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理” - 王志新作 王志新 刘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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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友十年 相声茶馆》一默编 海河文化编辑部 2009

今天我给大家说段相声。

你先别说啦,我问你点事。

(厌烦的推开甲)今天我给大家说段相声。

你先别说啦,我问你点事。

(厌烦的推开甲)我说的这段是传统节目。

你先别说啦!

你干嘛呀?

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我不爱理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爱是谁是谁!

提起我的大名吓死你!

至于吗?

你站稳了,听我告诉你。

你是谁?

狗不理。

你怎么骂人呀?

我是狗不理。

哦,你是包子?

好说你馅饼!

狗不理的包子。

我的名字叫狗不理。

你怎么叫这名字?

没人拿正眼看我,没人愿意跟我说句话;连狗都不爱理我。

你怎么混成这样啦?

我穷啊!

穷?

现在我是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投宿无亲,求借无门;只落得浪迹天涯,流落街头,身处饥寒交迫、水深火热之中。

混得够惨的!

看看人家一个月成千上万的钞票往家里进,可叹我这么高的智商,这么高的文化,这么好的人品,这么大的能耐;我怎么一分钱的进项都没有呢?

你没有工作呀?

我身体不好,参加不了工作,我有病。

什么病?

“恶劳”病。

这病没听说过!

就是干不了活。我一干活就出汗,一出汗就气短,一气短就心跳,一心跳就休克。只要不干活就什么事都没有。

好逸恶劳呀!

跟你说实在的,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干过活。

不劳动不得食。

不!我跟别人不一样:我不劳动也照样吃饭,而且比别人吃的还好。

凭什么呀?

因为我是少数民族。

哪个民族也得劳动!

我这民族就不用劳动。

你是哪个民族?

“啃老族”。

啃老族?

我是“啃老族”的族长。

族长?

那是,哪个民族都有族长。你是哪个民族?

汉族。

你们的族长就是汉高祖。我们这个“啃老族”呀!……哎,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就是吃父母。

对,现在凡是指着老尖儿活着的,都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成员。

都吃爹妈了,你还脸子说哪!

我就得吃他们。我爸爸太有能耐了!

有什么能耐?

在旧社会,我爸爸就是大军官。

他是军人。

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当上校官了。

哦,团级。

老爷子多年胜任玉蒲团的团长。

这个团可不好领导!

当年赫赫有名的战将蝴蝶花、赛昆仑都是我爸爸的手下。

是啊!这么说你爸爸比他们厉害!

那是!我爸爸披荆斩棘、久战疆场,经过多半生的戎马生涯,直到五十多岁才有了我这个圣宝贝儿。

这就叫老来得子!

我是娇生惯养,身不动、膀不摇;都到十四五岁了,我的生活还不能自理哪。

那你怎么活着?

有人伺候我。你小时候吃饭怎么吃?

端着碗自己吃。

那多累得慌!我往沙发上一靠,一边一个老妈,这边喂一口饭,那边喂一口菜。

这就叫饭来张口。

你小时候喝水怎么喝?

端着杯自己喝。

那多累得慌!使唤人把水壶吊起来,接根皮管往我嘴里一插,“吱……”解决了。

跟输液一样。

你小时候解大手怎么解?

蹲那自己解。

那多累得慌!勤务兵扛着我解。

这才叫骑着脖子拉屎哪!

你小时候穿衣服怎么穿?

伸上袖子自己穿。

那多累得慌!我侧着身往那一躺,丫环过来先把我这半拉穿好了,翻过来再穿那半拉。

这不是穿装裹了嘛!

我年年啃、月月啃、天天啃,啃完了前半生。

后半生呢?

后半生啃不了啦。

怎么呢?

爹妈让我啃死了,房宅让我啃没了,家产让我啃光了,媳妇让我啃跑了。

你的儿子呢?

我哪来的儿子!

哦,你没有孩子?

你不知道我有“恶劳病”?一干活就出汗,一出汗就气短,一气短就心跳,一心跳就休克!

你都懒出了圈了!

没有儿女倒也好。要是真有三儿俩女的,一块儿啃我,我拿什么养他们?

这玩意儿还传辈哪!

到如今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

没法看得起你。

真应了老人那句古语了,“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呀!”

