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 - 马三立表演精品相声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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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信息
《马三立表演相声精品集》 王文章主编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4
对应录音:马三立、王凤山《黄鹤楼》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Rg411Y7WQ

想起啊,这么两句话来。

什么呀?

我想起啊,这么两句话来,谁告诉我的,谁跟我说的,我忘了。想不起来了啊。

哦。

有这么两句话。

什么呀?

生书熟戏,听不腻的曲艺。

哦?

谁告诉我的这句话,我忘了,想不起来谁说的。

哦?

我这么一想太对了。

怎么啦?

可不是吗?生书一熟戏一听着有意思。

嗯。

听不腻的曲艺。

哦。

啊!听书啊总得听生的,这部分、这套书根本没听过,啊!这几个扣子,末了,结尾怎么回事不知道,越听越爱听,越上瘾,准听。生书,熟戏,这个戏越熟了,词你都会了,爱听。

嗯。

《失空斩》、《二进宫》,你词儿都会了,你还得买票,你还得听。台上唱的,台下坐着还听,听着还唱,小声唱,嘴动着,因为什么呀?他会!

嗯。

他听着有意思。生书熟戏,听不腻的曲艺。曲艺它为什么?它是单独的形式,它就跟那房子似的,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它不是一码事。戏剧它是个综合艺术嘛。

哎。

演戏、灯光、布景、道具、服装、音乐、效果、配音,等等吧,很多的艺术家,综合起来,才成完整的一出戏,它是综合艺术。啊!平常有这么一句话嘛,一个人唱不了一出戏嘛。

对。

不错,也有一人一出戏的。《拾黄金》是一人吧,但是他不是一个人唱的,那些个音乐、场面、配音、服装、道具伺候着,给他伴戏,也得很多人,他不是一个人。

对,对。

曲艺就不是这样啦,曲艺啊,它是单独的。哪个节目跟哪个节目,十罗①、大鼓、单弦、坠子、相声,谁跟谁都没关系,它唱完了就是它,它不是一个综合的,唱腔不一样,动作也不一样。不错,唱大鼓嘛,它也有动作,也有比划,刀枪架呀,但它跟戏剧不一样。

① 录音作“时调”

对。

那戏剧,要唱了总得叫板。

啊。

曲艺哪有叫板?打起鼓它就唱吧,它不能叫板。戏剧呢,它就得叫板,也像曲艺,拉个腔,道句白,或者是来个手势,这么一来,这叫什么懂吗?

云手。

这也懂,跟谁学的?

这个啊?这个谁都知道。

哦,对对,拉云手,要这样呢?一上场。

抖袖。

哦,要这样呢?

端带。

哦,行啊,这个呢?

正冠。

这个呢?

胡子。捋髯。

行啊,这你也懂,这叫什么?

分髯。

这样呢?

丝扎。大花脸,对不对。

这样呢?

不知道。

这胡子痒痒,扽扽。

你外头扽去,戏台上扽胡子!

这么说你对戏剧有研究啊!

哎。

你很感兴趣啊!

哎,我也爱听,也爱唱。

你会唱?

唱两句?

哎,你要爱戏剧,你找我去,你有时间找我去。

找你干吗?

我给你说说戏,我教你点儿。

真的?

你真爱唱戏吗?

是爱唱。

你在哪儿唱过戏?

我这是……

什么班的?

我没有班。

哪儿的?

我就是学过这么几出戏,跟他们一块儿彩排唱过。

也唱过吗?

哎。

正式科班?

我没学过。

你不是科班的?

不是不是。

不是内行?

我不,不……

爱这个?

对,对。

那正好了,你找我。

哎,哎,找你?

戏剧这个演员不都挺熟的吗?

有名的演员认识很少。

我给你介绍介绍。

哎,哎。

你认识我就行了。

哦。

你认识我,你晓得吧,行吗?

好,好。

你找我。

哎,哎。

我给你说说戏。

哎,好。

我给你练练功,练练功怎么样?

好,好。

行,行,行。

干吗?

窝腿,先窝腿,得搬到这儿来呀!

