀。

到我们家可就变成坏事啦。

怎么会变成坏事啦?

婆媳不和呀。

是啊?

互相疑心呀。我妈看着这袋麦乳精,那脸当时就耷拉下来了。

噢。

好,好,铁蚕豆大把抓,娶了媳妇就不要妈呀!

不要妈还给您买麦乳精?

说得好听,你这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着我的幌子。说实话小金斗,麦乳精是给老妈买的,还是给小妈买的?

嗐!甭问了您就喝吧。

哎哟,这玩意我可喝不服。

怎么啦?

我喝这个闹心,你让我喝这个,不如给我冲点六六粉喝!

有喝六六粉的吗?干脆给你爱人端去。

端去啦,我爱人一听就急啦,出去,你妈不喝才给我端来啦?我喝这个痛心。你让我喝这个,还不如给我冲点敌敌畏喝哪!

有喝敌敌畏的吗?为这么一袋麦乳精也犯不着你们两口子闹矛盾。

两口子?你说得多好听呀。

怎么啦?

你能跟我算是两口子吗?其实你早就想把我抛弃了。

有什么根据呀?

每星期六晚上总爱看中央电视台播那个《综艺大观》,有个女主持人叫倪萍,你一看就夸人家,你说我,没有倪萍的条顺,没有倪萍的脸蛋圆,你是成心想把我给气死,你好跟人家倪萍结婚对不对?

人家能要你吗?

您说这都哪的事啊?

就是啊。

我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吗?

一点不假。

手握这袋麦乳精心里说:麦乳精啊,麦乳精,你纯粹是白骨精,说着话“啪啪啪”我就三巴掌。

好,这是干什么?

我是三打白骨精!

我这一打坏了。

又怎么啦?

我妈说,这是打她哪;我爱人说,这是打她哪,我妈要上我姐姐那儿,我爱人要回娘家。

这事倒麻烦了。

当时可把我气坏了,气得我是浑身出汗,两腿打战哪,一开窗户要寻短见。

你要自杀?

不活了。

别介!

谁也别管我,蹭一下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真跳哪?

当然啦。您说怎么那么怪,愣没摔死。

你由几楼跳得呀?

一楼。

废话。那不跟没跳一样吗?

那应该从几楼呀?

起码三楼。

由三楼往下跳?

哎!

那得您来。

我呀?我又没打算自杀。

我这是吓唬吓唬她们,还别说,这下真管用啊,总算给压下去了。可是平常日子,这钝刀子拉肉更难受啊!

是啊?

下了班我都不敢回家。

怎么回事?

怕她们找我麻烦,等到一关灯,我才进去。

瞧给吓的。

我一看关灯,一开门进去啦。这时我妈把灯开开啦:小子,等你好几天啦。

好嘛!正憋着他哪。

过来,咱娘俩好好说说。不说清楚啦,你就别睡觉。

说吧。

哎哟,妈呀,您饶了我吧。“滋溜——”钻里屋去了。

跑了。

我脱了衣服,轻轻地往被窝里一躺。

怕把你爱人给吵醒了。

您还别说,我爱人还真不错,一声都没!

那是睡着了。

哪呀?照着我大腿就是一把呀。

拧上了?

哎哟。(学)

你怎么不嚷嚷出来呀?

怕我妈听见呀。

这是招谁惹谁了?

你拧吧,我豁出去了。拧着拧着您说我怎么都不知道疼了。

那是你爱人没劲儿了。

哪呀?都拧木啦。

这是什么罪过呀?

我跟您这么说,陈老师!我不知道结婚是这样,要知道结婚这样,宁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娶这可爱的媳妇。

您瞧给挤兑的。

其实这娘俩对我还都不错,就是她们双方背后的拉拉队不好办。

你妈的拉拉队是谁呀?

我姐姐。

那你爱人的拉拉队是谁呀?

我老丈母娘啊。两边都喊加油啊,让您说我受得了吗?

纯粹是火上浇油呀。

这事也怨我不好。

怎么?

这麦乳精有十块钱一大袋的,五块钱一小袋的,您说我干吗单买这大袋的呢?为什么不买俩小袋的呢?

那你不就受不了夹板气了吗?