想起这句话来了。

没人拿我当回事,最可气的是连狗都看不起我。

是呀!

那天我在饭馆门口那台阶那刚坐下;过来一条大白狗。它冲着我“呜鸣”。

甭问,你占它的地方了。

你怎么知道的?那地方你去过!

我呀!

我说“大白狗,我知道这是你的地方,你让我先呆会儿,我还没吃饭哪!你敢情吃饱了!你怎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呢?你看你吃的又白又胖,胖的连脖子都没有了。”

它听得懂吗?

听得懂!只见它两条后腿着地,站起来了。(做打竹板动作)“嗒嗒一嗒一嗒嗒!”

要唱快板!

“汪……”

听这板槽还是王派!

越不理它吧,它还越来劲儿!

打跑了它。

我哪有那个力气呀!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这俩眼看哪都是雪花呀!

跟电视屏幕一样。

唉!没办法。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呀!

连狗你都不如!

惹不起我躲得起!俗语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好人不跟狗斗”。等着!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等我翻过身来,我先把你们这些看人低的狗东西给消灭了!

你得什么时候翻身呀?

快!我一半天缓过劲来,就向演艺界发展。

你还想发展演艺界?

我有人呀!我不在大陆发展啊。大陆没戏!

那你上哪?

我上香港。

你去得了吗?

我舅舅、我表哥都是香港演艺界的名人。

是呀!都有谁呀?

午马、徐锦江,郑则仕、曹查理都是我们家亲戚。

一帮三级片儿。

我一想,好人不跟狗制气。让给你!我把地方给它腾出来了。我往饭馆的窗台上一坐,回头接着玻璃往里一看,差点没把我气死。

怎么了?

那“狗烂”在里边哪!

“狗烂”是谁?

我发小的一个弟兄。他一个人在那涮羊肉哪!就凭他那倒霉摸样吃涮羊肉?

怎么啦?

他不称呀!小时候他们家穷的掉底儿。他妈老上我们家借钱去;他连学都上不起。

那不是过去吗。

你再看他长的那缺德模样!八字眉,耗子眼、娘们气气;说话连舌头都伸不直。他吃涮羊肉!

你管人家那干嘛!人家有钱。

这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他吃完了饭从饭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套牛肉烧饼。一眼看见我了,哎哟,那撇舌喇嘴的。“哥们,在这干嘛了?你怎么这模样了?”

告诉他,三天没吃饭了。

吓!没志气。男子汉大丈夫宁折不弯!活着得有志气。当时我冲他一瞪眼。“把你那两套烧饼给我行吗?”

这叫有志气呀!

我得活着呀!我从他手里抢过来,“噹!”就咬了一口。(噎住,打嗝)

真饿极了。

“哎呀,你慢点吃,别死。”“废话!你知道三天不吃饭是什么滋味儿吗!”

别理他,你先吃饱了再说。

我已经三成饱了。

刚三成饱你就横啊!

“狗烂”让我给哄跑了。这功夫,过来一条小黄狗,“噹!”一口把烧饼给叼走了。

瞧这倒霉劲呀!

最可恨的是它还不跑,扭过头来它看着我吃。

是够气人的。

嗬!吃的那个香啊。你还别说,小黄狗个不大,长的还真喜兴。我心说你是条狗,你要是人哪,你也是个阳光男孩呀!

好吗!

你个狗东西!太不开眼了!你等着我的,等我有钱了把你们这些狗心狗肺的东西全给消灭了。

你得什么时候有钱呀?

快!我们家亲戚称钱的有的是。连国外都有。

你还有海外关系?

连英国皇室都有我们老王家的人。

谁呀?

戴安娜王妃。

她是你们老王家的人?

她婆家姓戴安娜,她本人姓王叫王妃。

胡说八道!

等一半天缓过劲来,我找她先借一百万英榜。

借多少?

一百万英镑。一英镑换咱这的钱是十三块八角二;一百万英镑折合人民币一共是1382万。

这么些钱你花的了吗?

花的了。钱到手之后,我第一得先买房子。

对!你买一个独厨。

呸!独厨够我住的吗?我得买一所独楼。

独楼?

我早看好了。我准备把泰安道那开滦矿务局的旧址先买下来。

那地方现在政府用着哪!人家不卖。

那我买赤峰道那块房子,买渤海大楼;两边倒着住。

嗯!这回够用了。

房子有了,我还得有个媳妇吧。

这岁数还想这个?