哎,别搬,您别搬。

窝腿,窝腿。

不成,您不成,不成,年轻的学戏,您给他窝窝腿,掰腰。我这么大岁数,您给我弯腿,一下弯折了怎么办?这个。

你不得练功吗?你学戏,你。

我学戏呀,学点文戏,唱功。

唱功戏也成啊。

我不弯腿。

你学啊,学老生、青衣、小生、老旦,你学啊,我给你,我教你啊。

喳,生、旦、净、末、丑你全行啊。

哈,生旦净末丑,唱打做念翻,全活儿。

喔,全活儿,这个。

啊,全有。

是啊,您全有。

啊,净找我学,找我学的太多了。

是啊。

我全行啊,大衣箱,这咱都懂。

哦。

哪件衣服,什么演员穿什么,咱给人扮过戏,贴过片,化过妆,旗包箱。帽箱,这个,水锅的活我都懂。

唔。

水锅那活,咱都能干。

这么一说,您是科班出师?

我不科班,不科班。

不是科班?

我爱这个,票友。

票友?

现在说业余啊。

哦。

老票友啊。

哦。

打那个年头就走票。

哦,走票。

您认识我吗?

不认识,不认识。

啊,你算算吧,我这唱戏走票都多少年了,北京你打听打听。

打听?

我,外号。

你有外号?

“叫官儿”。

叫,叫官儿!

对,你到北京你打听打听,说叫官儿。

叫官儿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扑克牌里头不有个大鬼、大王,从前那张牌叫什么?”叫官儿”,这张牌当什么都行。

哦。

搁哪儿都能用。

对。

为什么叫“叫官儿”呢?那时候票友唱戏,后台有我什么戏都干得开。

嘿。

缺老生,我来;缺花脸,我来;缺个老旦,我来。

你瞧,你全成?

你瞧,要不怎么叫“叫官儿”呢?

哦。

北京有个朱少峰认识吗?

认识啊,朱少峰,唱花脸的。

家里头开那个珠宝玉器行的。

对对。

有名的票友,趁钱,我们一块儿唱。

是呀。

你瞧瞧,谁还不知道吗,朱少峰的花脸怎么样?

好。

给我配戏。

给你?

我们在一块儿唱,杨幼棠认识吗?杨幼棠?

认识啊。

申子明知道吗?

知道知道。

我们都一块儿唱。

哦。

唱老旦的李云甫,李云甫知道吗?

知道啊。

我们都一块儿唱。

嘿。

你算算多少年了?

对。

这不戏校找我吗?当艺术顾问,给他们排排这个老戏,传统戏,咱们会的多点嘛。他们有些个青年没见过,咱给他说说。说今儿早晨来车接我嘛。

哦。

这不等到现在,这车也没来。

哎,哎,这么些日子也没听你唱过。这么办,您在这儿唱两句,怎么样?让大家听听好不好!你瞧瞧,刚一提就欢迎。

这,这是戏,这不是时调大鼓,来这儿唱个歌,站这儿唱,这是唱戏。噢,哎。这是京班大戏,小姑娘们行了,来个拉弦的,胡琴一拉,旁边站个小姑娘唱,唱清唱二黄。你说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了,站这儿唱清唱二黄,那叫什么玩意儿?

对。

我也没唱过这个,你让我来哪?来个清唱二黄站那儿,挤眉瞪眼的,也不动地唱,我还唱不上来。

哦。

我还真不行,我不习惯,我得扮戏、彩唱,得有配角。

得有配角?

哎,得有下手,配角,底包,零碎,那我才行。你清唱站在那儿。

那这么办,咱们二位唱出戏,我给你来个配角。

你配嘛角?你配嘛?你唱啊,你跟谁唱?

跟你啊。

你是干嘛的?我跟你唱,真是,胡闹嘛,我,我跟你唱。我这么些年票友,我跟你唱?你算干嘛的?你哪行啊。你把北京杨文棠给我找来,你把万国权给我请来,让他给我配戏,你行吗?

我当然是不行。

不行,你还唱?

主要不是听您的嘛!我给您配角,听您的!

那你要这么说还行,主要还是各位听听我,那你能唱什么呀?

我能唱什么,听您的。咱们二位唱出戏,拣您会的。

这,你这,你会什么?我跟你唱啊,我知你会什么啊?你让我会的,我会多了,我会一万多出戏。

唔,一万多出?

我说个戏,你唱得了吗?连戏名你都没听说过,你都不知道。你拣你会的,我是全行啊,生旦净末丑,唱打做念翻,你说吧。

对,对,对,拣我会的唱。

我说行吗,我别说呀,我说来个什么什么戏,你没有。

对。

你没见过,那怎么唱啊?

对。

你会哪个啊?

