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二黄 - 李金斗 陈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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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今天哪!我来——

(唱京剧《赤桑镇》)恨包勉——他初为官贪赃枉上。

这是京剧《赤桑镇》!

(接唱)命王朝下书信合肥县往。

还真有点裘盛戎的味儿!

(唱)嫂娘亲,闻凶信,定要悲伤。

唱上还没完啦。

(唱)闷愁愁——

别唱啦(小声)

(唱)坐馆绎——

别唱啦!(中声)

(唱)心中——

别唱啦(大声)

你吓着我?

吓死你都不多?

干嘛这么残忍哪?

本来嘛!你这么一唱,我这场相声,就没法说了。

你说你的,我唱我的!

啊!那观众怎么听啊?

我问你?每位观众是不是都有两个耳朵呀?

对呀!

还是的,一个耳朵听你说相声,一个耳朵听我唱戏!

那像话吗?

这叫合理使用。

没听说过!

(唱)恨包勉他初为官——

这他可是成心!

“贪赃枉上”

众位?我可不客气啦!

命王朝下——

(拿扇子打甲头)别唱啦!

下书信——合——

(拿扇子打甲头)别唱啦。

合肥前往——嫂——

(拿扇子打甲头)还唱!

嫂娘亲,闻凶信——

你怎么哭啦——

没法不哭,你打我干吗?

我这叫制止你,看你还唱不唱?

噢!你打我的意思,是不许我再唱啦?

对啦。

那我要非唱哪?

那我就还打。

好!你打我可以,我对你可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快说。

请您务必把我给打死。

那为什么?

要是打不死我,挨过这口气来,我还接着往下唱。

这叫什么人?

从小就这脾气。

噢!这么说,你是顺毛驴?

对啦。我这叫吃顺,不吃呛!

那怎么才能不唱哪?

打算让我不唱可以,你得捧我,夸我,把我夸得不好意思啦,脸都红啦。哎,我这一害臊,倒兴许不唱啦。

嘿,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什么人都有。那好吧!这回我就夸夸他……

(唱)恨包勉——

哈哈(笑出声来)——我说老师——您唱的这是《赤桑镇》对不对?

是呀。

唱这出戏的名家,是裘盛戎先生,对不对?

没错。

可是这么多年,就没人能超过裘先生,听您唱完啦,可以说是天下第一。

太不好意思啦。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听您唱完啦,真好比是在炎热的夏天,我喝了一杯清凉泉水。又好比我饿了五六天啦,吃一顿鲜嫩烤鸭子,您又好比——

别比啦,我都脸红啦。

这是实事求是,我就是没听够,在座各位朋友也没听够,下面我代表在座的各位观众,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您再给我们唱一回,怎么样?

您说的我都害躁啦,怎么着?还要请我再唱一回——

对!这回他算是不唱啦!

(又唱)恨包勉——

(打甲)真唱啊?你不是说一夸你,你就不唱了吗?

啊——这会儿我不是改脾气了吗?

没听说过,你这叫什么事呀?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对京剧太喜爱啦,而且又精通这门艺术,所以我被戏剧家协会评为“京博”!

什么叫京博呀?

就是京剧博士。

我看你像蒙事。

蒙事?我有论文。

什么内容?

主要讲的是从京剧的来缘,到它的形成,又怎么发展到今天!

那你给我说说。

好。自从清朝乾隆五十五,也就是公元1790年,四大徽班,三庆、四喜、春台、合春,陆续进入京都以后,当时的艺术家,勇于开拓,广泛地吸取了昆曲、湖北的汉调和秦腔,经过长期的艰苦的艺术实践,博采众长,集思广益,终于创造出了具有中华民族特色,又有华夏文化底蕴,独具一格的京剧这一综合表演艺术体系。

说得好。

京剧在二百多年发展中,可以说是名家辈出,人才济济。从十三绝到四大名旦、四大须生,再到今天的京剧研究生等众多艺术家,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再看当今文艺舞台上,京剧已经成为我国戏剧史上一朵永不凋谢的牡丹花。所以我们每一位中国人都应该热爱自己的国粹,它的名字叫“京剧”。

嘿!您讲得太全面啦。

不但是能讲,京剧的四功、五法,我是样样精通。

这四功是?

唱、念、做、打。

五法哪?

手、眼、身、法、步。

除了四功、五法,还有什么?

那太多啦,京剧舞台上的人物,不论是什么地方的人,都要讲京字、京韵、京白。

您能给举个例子吗?

可以,有一出戏叫《桑园会》。

又叫《秋胡戏妻》。

对!其中有一段“西皮流水”,唱出来就代表了京字、京韵、京白。

那您能给我们唱唱吗?

好。秋胡做了官了,回家探亲,半路上两口子见面了,秋胡拿着马鞭子上场,先在后台有一句道白。

闷帘叫板。

“马来!”(唱)秋胡打马奔家乡,行人路上马蹄忙。坐立在雕鞍用目望,见一位大嫂手攀桑。看前面看也看不见,后影儿好像我的妻房。本当下马将妻认,(白)且慢哪!错认了民女,罪非常。(白)大嫂!请来见礼。

好!句句听得懂。

这就叫京字、京韵、京白。

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啦,唱京戏,必须得是北京人才行?

这话太绝对啦,去年我到烟台办事,听一位胶东朋友正在演唱,山东京剧《桑园会》,可以说叫“山东二黄”。

山东二黄?

对!山东的字,京剧的味。

那这个台词和字音就不一样了吧?

可不是吗!首先说这个“秋”字,要念(胶东音)秋!

秋胡哪?

(念胶东音)“秋胡”。

家哪?

(念胶东音)“家”。

人哪?

念“银”。

日。

念“易”。

是哪?

念“四”。

认哪?

念“印”。

上哪?

念“想”。

我哪?

念“咋”。

楚哪?

念“曲”。

朝哪?

念“瞧”。

那这辙口,就得变哪?

是呀!原来是江洋,人家山东朋友一唱,就改一七辙啦。

唱出来怎么样呀?

可以说是,旱香瓜儿——另个味儿。

您能给学学吗?

好!注意听啊!
秋哇胡打马是奔哪家里呀,
行人的路上是马不停啊蹄呀。
都只为家呀个贫哪难度日,
因此上抛家抛业抛母子又抛妻。
咋依到了楚国里,
楚王爷见咋是龙心喜。
他命咋头戴了乌纱,
身穿了蟒袍,
腰横了玉带,
足瞪了朝靴,
坐官了在朝里。
他命咋回家啊探母去,
他叫咋早去依早回朝里。
行一步来至在桑圆儿以里呀,
见一位美大嫂身穿着蓝布褂儿,
腰系着青布裙儿,
她手把桑枝捋叶,
她一捋一捋一捋一捋,捋捋捋捋她捋至在竹篮儿里呀。
前影儿好像罗敷女,
后影儿好像啊咋的妻。
本当向啊前将妻认,
(白)唉他妈妈且慢。

嚯!

(接唱)错认那个民女是咋地;
(白)唉,咋说那个大嫂子?秋胡这个家伙上哪了个地方玩去啦?

这是什么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