不想不行!没媳妇我死了以后这遗产谁处理呀?现在为了争遗产,打得头破血流呀!

对!别留后患……哪有人争呀?

我娶谁好呢?

这得好好想想。

像范冰冰、徐静蕾那样的我就不考虑了。

为什么?

跟我的年龄差距太大。

是大点儿!

秦怡、白杨、谢芳……

这跟你岁数差不多!

比我大多了!不行,哪个当我妈都合适。哎!对了。芙蓉姐姐。我喜欢她!

还别说,你们俩还真合适。

就是她了!房子、媳妇都有了,我该买车了。

对,来辆广本。

吓!那破车谁坐呀?我想买宝马买宝马,想买奔驰买奔驰。我一样买一辆,拦上绳子让宝马拉着奔驰走。

吃饱撑的!

坐这么好的车得穿好衣裳。我想穿貂皮穿貂皮,想穿裘皮穿裘皮;一个样式我买两件;晴天穿一件,下雨不打伞穿一件。

你折腾哪!

我还得美美容吧!

你还美容?

那是,我这模样穿这么好的衣裳,那不糟践了吗?

对!太对了!!

我美容、美发,做拉皮、做面膜。对了,我还得拉双眼皮。想双眼皮就双眼皮,想单眼皮就单眼皮!我左边双眼皮,右边单眼皮。

那好看吗!

吃香的喝辣的。我可不挨饿了!河螃蟹最贵,我天天吃。把爪下来留着,把螃蟹扔了。

扔了干嘛?

往楼下一扔,肯定有人抢;我在平台上看着乐。

什么人呀!

都齐了!我还得包个二奶吧。

还真够你忙活的!

哼!想泡日本妞泡日本妞,想泡美国妞泡美国妞。一样我包俩。这俩人倒班儿,上一天歇一天。

跟看大门一样,上二十四歇二十四。

我正盘算着哪,突然眼前一亮。

你看见什么啦?

从那边飘飘摇摇的走过来一位妙龄女子。只见她身材苗条,脚步轻盈,身穿背心小裤,刘海的头型,浓妆艳抹,眼睫毛得有一寸多长,嘴唇搽的跟鸡屁股似的。

够艳的。

一看就是一位多情的女子呀!

你怎么知道的?

她看见谁都打招呼。“嗨!……”

什么模样!

也不知现在的人都怎么啦?就没有一个理人家的。

凡是不理她的都是好人。

咱不能跟他们似的,得讲究文明礼貌。当她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主动的“嗨!”

她说什么了?

“缺德玩意儿,你干啥呀!臭要饭的还想花一把咋的?你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德行!”

惹翻了吧!

“嗬!连你也看不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呸!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你还真急了!

“哈哈!你敢骂我?”“我骂你了怎么着?有法子你使去。”“好办!”她一回头,后边跟着一条大狼狗。“条子,上。”这条狗冲着我“噌”就扑过来了。

你快跑吧!

对!我一回头,旁边有两根电线杆子,上边是高压变电站。还有爬梯。

赶紧上去吧!

我抬头一看,不能上。

怎么?

上边有警告牌,上边写着字哪。

写的什么?

“高压危险,攀登罚款。”

管那干嘛,上。

不能上,罚款我没钱呀!

等不到罚款就没你了!

我转步拧腰,跑进高层大楼里去了:嘿,我命不该绝:那电梯门开着哪,里边没有人。我一个箭步进了电梯;赶紧关门,按住那关门键不撒手。

那干嘛?

半路谁也别想进来。

心眼都搁这了!

“完了,狗东西!追不上我了吧?”我看着楼层指示灯“26、27、28、29”停了。门打开了我一看,嗬!大平台真豁亮啊!

到楼顶啦。

我站在楼顶举目远望,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呀!天塔,不算高呀!远洋大厦、劝业场、百货大楼、天津站、这边是和平,那边是南开:东丽北辰、罗马、……

你看见罗马了?

婚纱摄影。

我说的呢!

