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信息
《歪教书》(传统相声集) 叶利中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0
今天这段相声说的是吃。吃是天性。什么事都要学,唯独吃不用学。您看,小孩刚生下来三天,他就知道吃。把奶头往他嘴里一放,他一吮一吮的。他决不会吹——照这样:呼、呼。活不了,抽风呀!
过去有钱的主就讲究吃喝。家里雇了几个大司务,专门给他做菜,还要按着食谱作,每天换花样。真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变着法儿的吃。什么好,吃什么;什么上市,吃什么。为什么这么舍得吃呀?钱来得容易呀!家里吃的不爱吃啦,就往饭馆跑。饭馆掌柜也真会研究,专门做几样别家儿做不了的菜——专利嘛!象月盛斋的酱羊肉呀,天福家的酱猪肉呀,门框胡同的酱牛肉呀,穆家寨的炒疙疸呀,馅饼周的馅饼呀,一条龙的饺子呀!这还是小吃。要说大点馆子,那就有东来顺的爆、烤、涮,沙锅居的一百零八样,同和居的大豆腐,厚德福的糖醋瓦块鱼……各有所专,各有所长,谁都比不了。无怪有钱的主间天就往饭馆跑。为什么呀?吃着舒坦呀!享口福嘛!
再说过去饭馆掌柜都是势利眼,就爱奉承有钱的主!有钱的主一进饭馆,门口掌柜的、先生,全站起来啦,冲您一鞠躬:
“先生,您才来?里边请吧!——后边看座。”
后边跑堂的接着就喊上啦,
“看座——先生,您几位?”
“俩人。”
“您这边坐吧!”
您坐下啦。先给您把桌子擦几遍——其实是刚擦过的,故意擦几遍,为的使您心里痛快哪!
跟着给您把茶沏上来啦:
“先生!您先喝着。”
喝一碗给您倒一碗。您喝了两三碗之后,看您喝的差不多啦,心也舒坦啦!这才问您:
“先生,您今天大概家里没赶上饭口吧?出来点心点心,您二位吃点什么?”
其实这位才吃了饭一会,不过借饭馆谈点生意:
“给我们来盘酱肉,来个干炸丸子。吃面,要个汆丸子白菜汤。”
“是,您哪!”
他跟着冲楼下厨房一喊。这四样菜到您嘴里说着都不顺口,到他嘴里喊着就好听啦!满有辙:
“嘿!下边听着:来碟酱肉要五花,干炸丸子撒椒盐,四个面皮锅里挑,汆余丸子加白菜。”——您听,比唱戏还有味哪!
等会菜端上来啦,您吃的差不多啦,他额外给您端上一个来。什么菜呀?粉条拌白菜。
这二位一看,心想:“这个我们没要呀!”
还没容您问他哪,他就先说啦:
“二位!这个菜是我敬的,您尝尝吧!凉丝丝的,有个意思。”
这二位一尝,不好吃也得说好吃呀!怎么?人家敬的,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心呀!
“嗯!真不错。”
吃了两口就不吃啦!怎么?除了咸就是酸呀!那有什么吃头。
“好啦,算账吧!”
“二位,您吃好啦?”
“嗯!”
“好,您哪!”
他不算帐,先把那盘敬菜端下去。于吗呀?等会再来了有钱的主,他再加点粉条不又可以敬一回吗!
“二位,您没吃多少,我候您啦!”
“别价,算了吧!”
“好,您哪!那我就不让啦!一盘酱肉四毛八,四两白干二毛四,二毛四的四毛八是七毛二;干炸丸子五毛六,五毛六的七毛二是一块二毛八;一块二毛八,四两面皮一毛二,一块二毛八的一毛二是一块九毛五……”——您不留神他就给你多算好几毛。“……汆丸子四毛五,您一共吃两块四,小费加一,一共两块六毛四。”
这二位也没听清楚: “二块四,不贵,给三块。甭找啦!”