哦,我说。

啊。

咱二位唱出《黄鹤楼》。

什么?

《黄鹤(háo)楼》。这字也可以念鹤(hè),《黄鹤楼》。

这戏你有吗?

有哇,没有我能唱吗?

黄什么楼?

《黄鹤楼》。

黄,这戏生点。哎!没见过贴这个戏啊。

啊,生点咱们唱才好呢,让大家听着新鲜啊,好吧?

黄什么楼?

《黄鹤楼》。

你有啊?

有啊。

《黄鹤楼》,唱哪场啊?带“大审”吗?

“大审”?

带不带啊?

不带。

不带”大审”,就“庙堂”来了。

啊?

就“庙堂”这一场。

您说这“庙堂”、“大审”那是《法门寺》。

你说?

我说这是《黄鹤楼》?

《黄鹤楼》哪一场啊?

嗯?

《黄鹤楼·赴宴》。

哎。

《赴宴》这一场?

哎。

哎,那来。

啊。

那可以。

啊,可以咱们唱这个?

《黄鹤楼》?

哎。

《赴宴》?

啊。

哦,哪儿赴宴啊!

哪儿?

黄鹤楼赴宴?

啊。

哦,行,有啊?

有啊。

不是,我担心你回头,我是没问题啊。

没问题,咱就唱这个。

这,行。黄鹤楼赴宴。

哎。

就赴宴这一场?

哎,哎。

说明白得了吗?

您挑个角儿吧!

啊?

您挑个角儿吧!

什么叫挑角儿啊?

您去谁啊,挑个角儿?

你说吧,你说吧,你去谁吧。

我,我说?

我当然得听你的,你说呀,这里角儿多了,我说,我来这个我去这个。可巧你正会,你正会这点,我占上了,你怎么办?你先挑,你不行的,我来。

你瞧,这也不错,好,好,那我来个刘备。

啊!刘备!三国戏,这是!

啊,三国戏。

刘备。

哎。

刘玄德,姓刘,名备,字玄德。

哎。

家住大树楼桑,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

哎,行啦,行啦。

我知道这词儿,我背过。

就到这儿,就到这儿。

啊,对。刘备,刘玄德。

啊,啊。好不好?

好!

好,哎哎,您挑一个角儿?

你说吧,听你的,哎,你来吧。

你别不清头吧,这戏。

什么叫不清头哇,什么叫不清头哇。

你本来是嘛!让你挑戏你也挑不出来,让你挑个角儿,你也挑不出来,你说吧,你来吧,你去谁?

你呀,你呀,你练不出能耐来就这样,心眼儿太多,好心眼儿太少。哎,你以为我不知道都有谁啦,我们这是听你派。他以为让我挑角儿,我不知道这里有头有谁啊,我说不出来啊,你是这么想。想错啦,错啦,你。我这儿听你派,你说来哪个角儿,你点。

好,好,那你来诸葛亮。

啊。

诸葛亮。

行啊,姓诸名葛,名葛字子亮,哎,哎,孔明,孔明诸葛亮。

姓、姓诸?

这你就甭管了,到场上你就知道了,姓诸葛,名亮。

好嘛。

急姓嘛,姓诸葛,姓的嘛,姓的诸葛亮嘛。

哎,好、好。

姓的嘛,就是,姓的嘛。

哎,哎,我再来个张飞。

啊!

我再来个张飞。

你不刘备吗?怎么张飞啦?

是啊,先唱刘备,后赶张飞。

你一人能去俩角儿?

啊。

你一人能去俩?

你也得去俩。

我什么啊?

你再赶个鲁肃。

鲁肃?

啊。

鲁子敬?

啊。

鲁大夫?

对。

(唱)“鲁子敬在舟中啊……”那个。

啊,对、对。

我来啦,我来。

啊,啊。

我先来鲁肃,我先来鲁肃,后来诸葛亮“借风”那点儿我来,“借风”那点儿你甭管。我,那个(唱)“学天书,玄妙法……”

哎,别唱了。

我来这个“借风”。

你哪儿来的借风,这里头?

我先来借,我先来鲁肃,后来诸葛亮。

你先来鲁肃?干脆你别来鲁肃了,你就来诸葛亮得了。

我先来诸葛亮?

哎。

那行,我先来诸葛亮,那成了,就这么办了。

那好,咱把桌子往后面搭搭。

搭桌子干吗?

