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孙秀汶,冯不异 修改:侯宝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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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打窄用》 通俗文艺出版社 1956
录音:《打百分》侯宝林 郭启儒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QY411r7Rr
甲 一个人工作完了以后,就得休息。
乙 是呀!有工作有休息吗。会休息的人才能工作的好。
甲 对。
乙 在休息的时候别老在家里呆着。
甲 是呀!
乙 搞搞文娱体育活动。你对打球怎么样?
甲 什么球?
乙 篮球、足球、排球。
甲 那我不行,我身体不好,当初没练过。
乙 练练就行啦。
甲 练完了我得跑一边喘去。
乙 那么你对溜冰怎样?
甲 我家有冰鞋。
乙 噢!常去。
甲 就去过一回。
乙 啊,怎么?
甲 怕挨摔,穿上冰鞋就不敢动了,一动就摔跟头。
乙 那你得常练,久练久熟。
甲 对啦,练熟了我也摔烂了!
乙 噢,溜冰你不喜欢?
甲 不喜欢。
乙 游泳你怎么样?
甲 那倒行。游泳有意思。
乙 是呀,夏天游泳多凉快呀。
甲 我最喜欢那个蛙式,多美呀。(边脱边动作学蛙式)蛙式我常练。
乙 噢!夏天常到游泳池去?
甲 不,在家练。
乙 啊,你家里有游泳池?
甲 没有。
乙 郡你在哪儿练哪?甲:在床上练。
乙 嗐!那没水呀!
甲 我这叫“旱泳”。
乙 那得在水里练。
甲 我是给将来游泳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乙 不下水练不成。
甲 下水我怕淹死!
乙 这么说体育你都不行。
甲 我根本没练过。
乙 台球你行不行?
甲 弹球我行。(学小孩弹球)
乙 弹球呀?我说的是撞台球。
甲 唉,台球有意思,有数学,三角几何,竟打“眼镜”没意思。
乙 是呀。
甲 “戳杆儿”“弗落”有意思。我爱看人家打,可我不喜欢打。
乙 这也不喜欢?
甲 那么点屋子,一人拿个大棍子,碰谁腮帮子上也不合适。
乙 跳舞怎么样?
甲 跳舞好,冬天可以,夏天别跳。
乙 夏天怎么啦?
甲 夏天热呀,俩人在一块儿跳,(学跳舞姿势)容易长痱子。
乙 嗐!照你这么些颜虑,文娱活动什么也甭参加啦。
甲 不对。我对玩儿上也很喜欢。
乙 玩儿什么?
甲 扑克牌。
乙 打百分儿?
甲 哎,它跟我的工作有密切关系。
乙 怎么,你的业务跟打百分有密切关系?
甲 啊。
乙 噢!你是搞俱乐部工作的。
甲 不,会计。
乙 会……都跟打百分见有什么关系?
甲 嗯,有关系。打扑克得算分儿,会计得算账,不是全得用算术吗?
乙 噢,这么个关系呀?
甲 告诉你,在我们机关里我是专家,人称百分儿冠军!
乙 那管什么呀?
甲 只要是玩扑克你说怎么来?
乙 怎么来呀?不就是打百分儿吗?
甲 嗐!那都臭了街了!
乙 啊。
甲 玩法儿不下几十种:有桥牌、接七,又叫接龙。联婚、斗牌、钓鱼儿、拉车、吹牛,就是信不信由你。买四门、碰运气、叫名字、十五点儿、十六点儿、摸鼻子、摘业务、著作家、捉王八、逃避甲克、孤军奋斗、好事双成、四花八门……
乙 行了行了,你说这个我全不会,我就会打百分儿。
甲 打百分儿也分多少样呀。四个人的、五个人的、六个人的、活朋友、死朋友、亮底的、不亮底的、带甩的、不带甩的、小二翻身、小三儿当家,我全会来。
乙 喝!这能耐可不小。
甲 在我们机关里打百分见的大多数都是我的徒弟,只要打百分儿,哪场也少不了我。我是“腰里掖副牌,逮谁跟谁来”。
乙 噢!你把心都用到这上来了?
甲 你别看是一种游戏,也可以显示出一个人的天才智慧和创造。
乙 一个打百分儿有什么天才创造哇?
甲 唉!我们打百分儿有新发明。
乙 有什么发明?
甲 有水果百分儿,有眼镜百分儿,还有……
乙 你等等吧,什么叫水果百分儿呀?
甲 四个人打百分儿,谁都惦记做主,手里牌不好,净指着底下那六张牌,这叫靠天吃饭,量地求财。
乙 嘿!还有唯心论哪。
甲 他要是打垮了哪,就派他买水果请客。
乙 这就叫水果儿百分儿?那末要叫他买烟卷儿请客哪,就叫烟卷儿百分儿!
甲 那倒可以,灵活运用吗。
乙 还有什么眼镜百分儿?
甲 上半月都来水果百分儿,到了下半月手里紧,他要没钱买水果儿,就给他脑上画个眼镜儿!
乙 啊,给他留个记号?
甲 这不是游戏吗?我们机关里愣不让来!
乙 那是不来,在办公室里一个人画个眼镜儿?那谋人家看见成什么样子!
甲 班上不让玩儿没关系,回家玩去!
乙 那跟谁来去?
甲 嗐!有的是人。“牌手找牌手,下班一块走;宁可不吃饭,一来就半宿。”
乙 啊,来半宿,第二天起的来吗?
甲 也有时候起晚点见。那一天我一睁眼七点三刻了!八点上班,还差一刻钟。
乙 你们家离机关多远?