现在我才明白呀,人家食品厂为什么要出小袋的麦乳精哪。

那是为了方便群众。

胡说,那就是给我们受夹板气预备的。

没听说过。

您就拿那天来说吧,我从我们单位借了一盘录像带。

什么内容啊?

狐狸的故事。

日本片子。

想叫她们娘俩看看这个录像,一高兴这事就算过去了。

好呀。

倒坏了!

怎么啦?

其中有这么一个情节,刚一开始这老狐狸给小狐狸找食儿吃,我妈一看,就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我爱人多心了。

你妈怎么说的?

“瞧瞧,多好呀,这老的宁肯自己饿着还给小的找食儿吃。”“哟,老太太,这话您冲谁说的?我一没吃你们二没喝你们,我嫁到你们家是五带媳妇。”

什么叫五带媳妇呀?

我是带冰箱,带彩电,带存折、带工资,带服装。

这么个五带呀。

“这话您得跟您儿子说去。因为您找那些食儿都给他吃啦。”演到后面又有这么一个情节。

什么情节呀?

小狐狸长大了,老的往外轰了,小的不愿意走,老的非让它走,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我妈又多心了。

那你又说什么了?

多可怜呀,小的刚长大老的就往外轰它,真不是东西!“说谁哪?小金斗?你这叫指桑骂槐呀。啊?你没结婚的时候多听话呀,甭说,这都是你媳妇挑唆的”。

得,你爱人背上黑锅了。

叫您说我们家这问题怎么解决?

你呀找她们好好谈谈。

谈啦,谈不通。

怎么啦?

我妈传统观念太强。她总认为儿子是自己的好,儿媳妇那是别人的好。

那你爱人哪?

她认为丈夫是自己的好,婆婆还是别人的好。

又是针锋相对。

可不是嘛。

那么你是什么态度呀?

这还用说吗。妈当然是自己的好,媳妇嘛?

怎么样?

谁的媳妇都比我的媳妇好。

啊?

我是说呀,谁的媳妇都没有我的媳妇对我好。

说清楚了。

我让她们给气糊涂了。

不至于。

您就拿那天来说,我下了班刚一进门,我爱人就把我拦住了:“哎,金斗我跟你说点事,你看天越来越冷了,我妈家的储存大白菜还没买哪,你得给帮帮忙呀。”我说您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这事你也管哪?

当然啦,人都是两重父母嘛,我岳母家的事,我从来是义不容辞,放下东西刚要走,我妈在旁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老太太不满意啦。

我岳母可满意啦。我打着大白菜,我岳母一边给我擦汗,一边还夸我哪!

怎么说的?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我的姑爷真能干啊,我们家的事他都承包啦,什么事情都得找姑爷,姑爷就是好呀,现在养儿子没有用啦。

怎么见得呀?

这个年头儿子什么事情都指不上,你就拿今天这个事情来说吧,我那个倒霉儿子,又到他丈母娘家给买储存大白菜去啦。

嗐。

您说这多可乐的事。

怎么可乐呀?

我内弟上他丈母娘家买储存大白菜去了,我上我丈母娘家买储存大白菜。

那你们家的白菜谁买呀?

我们家的储存大白菜那是我姐夫买。

那你姐夫他们家的白菜哪?

那是我姐夫的姐夫买。

全依靠姐夫。

当然了。知道姐夫这两个字怎么讲吗?

知道啊,姐夫就姐姐的丈夫呀。

胡说,姐夫就是姐姐她们家的民夫。

去你的吧!

由于我们这个家庭矛盾长期得不到解决,我是吃不好睡不着,没有多长时间,我就住院啦。

都让她们闹的。

一看我病了,我爱人也心疼了,我妈也后悔了,我姐也着急了,我岳母也傻眼了。我抓住这个有利的机会,在我的病床前召开了一次三家五方会议,大家各自做了自我批评,一致认为在年底之前要做个五好家庭。

这就对了。

为了庆祝这个和好,我岳母提议让我们每人做一句诗。

做了吗?

第一个就是我妈说的。

老太太怎么说的?

不该疑心对儿媳。

你爱人说什么哪?

错把婆婆当仇敌。

应该。那你姐姐说什么呀?

赶快解散拉拉队。

早就应该。

最后一句是我的。

什么词儿?

老爷们不受夹板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