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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甲 (上台后用手帕擦眼睛做哭的表演)
乙 你擦眼泪干吗?
甲 我心里难过呀。
乙 什么事,你这么难过呀?
甲 我们家死人了。
乙 死人了?
甲 啊!
乙 谁死了?
甲 我死了。
乙 啊?你死了。
甲 对。在汽车前壮烈牺牲。
乙 是啊!这事可头回听说。
甲 听到我死的消息以后,我们单位为我收尸,进行火化,还买了骨灰盒,把我的骨灰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了。
乙 真的?
甲 您看,这是我的骨灰存放证。
乙 那是你的吗?
甲 不信,你看呢?上面有我的名字呀!
乙 那我瞧瞧!李金斗,嘿!还真是你的呀!
甲 这玩意能有随便发的呀?
乙 多新鲜呀!
甲 你要喜欢,可以到火葬场领个去。
乙 我领它干什么?我问问你,你这人还在这儿呢,怎么骨灰就进了革命公墓了?
甲 这件事您听着有点纳闷是不是?
乙 当然了!
甲 不单您听着纳闷,就连在座的观众也听得纳闷,不单观众听得纳闷,就连我都纳闷。
乙 那像话吗?
甲 我不说您纳闷呀,经过我这么一讲,您就不纳闷了。
乙 那您还是快说吧!
甲 是这么回事,上次领导派我到上海去出差,在火车上,碰到一位去上海的北京人坐在我身边,巧的是呀,这位朋友,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乘客们都说我们俩是双胞胎。
乙 嗯,真像。
甲 在行车途中,我们俩把工作证掏出来了,是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呀。
乙 比工作证干什么呀?
甲 上面不是有相片吗?
乙 噢!你们比相片哪。
甲 这时候列车员来查票。检查完票以后呀,我们把票夹在工作证里,都分别的放在自己的上衣兜里,您可听明白了,往兜里这么一放,这工作证就调了个了。我的放在他那了,他的放在我这了,可是我们两个人谁都没发现。
乙 你们都够马虎的了。
甲 到了上海,我们俩人,下了火车,分头出了站以后,我想买包香烟,我一掏钱,坏了!
乙 怎么?
甲 我的手提包,忘在火车上了。
乙 那快找去呀。
甲 找什么呀?车都开了。
乙 里面都有什么呀?
甲 有笔记本,介绍信,还有钱。
乙 有多少呀?
甲 倒不算多。
乙 几十块呀?
甲 十五万。
乙 十五万?
甲 一张支票。
乙 吓我一跳。我问你现款?
甲 现款也有三万多呀!
乙 那也不少啊!
甲 哎哟,当时急得我,话也不会走了,道也不会说了,“叭叽”马路就趴我身上了。
乙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不对。
甲 哪点不对呀?
乙 急得你呀,话也不会说了,道也不会走了,“叭叽”你就趴在马路上了。
甲 我都晕了,在场的同志把我送至医院。我是着急受风,加上心脏病复发,到了医院这么一试表呀!
乙 多少度呀?
甲 99°3。
乙 啊?
甲 不,39°9。
乙 吓我一跳。
甲 再一量血压呀——
乙 多少呀?
甲 520。
乙 520?
甲 不,250。
乙 我瞧你就够250的。
甲 一连四五天不省人事呀,多亏了医生、护士的精心治疗整十天,我才出院呢。
乙 那赶紧回北京吧!
甲 是啊,还没等我回北京呢,家里把我的丧事都办完了。
乙 啊?怎么会把丧事都办了呢?
甲 您听我说呀,我这个手提包不是忘在车上了吗,车上那位,长得跟我一样的那位朋友给捡到了,这位同志为了找我,跑遍了上海的各个旅馆,也没找到我。
乙 你在住院呢?
甲 他刚从一家旅馆出来,看见一个小孩横穿马路,一不小心就摔到了,这时候,有一辆汽车急转弯就开过来,在场的同志都吓坏了,说时迟那时快呀,这个同志跑上前去,把那小孩推出了危险区。
乙 真悬呀!
甲 可是汽车的速度太快了,刹不住闸了,这位和我长得一样的同志,就壮烈地牺牲了。
乙 嗐,真是一位舍己救人的英雄啊!
甲 民警同志赶到了现场,检查了烈士的遗物,找到工作证和手提包,最后这么一断定啊,这位烈士是相声演员——
乙 谁呀?
