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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甲 作为一名演员可不容易，尤其是相声演员那就更难了。
乙 怎么见得？
甲 你看我们台上不摆布景，不要追光，不许勾脸，不穿衣服。
乙 你是光着上来的？
甲 光着像话吗？我的意思是说呀，没有穿花枝招展的服装。
乙 你倒说清楚了。
甲 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五官了。
乙 唉，本人什么模样，上台还是什么模样。
甲 首先说我这脑袋。
乙 脑袋？
甲 嗨，也就是我这头呀！
乙 怎么样？
甲 看出来了吗？它是圆的。
乙 方的那是电脑。
甲 再看这嘴，它能张开。
乙 废话，张不开那是死鱼。
甲 我这鼻子最有特点。
乙 看出来了，大头冲下。
甲 大头冲上那是漏斗。我是说我这鼻子嗅觉比较灵敏。
乙 对，哪有好吃的你准知道。
甲 怎么说话呢？我是说通过我这鼻子能闻到什么是香的，什么是臭的，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
乙 噢，你能辨别是非。
甲 最突出的就是我这双大眼睛。
乙 怎样？
甲 它一边一个呀！
乙 长一块儿成怪物了。
甲 您看我这双大眼睛像不像一位电影明星？
乙 谁呀？
甲 赵薇。
乙 我看你不像赵薇。
甲 那我像？
乙 赵传。
甲 赵传那小眼睛，跟细弥子拉的似的，咱这眼睛多大啊，跟小孩吃的果冻似的！
乙 一挤就出来了。
甲 我不但眼睛大，眼神还特别好，如果有那么一对年轻的恋人从我身边一过，我能看清哪位是男的哪位是女的。
乙 多新鲜呀！
甲 我是说用我这双锐利的眼睛，能分辨出哪位是好人哪位是坏人。
乙 那太好了，你给看看这儿，今天来这么多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甲 在座的全都是好人，也别说，还真有一个坏人。
乙 谁呀？
甲 你呀！
乙 我一猜你就得说我，说谁都得打你。
甲 这是说个笑话。相声演员眼睛是最重要的，通过我们眼睛的观察，要把真善美、假恶丑转告给各位朋友。
乙 要不怎么说你这眼睛还真够标准的。
甲 原来可不行。
乙 原来怎么了？
甲 原来我这眼睛可就有毛病。
乙 什么毛病呀？
甲 斜视。
乙 瞧不出来。
甲 当然了，我已经摔好了。
乙 摔好了？怎么还能摔好呢？
甲 那天我骑着自行车路过正义路，我好骑快车，这车就跟飞起来一样，眼看我这自行车和对面来的汽车就要接吻了。
乙 是呀？
甲 我赶紧一捏闸，就听“噌”的一声。
乙 怎么样？
甲 车站住了。
乙 没出事儿。
甲 谁说的？我一狗吃屎就窜出去了，就这脑袋正摔在汽车轱旁边。
乙 多危险哪！
甲 危险哪？我是因祸得福，这一摔愣把我这斜视给摔正了。
乙 是呀？
甲 您看我现在这眼睛，怎么样？
乙 嘿！还真够灵活的啊。不过这事儿可有点儿新鲜。
甲 要不怎么说无奇不传呢！这件事儿让我们街坊二嘎子知道了，赶紧上我这打听偏方来了。
乙 这么说，这二嘎子也是斜视？
甲 对！不过他那斜视跟我那斜视不一样。
乙 有什么区别呢？
甲 我是一只眼睛斜。
乙 他呢？
甲 他是两只眼睛都斜，而且是一只向左斜，一只向右斜。
乙 嘿！这还够严重的！
甲 所以他跟我说呀，××呀，既然你这眼睛能摔好，我就照方抓药，由明天起我就开始摔我自己。
乙 怎么摔自己呀？
