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奇闻 - 李金斗 陈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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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上台后用手帕擦眼睛做哭的表演)

你擦眼泪干吗?

我心里难过呀。

什么事,你这么难过呀?

我们家死人了。

死人了?

啊!

谁死了?

我死了。

啊?你死了。

对。在汽车前壮烈牺牲。

是啊!这事可头回听说。

听到我死的消息以后,我们单位为我收尸,进行火化,还买了骨灰盒,把我的骨灰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了。

真的?

您看,这是我的骨灰存放证。

那是你的吗?

不信,你看呢?上面有我的名字呀!

那我瞧瞧!李金斗,嘿!还真是你的呀!

这玩意能有随便发的呀?

多新鲜呀!

你要喜欢,可以到火葬场领个去。

我领它干什么?我问问你,你这人还在这儿呢,怎么骨灰就进了革命公墓了?

这件事您听着有点纳闷是不是?

当然了!

不单您听着纳闷,就连在座的观众也听得纳闷,不单观众听得纳闷,就连我都纳闷。

那像话吗?

我不说您纳闷呀,经过我这么一讲,您就不纳闷了。

那您还是快说吧!

是这么回事,上次领导派我到上海去出差,在火车上,碰到一位去上海的北京人坐在我身边,巧的是呀,这位朋友,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乘客们都说我们俩是双胞胎。

嗯,真像。

在行车途中,我们俩把工作证掏出来了,是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呀。

比工作证干什么呀?

上面不是有相片吗?

噢!你们比相片哪。

这时候列车员来查票。检查完票以后呀,我们把票夹在工作证里,都分别的放在自己的上衣兜里,您可听明白了,往兜里这么一放,这工作证就调了个了。我的放在他那了,他的放在我这了,可是我们两个人谁都没发现。

你们都够马虎的了。

到了上海,我们俩人,下了火车,分头出了站以后,我想买包香烟,我一掏钱,坏了!

怎么?

我的手提包,忘在火车上了。

那快找去呀。

找什么呀?车都开了。

里面都有什么呀?

有笔记本,介绍信,还有钱。

有多少呀?

倒不算多。

几十块呀?

十五万。

十五万?

一张支票。

吓我一跳。我问你现款?

现款也有三万多呀!

那也不少啊!

哎哟,当时急得我,话也不会走了,道也不会说了,“叭叽”马路就趴我身上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不对。

哪点不对呀?

急得你呀,话也不会说了,道也不会走了,“叭叽”你就趴在马路上了。

我都晕了,在场的同志把我送至医院。我是着急受风,加上心脏病复发,到了医院这么一试表呀!

多少度呀?

99°3。

啊?

不,39°9。

吓我一跳。

再一量血压呀——

多少呀?

520。

520?

不,250。

我瞧你就够250的。

一连四五天不省人事呀,多亏了医生、护士的精心治疗整十天,我才出院呢。

那赶紧回北京吧!

是啊,还没等我回北京呢,家里把我的丧事都办完了。

啊?怎么会把丧事都办了呢?

您听我说呀,我这个手提包不是忘在车上了吗,车上那位,长得跟我一样的那位朋友给捡到了,这位同志为了找我,跑遍了上海的各个旅馆,也没找到我。

你在住院呢?

他刚从一家旅馆出来,看见一个小孩横穿马路,一不小心就摔到了,这时候,有一辆汽车急转弯就开过来,在场的同志都吓坏了,说时迟那时快呀,这个同志跑上前去,把那小孩推出了危险区。

真悬呀!

可是汽车的速度太快了,刹不住闸了,这位和我长得一样的同志,就壮烈地牺牲了。

嗐,真是一位舍己救人的英雄啊!

民警同志赶到了现场,检查了烈士的遗物,找到工作证和手提包,最后这么一断定啊,这位烈士是相声演员——

谁呀?

李金斗。

啊!你怎么成了烈士呢?

您怎么了,这工作证上不是有我的相片吗?

对,我把这茬忘了。

我们单位接到这个通知以后,把这位同志的尸体当成我的就给领回来了。

阴错阳差了。

我母亲这么一听说,当时就病倒了。

母子连心呀。

我爱人哭得是肝肠痛断呀。

难过呀。

我坐火车回到北京,下午3:00钟来到团里,一进大门,哎!不对劲呀?

怎么了?

我就觉得有点疹得慌。

疹得慌?

大白天的一个人没有,院里静悄悄的,远处还有哭声,从礼堂传来了哀乐声,死人啦?

有可能。

谁死啦?

不知道?

来到礼堂我这么一看,正开追悼会呢!

是呀?

大家低头默哀,我往台上这么一看,啊?

怎么啦?

怎么这死者的相片是我呀?

就是啊。

花圈上挽联上都写的是我的名字,“李金斗同志永垂不朽”,“李金斗同志千古”,大字横标上写着,“沉痛悼念李金斗同志”,这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有人开玩笑,啊?没这么开玩笑,干吗这是?噢!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

这一定是最近新下来的制度。

什么制度啊?

本人没死,先开追悼会。

那干吗呀?

自己好看得见呀!本人死了,再开追悼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没听说过。

我赶紧低着头,站在最后。

哎,你干吗站在最后头?

你怎么了,大家正向我默哀呢,我要是往前一站,还不吓死两口子呀。

这倒没准,那你还是走吧!

不,待会再走。

为什么呀?

我们团长正为我念悼词呢,我得听听这悼词给我写得怎么样。写得好我什么也不说了,要是写得不好啊?

过去就找他辩理。

那我也不能过去。

怎么?

我一过去,非把他给吓趴下不可呀!