“已经小费加一啦,您干吗还外赏呀!”
“算啦!您敬了一个菜,这六毛钱给您喝酒吧!”
其实这二位吃那几根粉条连六分钱也不值,他楞外赏六毛。要不怎么有钱的主进饭馆受欢迎呢!
“谢谢,您哪!——外边听着,下来二块四,外赏六毛喝酒!”——嘿!这一声呀,外边掌柜的、先生、小徒弟,连灶上大司务异口同声的喊:
“谢谢——”
这二位出去高高兴兴的,一面走,一面剔着牙,一面说:
“二哥!明儿咱们还是这儿。”——他顺气呀!
这是两人去吃饭,他这么招待;要是一个人去吃呀,他的招待方法又换啦!
比方说您一个人进了饭馆啦,跑堂的跟着过来啦:
“先生,您这边坐吧,这边清静。您吃点什么?”
“给我来三十饺子。”
“好,您哪!您吃什么馅子:牛肉葱花,羊肉白菜,猪肉西葫芦?”
“你给我来羊肉白菜吧!”
“好,您哪!——下边听着,来三十饺子,羊肉白菜,薄皮大馅,多搁点香油!”
等会饺子端上来啦,高醋、蒜瓣往您面前一放。给您倒点醋:
“您吃忌讳①吧?”
①:北京人忌讳说醋,所以管醋叫忌讳。
“吃点。”
您这吃饺子,他可不走,在旁边站着。干吗呀?怕您闷的慌跟您聊天呀!您吃了几个饺子,一回头看他还没走哪!
不好意思不理他啦!
“伙计,你这人可真和气!”
“哪儿,您哪!”
“你贵姓呀?”
“先生,我不敢担您贵字,您看着办吧!”
这位一听,新鲜!他姓什么叫我看着办。
“嗯!你不姓张就姓王?”
“对啦!我又姓张又姓王。”
“你要姓张就姓张,要姓王就姓王,怎么又姓张又姓王呀?”
“先生!我原本姓张,后来过继给姓王的啦!所以我又姓张又姓王。”
“嘿!真会说话。你今年贵庚啦?”
“先生,您看着办吧!”
“啊!多大岁数也叫我看着办。我看你不是三十五,就是三十六?”
“先生,对啦!我又是三十五,又是三十六。”
“三十五就三十五,三十六就三十六,怎么又是三十五又是三十六呀?”
“先生,我今年三十五,开年就三十六啦!”——废话!后年还三十七哪!
“你几月生日呀?”
“先生,您看着办吧!”
这位一想:“有门,这次看你怎么说!”
“我看你不是六月生日就是八月生日?”
“先生,对啦!我又是六月生日,又是八月生日。”
“你六月里生日就六月里生日,八月里生日就八月里生日。怎么又是六月生日又是八月生日呀?’“先生,用阴历算我是六月生日,用阳历算我是八月生日。”
“这还是不对呀?阴历阳历只差一个月呀!”
“先生,您不知道,那年是闰年,多了一个闰七月哪!”——嘿!真亏他想得到!
您说饭馆跑堂的对待客人够多客气,招待够多周到。可也分什么人,有钱的主不管三人两人,他老是那末客气。要是没钱的主呀,那最好别进饭馆,还是家里吃点吧!实在家里赶不上饭啦,买两烧饼吃都认啦!千万别进饭馆!怎么?您花钱找气生呀!
就象我这样的,一年四季就这件大褂,晚上还得当被窝盖着。要是过年三十晚上赚不到钱,还得拿它当五毛钱买二斤面过年。干脆别进饭馆,进去也得把你气喽!
你这一进门呀,什么掌柜的、先生呀,也不站起来啦!
他问你:“找谁呀?要找挑水的老刘,走后门。”——您瞧,他这分看不起人这劲!
“我不找人。吃饭!”