甲 五里多地。爬起来我是骑上车就跑,到了办公室正好八点钟。
乙 好吗,差点儿迟到。
甲 可跑了我一身汗儿。
乙 那你怨谁呀!
甲 休息了会儿我赶紧的……
乙 开始办公。
甲 先洗脸去。
乙 人家都上班了,你洗脸去?
甲 不洗不行啊,我脸上还画个眼镜呢!
乙 这叫什么事!
甲 洗完回来我把账本、单据、算盘全摆好了……
乙 开始办公。
甲 我先睡觉。
乙 睡啦!郡工作怎么办呢?
甲 好在那一点工作轻车熟路,睡醒了我一会儿就弄完了。下班儿回家一看,已经有仨人等着我。
乙 早就来了?
甲 我说:“我还没吃饭呢。”
乙 是呀。
甲 那好,先拉桌子……
乙 吃饭。
甲 打百分儿。
乙 连饭都不吃了?
甲 一边打一边吃,不耽误工作。
乙 这叫什么工作?
甲 啊,这叫玩儿呀。
乙 这叫玩命啊,一宿一宿的来,受的了吗!
甲 没来一宿,三点多就散了。
乙 那还不够瞧的!
甲 嗐!也不怒我,打着打着出了“好战分子”了。
乙 什么,“好战分子”,这又是什么花样呀?
甲 嗐!不是花样,是有一位太爱打了,你要八十,他要八十五,你要九十,他要一百,老得他打,合着仨人儿哄着他一人儿玩了!
乙 那横是他手里牌好,
甲 好什么呀!成心抬高物价呀!
乙 你怎么知道他手里牌不好?
甲 当然了。我手里四门见牌,一样两张;俩王,俩二,四十五分儿,一份AK,他愣要九十。
乙 喝!这记性真好。
甲 我要打准赢了!好了,就让他打:甭打九十,就算你八十五。
乙 那是干嘛呀?
甲 赌一盒大中华。
乙 啊?!
甲 抠底加二斤橘子。
乙 这是赌博了!
甲 加二斤橘子他也打。后来我们一千分儿赌一顿烤鸭子。
乙 好吗,越来越大了。
甲 结果他输了!这半宿没白熬,吃他一顿烤鸭子。
乙 一熬半宿,第二天八点就上班……
甲 第二天我一睁眼,八点半了。
乙 怎么样,误了吧?
甲 我当时一翻身……
乙 爬起来了。
甲 又睡了。
乙 啊,还来个回笼觉。
甲 喝!这个香啊!
乙 还香哪!
甲 你不懂,晚去十分钟也算迟到,仨钟头也算迟到,不睡白不睡。
乙 这是什么思想!
甲 我九点多才起。
乙 对!不睡白不睡吗!
甲 起来漱口,洗脸、吃完早点溜溜达达到机关才十一点。
乙 那人家要问你怎么没来。你说什么?
甲 我病了,下午还得请病假。
乙 这不是说谎吗?
甲 我可不成心说谎,我真有事。
乙 有什么事?
甲 昨天晚上不是赢了一烤鸭子吗?
乙 啊。
甲 我得先定座儿去。
乙 为吃烤鸭子也耽误一天工作?
甲 就一天,第二天我老早就上班了。一进办公室,科长就问我:“前天交给你那张支票送走了吗?”我说:“我……”
乙 怎么回事?
甲 前天中午要下班的时候,科长交给或一张三千八百元的支票,叫我登上账,然后存到银行去,我就给忘啦……
乙 忘了存银行去了?
甲 忘了搁哪儿了。
乙 啊!丢了!
甲 兜里东西全掏出来了也没有,可把我急坏了!
乙 你工作太不认真嘛!
甲 大抽屉、小抽屉、桌上、桌下全找遍了也没有。
乙 谁让你净惦记打百分儿了。
甲 最后把桌子搬开,总算找出了一张……
乙 支票?
甲 大王。
乙 那有什么用?
甲 有用,没有它我的冤枉洗不清啊。
乙 什么冤枉?
甲 前天中午体息的时候,我们在办公室里打百分儿,打着打着丢了一张“大王”,他们愣说我给藏起来了,这不是冤枉好人吗?
乙 谁问你这个了,不是找支票吗?
甲 支票也找着了。
乙 在哪找着的?
甲 在字纸篓子里。
乙 噢!当烂纸扔了?
甲 前天科长交给我的时候,是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抽屉都锁了,我就搁在兜里了。
乙 那怎么会跑字纸篓子里去了?
甲 你听着,吃完做我们就打百分儿了,找纸记分儿,我就把它拿出来了。
乙 那么支票你会看不出来吗?
甲 它不是叠着哪吗?背面是白的,我就拿它当了便条儿了。
乙 就拿它记分儿?
甲 是呀。铃儿一响上班了,一团,就扔到字纸篓儿里去了。
乙 你说这多耽误事,得亏找着啦……
甲 找着也不行了。
乙 怎么?
甲 后边给写的乱七八糟,银行里不收了。
乙 那怎么办呢?
甲 赶紧向科长承认错误,请原来开支票的单位再给换一张吧。
乙 往后注点儿意吧!
甲 这也是偶然的事,下午支票换来了,我装到信封里,让通讯员送去了。
乙 对了,赶快送银行去,省着积压资金。
甲 工夫不大,科长又来了,拿着我刚写的那个信封儿,后边还跟着通讯员。我往桌上一看,我就明白了,我没等科长说话,我说:“科长,我承认错误,我作深刻的检讨!”
乙 这又怎么回事呀?
甲 支票还在桌上呢!
乙 噢,空信封儿忘了装东西了?
甲 不是哟,我把那张“大王”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