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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获奖相声选 1984》春风文艺出版社 1985
乙 这场我给您表演相声。
甲 噢,您是一位相声演员。
乙 对。
甲 哎呀,太好了,我特别喜欢听相声。
乙 对。相声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能使您在笑声中得到教益和启迪。
甲 不仅如此。当一个人身在异国的时候,如果能听到一段你们说的相声,其感受就更非一般。
乙 噢,您在国外还听相声?
甲 啊,我带着不少磁带哪。不光听相声如此,比如在国外看到一幅中国山水画,您就会为祖国的锦绣江山而自豪,当你看到一件中国古瓶,你就会为祖国绚丽的文化遗产而骄傲;当你在街上碰到自己的同胞,说上两句中国话,你就会倍感亲切;当你听到一段相声,你就会——
乙 捧腹大笑。
甲 泪往下掉。
乙 哟,谁说的相声,这么惨哪!
甲 不,相声虽然能使人发笑,但在幽默欢乐之中,却使你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令你归心似箭。
乙 这么说,您是刚出国回来?
甲 对。
乙 怎么样?看得出来嘛。报纸登了,您带着一个青年代表团,出访欧洲四国嘛。
甲 不,那是团中央的同志。
乙 噢,我想起来了,您上澳大利亚了,谈判双边贸易。
甲 不,那是外贸部的同志。
乙 那您是——
甲 我是带着中国人民的嘱托——
乙 对啦,我想起来了,人大代表团!
甲 您别胡猜了。我是到美国跟人家交流烹饪技术去了。
乙 厨子啊!对,我是铁路餐车上的一名厨师。
乙 哎,您怎么出的国?
甲 说来也很偶然,有一次我们餐车接待了一位名叫蒙泰丝的夫人,是位六十开外的老太太。她是美国一个美食中心的董事长。为了使她了解我国传统的烹调技术,为了给她的旅行留下美好的印象,我特意给她做了一条糖醋开口活鱼。
乙 哎,你先等会儿,什么叫糖醋开口活鱼?
甲 就是这条鱼做得了,端上桌来,用筷子一捅,它那嘴“叭、叭,叭”,开口能动。
乙 嘿,这可新鲜。
甲 她品尝之后,就邀请我去了美国。
乙 嘿,这回您可开了眼了,您说说,让我也过过瘾。
甲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到达芝加哥一下飞机,远处看,天碧碧,云淡淡,更显得阳光明媚;近处看,草坪上一排高级轿车闪闪生辉。和风中,排列着海陆空三军仪仗队;防暴警察手拿警棍头带白钢盔。直升飞机与地面保持联系;便衣特工高度警惕站在群众周围。这边看,两院议员、各国大使好几百位,众夫人浓妆艳抹,笑容可掬,紧紧相随;那边看,新闻记者手持话筒,对好镜头,欢迎的人群舞动鲜花,齐把手挥。忽听得国歌高奏、礼炮轰鸣二十一响;十五辆摩托车头前开路,一辆敞篷车快速如飞。
乙 谁在车上哪?
甲 见一位老夫人六十开外,雍容华贵,在车上朝众人频频招手,含笑微微。
乙 噢,这是蒙泰丝夫人接你。
甲 这是撒切尔夫人访美。
乙 嗐,我说呢,这老太太为吃这开口活鱼,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劲儿!
甲 蒙泰丝夫人热情地为我做了生活上的安排。第二天还专门为我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会后我做了一整桌山东名菜,最后一道菜就是糖醋开口活鱼。这时一位年轻的记者“噌”地窜到桌子旁:“哎呀,太妙啦,你们看,这条鱼它真的‘叭、叭、叭’(动作),侯先生,象你这样身怀绝技的厨师,目前在中国有多少位?”
乙 这是第一个问题。
甲 他刚说完,就听“噢——”地一声(摹猫叫),站起来——位女记者。
乙 吓我一跳,我还当这鱼把猫给勾来了。
甲 “侯先生,象这样的名菜在贵国价值多少钱?
乙 她关心中国的物价。
甲 这时候一位当地华侨日报的老记者走上前来:“侯先生,我是一位华侨。今天看到祖国精采的烹调表演,十分高兴。请问,要学到这种绝技,需要好多时间呀?”
乙 这却得学些日子哪!
甲 “我来看看。”随着话声走过来一个人。此人年近五十,学者风度,大家肃然起敬。
乙 这是谁呀?
甲 著名专栏作家詹姆斯先生,他扶了扶二十四开金的克斯眼镜,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端详:“嗯,现在我要向侯先生提出一个问题。”
乙 什么问题?
甲 “这条鱼什么时候吃呀?”
乙 敢情这位嘴急。
甲 “我要提醒你们,我是前天就接到请帖的。”
乙 好嘛,这位都等两天了!
甲 通过这次记者招待会,由我主持烹调的豪华宴席高达五千美元一桌,就这样,半年之内的宴会全被抢订一空。
乙 行了,老太太赚了大钱了。
甲 在这半年里,我努力工作,为祖国烹调艺术赢得了声誉,完满地执行了合同。为了庆祝我的成功,蒙泰丝夫人特意举行家宴招待我。
乙 她家里一定是富丽堂皇。
甲 她酷爱中国风光和艺术。客厅里挂着万里长城的巨幅油画,还摆着不少景泰蓝、漆雕等中国著名工艺品。书橱里排列着中国的经史子集和各类名著。
乙 看起来她对中国很有研究。
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蒙泰丝夫人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
乙 她是怎么说的?