“吆!还真没走错门,找到饭馆吃饭来啦!”——那多新鲜呀!我不到饭馆吃饭,还到杂货铺吃饭去呀!
我往那一坐,半个钟头也没人理我。其实伙计不是没看见,生意也不忙,就是不愿理我。为什么呀?知道我吃不了多少钱,保险不给小费。
我叫了足足有十几次,跑堂的才过来。把白眼一翻,上下看了我几眼。说话那音不从嗓子眼里出来,从鼻孔里出来:
“吃什么呀?”
我从没来过,知道他卖什么呀!再说,我又不识字,墙上再贴满点,我也看不明白呀!
我说:“您这都卖什么呀?”
“什么都卖!海参、鱼翅、熊掌、燕窝……就是不卖窝窝头啊!”
我一听这是讽刺我呀!我天天吃窝窝头呀!
“有饺子吗?”
“有啊!要多少?”
“您给我来五个吧!”
“五个,吃得了吗?”
我说:“够了!”
“对!吃多了可撑着!”
您听,这叫什么话呀!
又等了半个来钟头,饺子端上来啦!醋也没有,蒜也没有,饺子汤也没端来。
我说:“劳您驾,给我来点高醋、大蒜,随手带碗饺子汤来。”
“哎!”
他把醋跟大蒜拿过来啦!又端来一海碗饺子汤。说啦:
“喝吧!多喝点,五个饺子吃不饱,来一碗饺子汤,来一个水饱吧!”
我饿急啦,不管他说什么,一口气把五个饺子吃啦!一海碗汤也喝干啦,又喝了一碟醋,吃了几瓣大蒜。
“算算!”
“算什么劲呀!五个饺子一毛钱,大蒜、高醋不要钱。饱了没有?要没饱,我再给你来碗饺子汤!”
我还敢跟他强嘴呀,放下一毛钱往外就走。嘿!他还真送出来啦!我还直冲他客气,说:
“您别送啦!”
“我送送您吧!告诉您一句话:出门往东别往西,往西呛风,招呼别醋了心。”——吆,骂上啦!您看气人不气人!
不过他们这样势利呀,也有倒楣的时候。什么时候呀?要是遇到什么侦缉队呀,东霸天、坐地虎一类流氓头子到饭馆吃饭呀,那他们算倒了楣啦!怎么?尽挑毛病呀!掌柜的、先生,虽然尽量陪小心,那挨骂、挨打,都是保不齐的事。
象他们那种人进饭馆,掌柜的一看他,戴着副黑眼镜,腰眼上鼓鼓囊囊的,这么一看,象别着手枪似的,先打个哆嗦。找麻烦的来啦!
“先生,您后边请吧!后边清静。”
“清静?没人我吃不下饭去,我愿意坐前边,你管的着吗!”
“是,您哪!您随便坐吧!”
这位东找西找,找了个有女座的桌子,就坐下啦!跑堂的赶紧抹桌子,还特别用劲。杯筷也特别用开水烫了又烫。
“先生,您吃点什么?”
“随便!”——随便!饭馆也没有卖随便的呀!
“先生,您还是赏个话吧!我好叫他们给您预备。”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呀!你们这都卖什么呀?”
“先生,我们这有炒肉丝、炒肉片、炸肉丁、爆银鱼、溜鲤鱼、清蒸中段、红烧头尾、熏鸡、酱鸡、白砍鸡、宫保鸡丁、辣子鸡丁、三鲜丸子、干炸丸子、酱豆腐丸……”
“行啦,行啦!那么多的菜要我撑死呀!”
“不是,您哪!您随便挑两样可口的吃。”
“给我来个干炸丸子吧!四两酒。”
“好您哪!回头您吃什么呀?”
“合着你比我还急哪!酒还没有下去,又问上饭啦!”——他哪儿是吃饭来啦,简直是找呕气来啦!