甲 李金斗。
乙 啊!你怎么成了烈士呢?
甲 您怎么了,这工作证上不是有我的相片吗?
乙 对,我把这茬忘了。
甲 我们单位接到这个通知以后,把这位同志的尸体当成我的就给领回来了。
乙 阴错阳差了。
甲 我母亲这么一听说,当时就病倒了。
乙 母子连心呀。
甲 我爱人哭得是肝肠痛断呀。
乙 难过呀。
甲 我坐火车回到北京,下午3:00钟来到团里,一进大门,哎!不对劲呀?
乙 怎么了?
甲 我就觉得有点疹得慌。
乙 疹得慌?
甲 大白天的一个人没有,院里静悄悄的,远处还有哭声,从礼堂传来了哀乐声,死人啦?
乙 有可能。
甲 谁死啦?
乙 不知道?
甲 来到礼堂我这么一看,正开追悼会呢!
乙 是呀?
甲 大家低头默哀,我往台上这么一看,啊?
乙 怎么啦?
甲 怎么这死者的相片是我呀?
乙 就是啊。
甲 花圈上挽联上都写的是我的名字,“李金斗同志永垂不朽”,“李金斗同志千古”,大字横标上写着,“沉痛悼念李金斗同志”,这怎么回事?
乙 谁知道呢?
甲 有人开玩笑,啊?没这么开玩笑,干吗这是?噢!我明白。
乙 你明白什么了?
甲 这一定是最近新下来的制度。
乙 什么制度啊?
甲 本人没死,先开追悼会。
乙 那干吗呀?
甲 自己好看得见呀!本人死了,再开追悼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乙 没听说过。
甲 我赶紧低着头,站在最后。
乙 哎,你干吗站在最后头?
甲 你怎么了,大家正向我默哀呢,我要是往前一站,还不吓死两口子呀。
乙 这倒没准,那你还是走吧!
甲 不,待会再走。
乙 为什么呀?
甲 我们团长正为我念悼词呢,我得听听这悼词给我写得怎么样。写得好我什么也不说了,要是写得不好啊?
乙 过去就找他辩理。
甲 那我也不能过去。
乙 怎么?
甲 我一过去,非把他给吓趴下不可呀!
乙 那倒是。
甲 我们团长沉痛地说:“李金斗同志,生于1950年5月6日,1965年参加革命工作。自参加工作以来,任劳任怨,埋头苦干。金斗同志在××××年×月×日在上海因舍己救人壮烈辆牲,时年××岁。金斗同志和我们永别了!他这么一哭啊在场的同志都掉泪了,哭得最厉害的是一位女同志。
乙 谁呀?
甲 我媳妇。
乙 嗐!多新鲜呀!
甲 我一看,别在这儿呆着了,赶紧走吧。
乙 干吗去呀?
甲 到我们团电工王师傅家去。
乙 你上那干什么去?
甲 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呀?
乙 可以。
甲 来到王师傅家的后窗根,正听到老两口说我这事呢!
乙 巧了!
甲 “老婆子,你听说了吧,那李金斗牺牲了。”“我听说了,你看看,才二十多岁的人他就死了,剩下了个媳妇和孩子,往后这可怎么办呀?”
乙 就是。
甲 “老婆子,这团里安排是蛮好的呀!发了抚恤金解决了生活费,把孩子培养到18岁。你看看,这不是新盖的那个宿舍吗,给他们家三室一厅的一个大单元呀。哎!李金斗活的时候,给我说了好几次了,一直想住个单元呀,到了死——你也没住上呀。”
乙 太遗憾了。
甲 “李金斗啊李金斗。”
乙 干吗呀?
甲 现在你一家子都住上单元了,在九泉之下你就放心吧!
乙 冲着这单元,你死得也值了。
甲 那我也不死啊。
乙 那倒是。
甲 正在这功夫,孙姐来了。
乙 孙姐是谁呀?
甲 我团的服装设计,她是个天津人,说话非常的开朗,什么事她都爱管,但是嘴特别得快,所以大家给她起了个外号。
乙 叫什么呀?
甲 “孙快嘴。”
乙 噢,这是个快性人。
甲 一听我死了,她又管了闲事了,“哎,王师傅,你看那李金斗牺牲了。李大嫂一个人多可怜。”
乙 真是啊!
甲 “还不到30岁哪,得守到多会儿算一站哪?”
乙 嗯!