搭桌子吗,分出前后台来呀。

哦,分前后台。

哎。

怎么前台啊?

这是前台,这是后台。上场门、下场门,你是怎么样?

好,好,好,我是——,我去诸葛亮?

哎。

好,这诸葛亮我得扮戏啊。

当然。

我得,诸葛亮得戴八卦巾。

哎。

八卦巾懂吗?(用白手绢包头)

哎,家门不幸啊,谁过去啦?

去你的,诸葛亮的帽帽。

啊?

帽帽。

这是诸葛亮的帽帽?我上场你给打家伙,您上场我给打家伙。

哪有家伙啊,哪有家伙啊?

没有家伙啊。

什么家伙啊?

锣鼓用嘴学。

锣鼓经啊!

哎,锣鼓经行吗?

太成啦。

啊,行啊。

我来。

那,你听我叫板。

好,打家伙。

“嗯咳。”

(秧歌锣鼓)仓仓七仓七,仓仓七仓七……

这跳秧歌舞来啦,这个?

这么打不活泼点儿吗?

活泼点儿?是活泼。

怎么打啊?

大戏加秧歌舞啊。

你说呢?

刘备上场,老生。

刘备。

打什么啊?打小锣。

什么小锣啊?

搭,台台…

这个啊,这个有,来。

“嗯咳。”

台,台,台,台,搭搭台。台。台台七个,七个台台……

我们这改跳加官了,你看这,你台个七没完啦!

你这干吗呢?

啊!这跳加官舞。我到台口这一抖袖,你就别打了。

这样干吗?

这是抖袖啊。

我以为快点呢。

快点?

来,来,来。

“嗯咳。”

台,台,台。

出去啊!

啊?

出去。

出去?

啊。

我干吗去啊?

送花圈的来了。

怎么,这。

咱俩一块儿上场,一起上。

哦,这一块儿上了?

啊。

你那刘备的过场免啦啊。

我哪来的过场啊。

这没过场。

“嗯咳。”

台,台,台,台。

斗鸡来了,这?这啊!

怎么着?

我说你这动作自然点成不成?

这还要多自然啊。

好嘛,这还自然,连鸡都出来了。“啊,先生。”

“啊,先生。”

啊!俩大夫啊?

怎么啦?

你别叫我先生啊。

那你叫什么啊?

“主公。”

“主公”是什么呀?

我就是皇上。

皇上啊?

啊。

谁皇上啊?

我呀。

这,皇上,有这模样的皇上吗?好,皇上这样啊?

逢场作戏,我不是去的皇上吗?

完了……皇上……

哎。

皇上……好,皇上,皇上还没吃晚饭呢?皇上带着发面饼来的。后台的手巾包两张发面饼。皇上的晚饭,咱把发面饼拿过来给大伙儿看看。

哎,哎。

两张发面饼,娘娘给皇上烙的饼。

我说,你管我这发面饼干吗呀,唱不唱啊?

就皇上吧,来,皇上。

“啊,先生。”

“啊,主公。”

“此去过江,你把孤王害苦了!”好嘛,我说你这什么毛病啊?

你这,你这是坏我的腕儿。

坏你什么腕儿呀?

你当这么多人,你说”你把我害苦了”,我怎么害你了?让人听听我怎么啦?我怎么害你啦?

不是你害我的,我。

那谁害的呀?

诸葛亮。

找诸葛亮啊。

我哪儿找去?

那你冲我说。

你去的谁?你不去的诸葛亮吗?

就说我害的。

啊。

我什么词儿啊?

没你的事儿。

我干吗去啊?

你打家伙。

怎么打啊?

打家伙都不会啦!

说吧。

仓来七来仓…

来,再来。

“啊,先生。”

“主公。”

“此去过江,你把孤王害苦了!”

仓来七来仓七来仓来七来仓。

(唱)“心中恼恨诸葛亮。”

仓。

“立逼孤王去过江。”

仓。

“龙潭虎穴孤去闯。”

仓来七来仓七来仓来七来仓。

“啊?”

啊。

“啊?”

(学驴叫)啊……

怎么驴啊?驴叫啊。

这叫配音效果嘛。

啊,配什么音?

配音效果,学的驴好像走了。

哪儿来的驴啊?

啊?

这里哪儿来的驴啊?

这场有驴没驴啊?

没驴。

不唱了。

怎么不唱了?

不跟外行在一块儿唱,山棒槌。山棒槌,这场有驴没驴啊?