工夫不大,炸丸子摆上来啦!这位拿筷子夹了一个。轻轻的咬了一口,稍微的咸了一点。其实吃口重点的正合适。您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眉毛一皱,眼一瞪,嘴一,“哇”的向外一吐——冲他这相,就值一手榴弹。
“啊呀!你们吃盐不要钱呀!”
“怎么啦?您哪!”
“怎么啦?咸啦!您打算叫我吃盘炸丸子咳嗽仨月,是怎么着?不信你尝尝。”——您想,跑堂的他敢尝吗!
“先生,既然您吃着咸啦,我给您回回锅?”
“回回锅?那不更咸了吗!”
“那我给您放点汤?”
“什么!干炸丸子放汤,那不成了油炸小皮球了吗!”
“先生,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换一个。”——随便怎么说,这个菜也得换。
等会换的丸子来啦!他一边喝酒,跑堂的在一边侍候着他。看他喝的差不离啦,才敢过来!
“先生,再给您添点酒?”
“我喝那么多干吗!”
“那给您预备点什么吃的?”
“来个炒肉丝,酸辣汤,四张家常饼。快点啊!”
“是,您哪!”
时候不大,饼、菜都来啦!他吃饭,跑堂的还是不敢走呀!怎么?怕他挑毛病呀!看着他吃的差不多啦,这才离开。干吗呀?给他拿漱口水去呀!
这跑堂的不给他拿漱口水去了吗,他一看旁边没人,饼跟肉丝也吃完啦!饱啦!还剩点酸辣汤。他伸手在桌上一抄,“得”抄了俩苍蝇——也是饭馆该倒楣,偏偏俩苍蝇飞到他桌上去啦!他把一个往酸辣汤里这么一甩,用筷子这么一搅,苍蝇沉底啦!一个往炒肉丝那个盘子里这么一甩。他准备工作作完啦!该喊啦:
“伙计,伙计!”
跑堂的正给他端漱口水哪!一听他喊,赶紧跑过来啦:
“先生,什么事?”
“什么事!”用手一指苍蝇,“你看这是什么?”
跑堂的一看,嘿!苍蝇呀,这麻烦啦!不但这顿饭钱算不下来,说不定还得挨打。要一报卫生局呀,没准,兴许小则罚款,大则抽掉执照,停止营业三天呀!——其实他真报告卫生局呀,那会的卫生局也不管这些事。
这地方就得说跑堂的有两手,拿筷子把苍蝇夹起来了,放在手心上,看了一下,微微一笑,往嘴里一丢:“得!唔——哈哈,先生,香料呀!”——啊!他楞给吃啦!你说这位说什么呀!苍蝇,苍蝇他能吃吗?香料,香料那就给钱吧!
这位一笑,心想:“嘿!真有你的,啊!楞给吃啦!我就知道有这一手。嗨!还有一个在酸辣汤里哪,我早给你准备好啦!”
这位说:“是什么呀?”
“先生,香料。”
“呕,香料!那就算啦!”
他拿起调羹来了两下,这意思好象再喝两口汤。其实他哪是要喝汤呀,他是找那个苍蝇哪!搅了两下,他刚要喝,故意这么一楞:“嗯!伙计,这个又是什么呀?”
跑堂的一看:“吆,双的呀!”
“先生,您交给我看看。”
“甭交给你啦!回头你再往肚子里一咽,又变成香料啦!就这么看吧,这是什么呀?”——那怎么说呀,摆在面前的呀!
“先生!他们没留神,落里头个苍蝇。”
“什么!没留神。”
“拍!”一边说一边给跑堂的一嘴巴。
“呃!先生,您别打人呀!”
“打人!打你还是好的。”
外边掌柜的跟先生一听后边打起来啦,不知道怎么回事呀!赶紧过来啦:
“先生,您瞧着我,歇歇气。怎么回事?您哪!”
“怎么回事呀!菜里有俩苍蝇,你们要要我的命呀!上回我在你们这儿吃了一回饭,回去我趴啦三月,怪不得呢,尽给我苍蝇吃呀!”——他赖上啦!