甲 我跟你说啊,我们街坊小赵最近断弦了。
乙 噢,他媳妇死了。
甲 “可不是嘛?跟你说吧!就那个小赵啊长得比金斗还漂亮呢!”
乙 怎么着?
甲 “最近提拔当工程师了,我跟小赵说了,明天上午让小赵跟金斗的媳妇在你们家见个面。”
乙 干吗呀?
甲 “看看有嘛意见没有,没意见过些日子两个人一结婚,金斗的媳妇就算有着落了。”
乙 啊!
甲 我一听,怎么意思?亏来我今天回来了,再有三天不回来,连我媳妇都归别人啦。
乙 还真没准。
甲 哎哟,我别在这待着了,赶紧走吧!
乙 上哪呀?
甲 回家呀!
乙 可以。
甲 来到家门口,看见我们团长正在安慰我爱人。
乙 哎,你爱人什么态度呀?
甲 请领导放心,我会正确对待的,要是不难过那是假的,往后我要更好地孝敬老人,把孩子培养大了,让金斗也就放心了。
乙 嘿,要说你爱人真不错呀!
甲 哎,听完我爱人说的话,我这个高兴呀!
乙 你还高兴哪?
甲 看来我爱人绝不会嫁给小赵啦。
乙 看来你可安息了。
甲 我还真得安息了。
乙 怎么?
甲 我爱人说了,我的后事都办完了,那笔安葬费也花了,户口都销了。
乙 啊!
甲 我们家没有我这号人了,我,我,我成黑户了!
乙 行了,别哭了,你呀,进去吧!
甲 我不能进去呀。
乙 为什么?
甲 我回来得太突然了,天都黑了,这时候,我再进去,再把我爱人吓坏了,我对得起她吗?
乙 看来,你还挺照顾她啊!
甲 那当然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谁的媳妇谁不爱呀?
乙 那倒是。
甲 对啦,我找张大胆去。
乙 这张大胆是谁呀?
甲 是我们团的一个青年演员,五大三粗,说话瓮声瓮气的,是我们团有名的大胆。
乙 好!
甲 据他自己说在太平间里睡过觉。
乙 嚯,这胆可以啊!
甲 来到他家门口,正听张大胆跟她爱人说我这事呢。
乙 怎么说的?
甲 “哈,哈,哈,我跟你说啊,咱们团叫我给李金斗收尸那就算对了。
乙 怎么?
甲 别人不敢动手。
乙 那是啊!
甲 是我给他戴的帽子穿的衣服,化的妆,这有什么可怕的?
乙 啊?
甲 打我出生那天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乙 曬,挺狂啊!
甲 也不是我吹,就是现在金斗大哥进来,我敢跟他喝二两。
乙 行!这胆可以的。
甲 我这么一听,总算找对了人,一推门我就进去了。“哈哈!张大胆?我来找你来了。”话音未落,只见张大胆两眼这么一瞪,两手这么一伸。
乙 跟你拥抱?
甲 “啊,哎,哎哟。”
乙 怎么意思?
甲 吓死了!
乙 嗐,这胆还大呢?
甲 要说张大胆的爱人可比他的胆子大多了,冲我“噢”的一声。
乙 扑过来了?
甲 钻床底下去了。
乙 还不如他呢?
甲 正在这功夫,孙快嘴来了,刚一迈门槛,”哎哟,妈妈哎!救命啊,李金斗活了,抱着张大胆的脑袋正啃呢!”
乙 嗐!这是怎么回事?
甲 我一看张大胆倒了,我赶紧就过去了,抱着他的脑袋就叫呀:“大胆,大胆,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就在这时候,孙快嘴进来啦,她以为我正啃他脑袋哪?
乙 这份乱哪?
甲 这么一来呀,把这个宿舍区可就给弄乱了,把张大胆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团长由我们家出来,打这门口路过,我一看团长来了,赶紧把经过这么一说,并把那同志的工作证交给了领导。这时候,大家一致要求,应该马上到那位烈士的工作单位,并向他的亲人家属表示慰问。
乙 对。
甲 就在这功夫,只见孙快嘴看了看我,又瞧瞧我爱人,转身就跑啊!
乙 跑什么呀?
甲 “找我们街坊小赵去啊!”
乙 你找他干吗?
甲 “我跟小赵说呀,明天别跟金斗的媳妇见面了。”
乙 怎么?
甲 “人家爷们又活了!”
乙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