多美呀!这就是生我养我,在这里生活了多半个世纪的天津城。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啊!我的故乡。

还挺有诗意。

这里有一千多万人口,还有来自各地的打工仔、打工妹,他们都幸福的生活在这里。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你有“恶劳病”。你一干活就出汗,一出汗就气短,一气短就心跳,一心跳就休克。

用不着你讽刺我!我自己已经总结出原因。

什么原因?

我倒霉就倒在狗身上了!我这一辈子犯它的小人。别着急,有朝一日我一定的把这些狗东西斩尽杀绝!

你杀的过来吗?

可能刚才我跑累了,浑身发散;不知不觉躺那楼顶上我就睡着了。朦胧之中我做了一个梦。嗬!这个梦做的痛快。

你做的什么梦?

我当官了。

当的什么官?

县长。

哪个县?

前列县(腺)

这倒霉地方!

谁说不是,这地方穷啊。历任知县都治理不好。所以朝廷封我七品县令,委以重任,马上到职,不得延误。我头戴乌纱帽,身穿大红袍,带着我的师爷狗烂,坐着狗拉爬犁直奔前列县(腺)

有坐狗拉爬犁的吗?

狗东西们,当初它们看不起我,现在我让们拉着我。

还记着仇哪!

到任之后,我是立马横刀,励精图治;一年的功夫前列腺旧貌换新颜,五谷丰登,国泰民安。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你的功劳不小呀!

我可翻身了!后半辈子这罪我可受够了。由此,我总结出一条经验。

什么经验?

得先当孙子后当爷爷。

这是什么经验呀!

虽然我的前半生是啃老族。但是,现在我出头了。这一世没白来,我没辜负父亲对我多年的教养,总算对得起他老人家啦。当初我爸爸是玉蒲团的团长,如今我是前列腺的县长。我们爷俩一样,县团级。

朝廷也有这级别。

事业成功了,我该报仇啦!

还没忘那帮狗哪!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要开始下手了。

对,把它们都杀了!

杀了?便宜死了。

那怎么办?

我得吃它。

你吃的过来吗?

架不住我天天吃。我每顿饭炖一只狗。

你吃的了吗?

我吃几口就得。

这不糟贱吗!

我一日三餐每顿一只,一天就得杀三只公狗。

怎么还公狗呀?

我就吃公狗不吃母狗。

为什么?

当初咬我的都是公狗,一只母狗也没有。

看起来母狗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

没用多长时间,全县的公狗让我给吃绝了。

这回看你吃什么?

有办法。找我的师爷。

就是那狗烂!

我命他到外县去采购公狗。

你还真有办法。

第二天,从外县买来五条大公狗。膘肥体壮。装大笼子里就拉回来了。刚进门,可了不得啦!

怎么啦?

当差的进来报告。“启禀老爷,大事不好!”“何事惊慌?”“您快看看去吧,咱县衙门外边来了好些野狗。”“你找我干嘛,把它们轰跑了呀!”“轰不走。”“一群废物!”我到了门口一看,“我的妈呀!”

怎么了?

大栅栏门关着,外边成了狗海了!

是呀!

有畜牧犬、狩猎犬、牧羊犬、斗牛犬、大白熊、苏联红、蝴蝶犬、山地犬、贵宾犬、卷毛犬、德国黑贝、日本银狐、西施、京巴、腊肠、藏獒,大黑狗、小白狗、老黄狗、杂毛狗:光流浪狗就来了三万多条。

真成了狗海了!

一个个骨瘦如柴,狗毛都擀了毡了。都张着血盆大口冲着县衙门里狂叫,震耳欲聋呀!衙役三班一个个拿着棍子接着大铁门跟狗对峙。我说“县衙门成了什么了?赶紧把它们赶走呀!”“老爷,还赶走?要是不紧关大门,我们几个早给咬死了!”这可怎么办呀?这功夫,狗烂说话了。“老爷,我倒有个办法。”“快说呀!”“您把外县来的这五条狗放出去,保证们马上就走。”

那就赶紧放吧!

刚打开笼子,这五条狗“噌”就窜出去了。眨眼的功夫,衙门外头连个狗都看不见了!

真管用了!

我说“师爷,今天多亏你了!你真有智慧。”“我有嘛智慧?”“你把这么多狗都给治走了。”“老爷,您糊涂呀!您怎么不想想,您把本县的公狗都给吃绝了。今天外边那些狗呀…”

怎着?

“都是本县的母狗。“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