甲 “侯先生,你的留下和离去,哪个的愿意,还是在这里,还是要离去,你的认真来考虑。”
乙 好嘛,外国绕口令!
甲 “夫人,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希望我在这里定居,这是绝对办不到的,因为我是中国人,我的事业在中国。”
乙 说得好!
甲 “侯先生,我可以付给你年薪一万、一万五、两万、两万五——”“夫人,您不用再加了,我对祖国的热爱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估价的。”
乙 那是估不出来。
甲 “夫人,请允许我冒昧地反问:您这么喜欢中国,为什么不在我们中国定居呢?”
乙 对呀,你怎么不到中国定居呢?
甲 蒙泰丝夫人当时张口结舌,无言可对,“叭、叭、叭”(动作)。
乙 看起来这鱼是不能多吃。
甲 蒙泰丝夫人第二天又找我,她建议我和她的女儿贝蒂小姐见面,交个朋友。
乙 见面了吗?
甲 见了。下午我正在房内休息,忽听“嗒嗒嗒”叩门声。
乙 “请进!”
甲 房门一开,一位漂亮的美国少女飘然而入。她身材修长,亭亭玉立,她进了屋一伸手摘掉金边大墨镜,冲我嫣然一笑:“哈罗,密斯特侯!”
乙 得,我看这厨子够玄的。
甲 “您是贝蒂小姐吧?”
乙 “是的。”
甲 “请坐,请喝咖啡,这是我刚沏的。”
乙 外国人爱喝咖啡。
甲 “密斯特侯,你在我们这里生活得怎么样?
乙 这好回答:“承蒙蒙泰丝夫人的热情接待,我生活得很愉快。”
甲 “难道不感到凄凉吗?”
乙 哟,这怎么回答?
甲 “是的,凄凉。”
乙 “啊!凄凉?!”
甲 “刚沏的咖啡,不喝就凉了。”
乙 噢,这么个“沏凉”,
甲 “NO,我是问你是否感到寂寞?”
乙 她管得着吗!
甲 “我是连记带默。”
乙 什么叫连寂带默呀?
甲 我业余学外语,每天要记生字,还得默写。
乙 这么个“记默”。
甲 “NO,我是问你,是不是感到孤独?”
乙 她还创根儿问底儿。
甲 “我每天都在咕嘟。”
乙 你为什么孤独?
甲 “我不咕嘟,那鱼熟不了。”
乙 咕嘟鱼呀!
甲 “我问你,你喜欢不喜欢这里?”
乙 你告诉她,不喜欢。外国人光说外国话,没法跟他聊天。
甲 “我很喜欢这里的人民。”
乙 嗯,这么说也行。
甲 “你喜欢不喜欢我?“
乙 你告诉她,不喜欢她。我们中国姑娘,那个五官都比她合乎比例。
甲 “喜欢,因为你是个聪明漂亮、重视友谊的女孩子,而且我相信,你也是个富有理智和智慧的人。”
乙 这么说显着礼貌。
甲 “我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愿意不愿意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呢?”
乙 这可倒好,开门见山。
甲 “不!我一定要回到我的祖国去。”
乙 对!
甲 “密斯特侯,我劝你不要固执,还是留下吧。在我们这里你会幸福的:巨额的薪金、漂亮的别墅、新式的轿车、豪华的服装。如果高兴的话,你可以作环球旅行。更重要的是,在我们自由的空气里,你的才能会得到充分发挥,大展宏图。”
乙 她可真能白话。
甲 “贝蒂小姐,你说得不错。贵国确实是个发达国家,生活水平比我们高得多。但是中国有句俗话:子不嫌母丑。一个炎黄子孙的赤子之心,你是无法理解的。你只知道我们的过去,你不了解我们的现在,更无法预见到我们的将来。总有一天,美国人能做到的,中国人也一定能做到!金钱和享受固然诱人,但是大诗人泰戈尔说得好:鸟的翅膀如果拴上黄金,他就不能再飞翔了,此时此刻,我愿作一只小鸟,展翅飞向东方。那里有我朝思暮想的祖国,风光秀丽的家乡。我将在那里施展我的全部才能,不负一生的理想。那里有对我无限关切、共同奋斗的同志和师友,那里有与我相濡以沫、休戚相关的亲人和恋人。他们想念我,翘首以待,我怀念祖国,心驰神往。现在归期在望,我早已梦游神州,纵然这里高楼摩天,锦衣玉食,岂能使我留恋!遥想可爱的祖国,关山万里,春满人间。昆明湖畔,天安门前,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无不动我心弦。想要我背离祖国,即使海枯石烂,天崩地陷,也断不可能!”
乙 真是斩钉截铁,说得好!
甲 “唉!密斯特侯,听你一讲,我也有点儿明白了。这真是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砂锅不打一辈子不漏。”
乙 她也不哪儿学来的!
甲 “我虽然感到遗憾,但是我为结识你这样的中国青年感到骄傲。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中国的希望和未来。”
乙 我们国家大有希望!
甲 “贝蒂小姐过奖,在这即将握别的时候,我愿给你唱一支歌,以报盛情。通过这支歌,你会进一步理解我的感情。”
乙 你是怎么唱的?
甲 (唱《我的中国心》)
河山只在我梦里,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心中一样亲。
流在心里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就算身在他乡,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万里长城永不倒,(改唱电视连续剧《霍元甲》插曲)
千里黄河水滔滔——
乙 哎,你唱串了!
甲 哪儿呀!我在家里看电视哪!
乙 你都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