甲 走在马路上自己给自己使绊儿，左脚一别右脚，“啪”，一大马趴就摔出去了，半天就愣没爬起来。
乙 都摔晕了。
甲 旁边站着个老太太赶紧把他给搀起来，快起来吧宝贝儿，摔得够呛吧？哎哟！你瞧瞧，怎么这俩眼睛都摔斜了呀？
乙 二嘎子说什么呀？
甲 “谁让你搀我的？我这正摔斜视呢，你这一掺和白摔了！”“哦？！你这斜视是胎里带呀？那能摔好了吗？”“废话，都摔好一千多个了。”“那好，你有能耐你从楼上往下摔。”
乙 那还不摔死呀？
甲 老太太，你还别将我！这有什么呀？二嘎子就上楼了。他们家住在二楼，站在楼梯口一个倒栽葱就下去了。您说怎么那么寸，楼下正放着一个塑料痰桶。
乙 怎么了？
甲 这脑袋不偏不歪，“噗！”整套在痰桶上。
乙 这份儿寸。
甲 您听明白了，套进去时候容易呀！
乙 怎么？
甲 它是顺着的。
乙 对呀。
甲 再拔可拔不下来了。
乙 为什么？
甲 让鼻子给挡住了。
乙 嗨！这可麻烦啦！
甲 二嘎子有劲儿呀，“噗！”痰桶下去了。
乙 好啦？
甲 嘿嘿嘿嘿！
乙 怎么这味儿啦？
甲 成齉鼻儿了。
乙 这份倒霉嘛！
甲 哎呀！你说我这俩眼珠怎么那么结实呢？怎么摔都摔不过来。
乙 那是你没找准地方。
甲 对。我还得找您打听打听，就是您那个眼睛是在哪儿摔好了来着？
乙 正义路。
甲 正义路？太好了！您听这名字就顺。
乙 怎么见得？
甲 正义路嘛，正过来容易这条路。
乙 嗨！
甲 您看我摔那地方，再摔一百回也摔不过来。
乙 那么您在那儿摔的？
甲 下斜街。
乙 下斜街？这有什么呀？
甲 越摔越斜，还他妈越结实。
乙 嗨！没那么解释的。
甲 我也上正义路摔去。再问问您摔的时候骑的什么牌儿自行车？
乙 我骑的是凤凰牌自行车。
甲 多好呀！我倒霉就倒霉这车牌子上了。
乙 你骑的什么牌儿的呀？
甲 永久的！
乙 这永久的怎么了？
甲 哎呀！您听这名字呀！永久，它告诉我呀永久摔不过来呀！
乙 是呀。
甲 所以我得换一个凤凰的。我再问问您，您摔的时候是晴天还是阴天？
乙 我摔的时候是晴天。
甲 哎呀！我摔的时候是阴天呀！
乙 阴天怎么了？
甲 这阴天返潮眼珠发皱，不容易过来，晴天行。您摔的时候吃的什么？
乙 我吃的是烤鸭。
甲 我吃的是烤白薯呀！
乙 烤白薯怎么了？
甲 烤白薯它没有油水，不滑溜，它不容易摔过来呀！是不是？我改吃烤鸭了。我再问问您，就是您摔的时候，您那脑袋离汽车有多远？
乙 眼看就轧上了。
甲 都要轧上啦？太好了。明儿我摔的时候，也让汽车轱从我这脑袋……
乙 轧过去？
甲 我不摔了。
乙 怎么不摔了？
甲 再把我轧死。
乙 嗨！纯粹是东施效颦。
甲 二嘎子可动了脑子了，一天到晚想，上哪儿摔去呢？还不能把我摔死，还得把我这斜视给摔正了，有了，我上业余摔跤队摔去。
乙 摔跤队？
甲 啊！摔跤队他天天摔呀！说不定哪天，“啪”！就摔过来了。
乙 他去了吗？
甲 还真去了。
乙 真去啦？
甲 上摔跤队了。他不知道摔跤队有一个规矩。
乙 什么规矩呀？
甲 学摔跤的人先得练习挨摔。
乙 还得会挨摔？
甲 尤其是这队里，有这么一个大个子，这小子有点儿欺生。
乙 怎么了？
甲 一看二嘎子来了，一努嘴，拿他练手了。左一个背跨、右一个破就，前面一个钩子、后面一个别子，没三天……
乙 啊？
甲 愣把二嘎子给摔哭了。
乙 是呀？
甲 哎哟！哎哟！你们欺负人是怎么着你们？
乙 怎么见得呀？
甲 我上你们这是摔眼睛来了，没事儿你们摔我屁股干吗呀？
乙 谁让你来的？
甲 你别来这套，大个子！你这叫欺生，拿我找乐，我懂，我不摔了。我找地方练功夫去，等我把功夫练好了，嗨！嗨！非摔死你不可！