那倒是。

我们团长沉痛地说:“李金斗同志,生于1950年5月6日,1965年参加革命工作。自参加工作以来,任劳任怨,埋头苦干。金斗同志在××××年×月×日在上海因舍己救人壮烈辆牲,时年××岁。金斗同志和我们永别了!他这么一哭啊在场的同志都掉泪了,哭得最厉害的是一位女同志。

谁呀?

我媳妇。

嗐!多新鲜呀!

我一看,别在这儿呆着了,赶紧走吧。

干吗去呀?

到我们团电工王师傅家去。

你上那干什么去?

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呀?

可以。

来到王师傅家的后窗根,正听到老两口说我这事呢!

巧了!

“老婆子,你听说了吧,那李金斗牺牲了。”“我听说了,你看看,才二十多岁的人他就死了,剩下了个媳妇和孩子,往后这可怎么办呀?”

就是。

“老婆子,这团里安排是蛮好的呀!发了抚恤金解决了生活费,把孩子培养到18岁。你看看,这不是新盖的那个宿舍吗,给他们家三室一厅的一个大单元呀。哎!李金斗活的时候,给我说了好几次了,一直想住个单元呀,到了死——你也没住上呀。”

太遗憾了。

“李金斗啊李金斗。”

干吗呀?

现在你一家子都住上单元了,在九泉之下你就放心吧!

冲着这单元,你死得也值了。

那我也不死啊。

那倒是。

正在这功夫,孙姐来了。

孙姐是谁呀?

我团的服装设计,她是个天津人,说话非常的开朗,什么事她都爱管,但是嘴特别得快,所以大家给她起了个外号。

叫什么呀?

“孙快嘴。”

噢,这是个快性人。

一听我死了,她又管了闲事了,“哎,王师傅,你看那李金斗牺牲了。李大嫂一个人多可怜。”

真是啊!

“还不到30岁哪,得守到多会儿算一站哪?”

嗯!

我跟你说啊,我们街坊小赵最近断弦了。

噢,他媳妇死了。

“可不是嘛?跟你说吧!就那个小赵啊长得比金斗还漂亮呢!”

怎么着?

“最近提拔当工程师了,我跟小赵说了,明天上午让小赵跟金斗的媳妇在你们家见个面。”

干吗呀?

“看看有嘛意见没有,没意见过些日子两个人一结婚,金斗的媳妇就算有着落了。”

啊!

我一听,怎么意思?亏来我今天回来了,再有三天不回来,连我媳妇都归别人啦。

还真没准。

哎哟,我别在这待着了,赶紧走吧!

上哪呀?

回家呀!

可以。

来到家门口,看见我们团长正在安慰我爱人。

哎,你爱人什么态度呀?

请领导放心,我会正确对待的,要是不难过那是假的,往后我要更好地孝敬老人,把孩子培养大了,让金斗也就放心了。

嘿,要说你爱人真不错呀!

哎,听完我爱人说的话,我这个高兴呀!

你还高兴哪?

看来我爱人绝不会嫁给小赵啦。

看来你可安息了。

我还真得安息了。

怎么?

我爱人说了,我的后事都办完了,那笔安葬费也花了,户口都销了。

啊!

我们家没有我这号人了,我,我,我成黑户了!

行了,别哭了,你呀,进去吧!

我不能进去呀。

为什么?

我回来得太突然了,天都黑了,这时候,我再进去,再把我爱人吓坏了,我对得起她吗?

看来,你还挺照顾她啊!

那当然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谁的媳妇谁不爱呀?

那倒是。

对啦,我找张大胆去。

这张大胆是谁呀?

是我们团的一个青年演员,五大三粗,说话瓮声瓮气的,是我们团有名的大胆。

好!

据他自己说在太平间里睡过觉。

嚯,这胆可以啊!

来到他家门口,正听张大胆跟她爱人说我这事呢。

怎么说的?

“哈,哈,哈,我跟你说啊,咱们团叫我给李金斗收尸那就算对了。

怎么?

别人不敢动手。

那是啊!

是我给他戴的帽子穿的衣服,化的妆,这有什么可怕的?

啊?

打我出生那天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曬,挺狂啊!

也不是我吹,就是现在金斗大哥进来,我敢跟他喝二两。

行!这胆可以的。

我这么一听,总算找对了人,一推门我就进去了。“哈哈!张大胆?我来找你来了。”话音未落,只见张大胆两眼这么一瞪,两手这么一伸。

跟你拥抱?

“啊,哎,哎哟。”

怎么意思?

吓死了!

嗐,这胆还大呢?

要说张大胆的爱人可比他的胆子大多了,冲我“噢”的一声。

扑过来了?

钻床底下去了。

还不如他呢?

正在这功夫,孙快嘴来了,刚一迈门槛,”哎哟,妈妈哎!救命啊,李金斗活了,抱着张大胆的脑袋正啃呢!”

嗐!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看张大胆倒了,我赶紧就过去了,抱着他的脑袋就叫呀:“大胆,大胆,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就在这时候,孙快嘴进来啦,她以为我正啃他脑袋哪?

这份乱哪?

这么一来呀,把这个宿舍区可就给弄乱了,把张大胆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团长由我们家出来,打这门口路过,我一看团长来了,赶紧把经过这么一说,并把那同志的工作证交给了领导。这时候,大家一致要求,应该马上到那位烈士的工作单位,并向他的亲人家属表示慰问。

对。

就在这功夫,只见孙快嘴看了看我,又瞧瞧我爱人,转身就跑啊!

跑什么呀?

“找我们街坊小赵去啊!”

你找他干吗?

“我跟小赵说呀,明天别跟金斗的媳妇见面了。”

怎么?

“人家爷们又活了!”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