没驴,你算哪儿来的驴。

咱们请行家,请行家,咱们问问这场有驴没驴。

没驴,哪儿来的驴?

我这哪儿来的驴啊,我这哪儿来的驴啊。

啊.

嗯。

你说哪儿来的驴?

哪儿来的驴啊!你骑驴打酒去嘛,我跟陈宫多心了,把你一家子都杀了吗?

那是什么戏啊?

哦,《捉放曹》。

谁是山棒槌啊?!

我听这“啊?啊?”的这是干吗?

“啊?”“啊?”是该你说话了。

我说什么啊?

“送主公。”

“送主公。”

忙什么呀,你。

那你再来,唱。

(唱)“龙潭虎穴孤去闯。”

仓来七来仓来仓来仓。“送主公。”

“哎。分明是送孤王命见阎王。”

“送主公。”

“免。”

“送主公。”

“免。”

“送主公。”

“免。”

“送主公。”

你把我送哪儿去呀?你看这俩人这儿比武来啦。

我送你哪儿你说。你哪儿去啊。

我下了,你说送一句。

下啦,下啦,下啦。

你别下,别下。

你不是下了吗?谁下了啊?

你唱。

啊。

我下了。

哦,我呢?

你唱啊。

我就唱啦?

哎,你唱,怎么,你还转什么?仓来七来仓来仓七来仓。

(唱)“心中恼恨诸葛亮。”

好嘛。

“立逼孤王去过江。”

仓。

“龙潭虎穴孤去闯。”

仓来七来仓来七来仓。”送主公。”

“哎。”

“哎”哎什么你哎?刘备送刘备呀?

你不让我唱嘛!

我让你唱,我让你唱这词儿啊?唱你诸葛亮的词儿。

诸葛亮什么词儿啊?

哎,连词儿都不会啦?

废话,你怎么知道不会啊?

会,唱啊。

会就唱啦!

还是不会。

我是干吗的啊?不会?

你到底会不会啊?

会倒是会?

忘啦?

想不起来了。

还是忘了。

这可背不住,哎,你干这个这么多年了,这个你还没有吗?

啊,有什么啊?

这个唱戏忘词儿,这可背不住。

啊。

哎,这个唱戏,演员上台忘词儿这可不算包涵。

啊?忘词儿还不算包涵,什么算包涵?

什么都不算包涵。

什么都不算。

我也不是全忘,就是当时“啪”头一句想不起来。你说这戏,我跟杨幼棠他们,申子明我们唱这个,这多少年不唱了,其实就在嘴边上,你瞧“啪”,你瞧,愣把这头想不起来,你一提我就有哇。

一提就有了?

哎,我们跟朱少峰他们唱这个。

哦,好,好,一提就成啦!

这,你说。

“主公上马心不爽。”

哎,可不是这个嘛,你就在嘴边上,你看刚好像,要唱,要唱。

唱,唱。唱啊。

“主公上马心不爽”吗?有啊。

哎,有唱。

有这个啊。

唱吧。

十来句吧,这个?

十来句?

好几句吧?

四句。

哦,四句的吧?

啊。

四句的吧?

四句啊。

是不是啊,这“主公上马心不爽”吗?

啊。

二句不够辙了。

嗯?

哎,二句押花啊。

什么叫押花啊?

二句。

二句发花,没有”发花”辙。

二句”发花”,二句”发花”。

“山人八卦袖内藏。”江阳辙。

“山人八卦袖内藏。”够辙。

够辙啊,怎么会不够辙。

二句啊,这是?

哎。

“山人八”

哎。

三句我改了新词儿啊,听我的三句啊?

哎,哎,别改词儿啊。

别改?原有那词儿不像话。

谁说的?怎么不像话啊?

不像话,那个。

啊,“将身且坐中军账。”

“将身且坐”什么帐?

“中军帐。”

这第四句?

三句。

四句呢?

四,啊……一句都不会呀?

得得,已经都说出来啦,四句什么呀?

“等候涿州翼德张。”

行了,我成了。

仓来七来仓来七来仓。

(唱河南坠子)”主公上马呀心不爽啊,心呀心不爽啊,有山人哪八卦袖内藏。”

(学拉坠子过门)

“将身我且坐中军宝帐啊。”

(学拉坠子过门)

“等候涿州翼德张啊,伊呀!哎呀,呀伊呀……”

别哎呀了,哎什么你这是?坠子也上去了!什么腔调啊,这是?