乙 记仇了。
甲 从此以后，二嘎子是投名师访高友，来到天桥宝三摔跤艺术团了，先练的是基本功，然后练拳脚。
乙 都练过什么拳呀？
甲 他练过一宗拳、二猿拳、三趟拳、四通拳、五虎拳、六合拳、七胜拳、八仙拳、九进飞龙拳、十把内外拳、十二功拳、十三太保拳、一十八内闪翻拳、二十四家砸马拳、三十六帮匕首拳、七十二横拳、一百零八套罗汉拳。
乙 好！
甲 远了长拳，近了短打，挨帮挤靠，闪展腾挪，二嘎子最拿手的功夫是猫蹿狗闪、兔滚鹰翻、蛤蟆蹦、骆驼纵、鲤鱼打挺儿、耗子钻洞啊。
乙 这都什么功夫。那摔跤呢？
甲 摔跤说内行的话叫撂跤。
乙 哎，又叫掼跤。
甲 讲究的是通天贯日、七拿项衡、踢抽盘肘握、轴折闪拧空、绷拱端滑倒、爬拿里倒勾、大绊子三百六、小绊子赛牛毛，二嘎子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呀！
乙 嗯。
甲 像什么正把反把穿裆靠，里手外手穿腿摸，里手钩、外手钩、里手楼、外手楼、正别子、反别子、手别子、脚别子、拱别子、切别子、倒别子、头上功、手上功、腰上功、腿上功，直练得二嘎子眼睛努着，太阳穴鼓着，脯子肉翻着，赤子肉横着，四棱胳膊见线，一躲脚像砸坑，放个屁赛过二踢脚，“卟……啪！”
乙 我头一回听说。
甲 二嘎子觉得自己的功夫练得差不多了，找大个子报仇去了。
乙 对，应该去。
甲 两个人换好了褡裢，二话没说就交上手了。
乙 是呀。
甲 您别看那大个子身大力不亏，一照面，大个子就晕了。
乙 怎么会呢？
甲 你忘了眼是心中之锚呀！
乙 对。
甲 和对方交手的时候，先要看对方的两个眼神。
乙 为什么呢？
甲 你好知道从哪儿下手呀！
乙 是呀。
甲 这大个子一看二嘎子的眼神。
乙 嗯……怎么回事？
甲 嗯？
乙 怎么啦？
甲 一只眼睛向左看。
乙 嗯。
甲 一只眼睛向右看。
乙 嗯。
甲 大个子心里说坏了。
乙 怎么坏了？
甲 我哪边下手他都看得见我呀！
乙 哈哈！
甲 哎呀！这叫什么功夫呀？
乙 这哪是功夫呀？
甲 哦！我想起来了，他练的这叫分神法呀！
乙 他不知道二嘎子是双斜视呀？
甲 这功夫可厉害呀！我听我师傅说过，它是绝活呀！
乙 是呀？
甲 得了，就先来个先下手为强吧！说时迟那时快，左手这么一晃，右手一扑，盖住对方的大领，往怀里这么一揽。
乙 那么二嘎子呢？
甲 身体灵巧，借劲使劲，一起身，走！使个正把穿裆靠，大个子一看不好，赶紧撒手，踢腿走连环，二嘎子又使了个跪腿得合乐，大个子赶紧撤退半步，抄手按别子，这两个人可就摔在一块儿了，你来我往三十多分钟，愣没见跤，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突然，大个子使了个扫堂腿，二嘎子脚上一使劲，“噌！”
乙 怎么样？
甲 蹄了个五尺来高，旱地拔葱，再空中来了个720度，在大个子身背后，脚扎实地，您再看，上身不摇下身不晃，二嘎子一看时机已到，赶紧把气运到脑门上，对准大个子的后腰眼儿：“当！”
乙 怎么了？
甲 就是一仰头呀！您再看那大个子，“噔……啪！”
乙 怎么回事？
甲 摔出去个够一丈多远。也搭上二嘎子用力过猛，震得两个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够有40多个圈，嘟……吧嗒！俩眼珠儿纹丝不动了。
乙 正过来了？
甲 成对眼儿了。
乙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