掌柜一看这位,知道是专门找麻烦、吃饭不给钱的来啦!一进门就认出来啦!随便你怎么小心还是出了麻烦啦!
“先生,您别生气啦!您这顿饭我候啦!”
“你给啦!我不是吃饭不给钱的人!”——合着他还想给钱哪!
“您哪!可别那么说。这顿饭钱还是我候了吧!”
“没这么便宜!不给你们点利害,二天你还给我吃屎克郎哪!非给你报告卫生局不可,起码封你们三天门!”
掌柜的直说:“您关照,您关照!”
这位一边走一边骂,饭钱也没给就出来啦!
“非给你们报告卫生局不可。”——他上卫生局报告去啦?哪儿啊!其实他回家啦!
您说,他白吃了一顿饭,还打了别人一个嘴巴,这叫什么人头呀!
过去有些开饭馆的,尽管势利,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黑吃黑哪!可是要他换换脑筋,改改作风呀,那可不容易。怎么?生就这种社会嘛!
那年过年,我出了一次堂会,回家晚啦!又没赶上饭口,好在身上有俩钱。好吧,上饭馆来个犒劳①吧!我又到那个饭馆去啦!
①:犒劳——打牙祭。
一进门,嗨!真热闹,堂座、雅座挤得满满的。我没等跑堂的招呼,就在旮旯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啦!等了足足半个钟头,一位跑堂的过来啦!我一看,嗨!你猜是谁?熟人哪!就是那次客客气气送我出门,劝我别吹了风,醋了心的那位跑堂的。他也把我认出来啦!放了副杯筷,冲着我这么一笑:
“先生,你又吃五个饺子吧!”
我正打算给他拜年哪!听他这末一说,得!又把我气啦!
“嗨!大年初一,你就这样瞧不起人!今儿不吃饺子啦!给我来个干炸丸子。”
“舍得吗?想开啦!”——你说,够多挖苦人哪!
我没理他:“再给我来二两白干!”
“吆!还会喝酒。”——他管的着吗!
又等了半个钟头,炸丸子来啦!我没吃,一看就行啦!怎么?全黑啦!这盘炸丸子起码放了半斤酱油四两盐,那没法吃呀!我拿筷子夹起一个来咬了一点,“哇!”嘿!这个咸呀,舌头都木啦!按说,我就喊呀,可我不敢马上喊。怎么?过年吗,座儿多,忙不过来,喊了也是白搭。谁在乎你这一盘干炸丸子呀!
我一看,看什么呀?看这位跑堂的有事没有。有事别喊,没事再喊。一看他正走过来哪。我小声的叫:
“喂!劳您驾,您这边来看看!”
“等会儿,还有事哪!”
过了半个钟头他才爱理不理的过来啦!
“什么事呀?”
“这丸子太咸啦!”
“吆,咸啦!菜不咸呀,你们家里吃过炸丸子吗?”——嘿,骂上啦!
“不是,不是,实在太咸啦!”
“要嫌菜咸,尽吃窝窝头就不咸啦!”——那饭馆卖菜干么呀!
“实在不能吃!要不信,您尝尝。”
“啊!一天那么多饭座,都让我尝尝,那把我撑死啦!”
“那……那怎么办呀!实在不能吃呀!”
“怎么办!你看着办好啦!”
“要不然,请您给我回回锅。”
“什么?回回锅。卖一个菜回一次锅,我们这生意甭做啦!”
“要不然,您给我放点汤!”
“哪有那么多凉水呀!你知道水卖几个子儿一挑哪?”
“这……这真咽不下去呀!”
“你真不能吃假不能吃?”
“实在吃不下去!”
“那实在吃不下去,我也不勉强,你走吧!”
“那这盘菜钱哪?”
“您照给五毛六呀,小费加一!”——喔!不吃还小费加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