腔调不对呀。

啊。

那你说什么词儿啊?

谁让你唱坠子啊。

什么调啊?

二黄。

“主公上马心”什么调就什么调啊?

嘿嘿,连调都不会啦?

什么调啊?

(唱)“主公上马心不爽。”

仓。

你唱。

(唱)“主公上马……”

没打家伙呢。

仓来七来仓。

我打,怎么这么乱啊,你。

打呀。

仓来七来仓来七来仓。

“主公上马……”

冲外唱,冲外唱,你冲我唱干什么?仓来七来仓——

“主公上马心不爽,山人八卦袖内藏,将身且坐中军帐”。

仓来七来仓来七来仓。

“等候涿州翼德张。”

报名啊!

嗯?

报名。

学徒马三立。

报马三立干吗?

报谁的?

报你的名干吗?

报你的?

报我的也不行啊。

那报谁?

要报诸葛亮啊。

学徒诸葛亮,上台鞠躬。

诸葛亮也上台鞠躬啦!

怎么报啊?怎么诸葛亮啊?

一句都不会。“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这两句呀?

啊。

早我就会。

早会为什么不说呢?

会,不知道这两句什么时候说。

嘿,就这时候说。

就这中间说啊!

哎。

好,“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走哇!”

怎么着?怎么着?

这什么。

什么事,啊?

张飞来啦,我怎么办啊?

你,你。

我躲躲?我给个不见面儿?

什么给他不见面儿啊,你别动。

你这喊的什么啊?

“走哇!”

我这怎么办?

你别动,打家伙,我上场。

哦,我打家伙,张飞上场。

哎。

哦,来。”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走哇!”

台,台,台,搭搭搭台。

好嘛,张飞他妹妹上来啦,我说你怎么着啊?

你不是要打家伙吗?

大花脸上场打小锣啊?

打什么家伙啊?

打快家伙。

什么叫快家伙?

仓仓仓……

仓仓仓”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走哇!”

仓,仓仓仓……唱啊,仓仓仓……唱啊!仓……快点!唱啊!

好嘛,我这洗澡来啦这是?

人都没气儿了你不唱啊!

是啊,你“仓仓”起得没完,我怎么唱啊。

我应当打多少下?

打多少下,这不是多少下。

怎么个打法?

我这一喊“走哇”。

走哇。

四击头上场。

我这呢。

仓仓崩凳仓。

仓仓崩凳仓。

哎。

哦,该怎么着?

改急急风。

急急风是什么?你说。

仓仓仓……

仓仓……

到台口有个崩凳仓。

到这崩凳仓。

哎。

崩凳仓完了?

有个“哇呀”。

哇呀……

哎。

“哇呀”,完了?

改扭丝。

扭丝怎么着?

仓来七来仓。

仓来七来仓完了?

我好唱啊。

我就唱了?

哎,你唱啊?

你就唱了。

哎,我就唱了。

“山人诸葛亮,等候翼德张。”

“走哇!”

仓仓崩凳仓,仓仓仓…崩凳仓!“哇呀……”

我“哇呀”。

谁“哇呀”啊?谁“哇呀”啊!

我“哇呀”。

你没说明,这可没说明的,快哇,哇呀。

我也哇不出来了。

仓来七来仓来七来仓。

(唱)“心中恼恨诸葛亮。”

仓。

“立逼我大哥去过江。”

仓。

“怒气不息。”

噌仓。

“宝帐闯。”

仓仓仓……仓。

呀呀歹,呦,咬我?您还咬人呢?“快快还我大兄王。”“可恼哇,”“可恼”要死呀是怎么着?

你才要死呢?

说话呀!

“送主公。”

哎,送主公呀?这是张飞!

“送张飞。”

送张飞?还接李逵呢?

到底是张飞还是李逵呢,什么词儿呀?

“三将军进得宝帐怒气不息,为着谁来。”

这句呀?

啊。

我早就会。

早会为什么不说啊?

会,但不知道这两句搁哪儿?

就这儿,说。

就这儿说啊。知你这样,我跟你唱才怪呢!

对了。

再恼一回,来。

“可恼啊。”

噜仓。

“可恼!”

“啊,三将军进得帐来怒气不息,为着谁来?”

“先生啊!”

哎,怎么着?啊!

“我,就为你来。”

啊,你为我来。

啊。

我,我没惹你呀。

别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