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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甲腻缝,乙捧哏,丙逗哏。)
乙 这回咱们三个人说一段。
丙 三人说好哇!它热闹。
甲 行了!行了!别说了,咱们换换吧!
乙 换什么呀?
甲 咱们唱一回。
丙 唱?
乙 唱什么?
甲 京剧啊?
丙 谁唱?
甲 我呀。
乙 你还能唱京剧?
丙 就是啊!你那嗓子缺五音少六律,唱出来跟闹猫一个味儿。
甲 这是怎么说话呢?
乙 谁说不是哪!算了,别唱了。
丙 再者说,你又会不了几出。
乙 对!唱的都是大俗戏,你说有什么意思?
甲 你们这叫什么人,我还没唱呢,你们俩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呢?
乙 本来你就不行嘛。
丙 连五出戏都过不去。
甲 我不是跟你们吹,我唱的这出戏,你连听都没听过,信吗?
乙 他这话可大点!
丙 胡吹!
乙 哎,你也甭说没听过,只要你能唱出几句来,我们俩就能给你接出下句来。
丙 对!
甲 那你们俩要是接不上来呢?
乙 接不上来,磕头拜你为师。
甲 一言为定!
丙 哎!那我们俩要是接上来呢?
甲 我磕头拜你们俩为师。
乙 收他一个小徒弟!
丙 对!收个小徒弟!
甲 别说了,听着!
乙 唱吧。
甲 (唱《甘露寺》)“劝千岁,杀字——”
乙丙 (合唱)“休出口——老臣——”
乙 这是《甘露寺》,对吗?
丙 这出戏呀,打有甲鱼那年就有啦!
乙 不新鲜哪。
丙 哎,这戏咱们接上来啦,哈——会——
甲 二位,还美呢?
乙 不是美,我们会呀!
甲 让大家想想,第一出我能让你们接不上来,这是为了给你们二位点面子,怎么不懂礼貌啊!
丙 你用给我们面子。
甲 唱第二出你们就接不上啦。
乙 不见得。
甲 (唱《打渔杀家》)“父女们打鱼在——”
乙丙 (接唱)“在河下,家贫哪怕人笑咱”。
甲 “桂英儿——”(还要往下唱)
乙 别唱啦,这叫《打渔杀家》,就这出戏,打有狗那年就有啦。
丙 我们又接上来啦。
甲 第三出你们肯定接不上啦。
乙 为什么?
甲 全国那么多京剧演员,没有人会唱这出戏,你们俩能会吗?
丙 少说废话,唱!
甲 (唱)“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乙丙 (一直往下唱,等甲拦再停)“尊一声过往的宾朋听从头——”
甲 别唱啦!(大声)别唱啦!
乙丙 吓我们一跳。
甲 干吗?没日子唱啦?
乙 因为我们会。
丙 第三出又接上来啦。
乙 这出戏叫《秦琼发配》!
丙 又叫《男起解》。
乙 往下唱!
丙 唱点我们不会的。
甲 唱什么?我就会这三出。
乙 怎么样?连五出都不会。
丙 那就磕头拜师吧。
甲 二位!好,当着这么多人,叫我难看,成心搁我,好!我不行,你们有能耐,我没本事,成了吧?
乙 怎么僵了?
丙 那就算了吧!
甲 算不了,各位,我栽了,打今儿起,我不唱了,我这是干什么。(打自己一个嘴巴)
乙 嗐!你打它干吗呀?
丙 算啦,还是说吧。
甲 不说了!我转业——
乙 干吗去?
甲 卖臭豆腐去。再见各位!
乙 别走哇!
甲 还不走呢!我惹不起你们,还躲不起你们吗,这不是成心欺负人吗?
乙 哎!他挂不住了。要走让他走吧。
丙 你别着急。哎,我问你今儿走,明天回来不回来?
甲 干吗明天,这辈子都不回来。
乙 永远不回来啦。
甲 打今儿起,不见你们俩啦。
乙 嗬!
丙 好啦!把马褂给脱了,脱!(丙叫甲脱,甲不脱,俩人争起来)
乙 干什么你们俩?(乙劝甲和丙)怎么回事?
丙 怎么回事?他穿那马褂是我的!
乙 什么?是你的?
丙 对啦。你快脱——脱——
乙 别忙,他穿的马褂是你的?
丙 那还用说,你看他穿出来那模样,像他的吗?
乙 是差点,跟秃尾巴鹌鹑似的。我说这马褂是怎么意思?
甲 什么怎么意思?
乙 这马褂怎么回事?说!
甲 这马褂不是挺好的吗?
乙 我没问你好坏!我问你这马褂是谁的?
甲 你管得着吗?
乙 什么叫管得着吗?我问你这马褂是谁的?
甲 马褂啊?这马褂——
乙 谁的?
甲 他的!
乙 他的,给人家。
甲 给他,我穿什么?
乙 我管你穿什么。人家东西给人家。
丙 就是吗。
甲 是他的,我也不给。
乙 为什么?
甲 他要给卖了呢?
乙 他给烧了,你都别管。
丙 对呀!
甲 说什么我也不给!
乙 为什么不能给呢?
甲 这马褂是他的不假,但是我不是从他手里借的。
乙 甭管跟谁借的,这东西是人家的吧?
甲 没错!那也不能给。
乙 为什么哪?
甲 他这马褂——是这么回事,我跟你说。(甲扒在乙的耳朵)
乙 嗐!你这是干吗呀?到底怎么回事,你大声说!
甲 虽然这马褂是他的,但是我没白穿哪!
丙 你还给利息啦?
乙 对呀?你还给他出利啦?
甲 虽然没有出利,但是比出利好处还大呢!
乙 怎么呢?
甲 有一次,我有一位朋友办喜事,是按着中国传统礼节办的。我穿个马褂不是显着隆重吗?可我没有,于是我就想起他来啦,就上他家借去了。他没在家,他母亲在呢,我赶紧叫:“大姐,您好啊?”
乙 好嘛!这位比他还大一辈。
甲 “来啦,兄弟,金斗不在,有什么事吗?”“大姐,我参加个婚礼,想借金斗那马褂穿穿。”“行!我给你拿去。”他母亲就把马褂借给我啦。我刚要走,他母亲就说啦:“兄弟,有件事我可要求你!”“什么事?大姐?”“嗨!金斗这孩子,说话总是云山雾罩,满嘴跑火车,一来就叫人问住,二来又叫人家问住。他在外面怄气啦,回家以后跟我们没完。你们爷俩总在一起,每次叫人家给问住的时候,你哪,帮他往圆全里头说说。”哎,您说这马褂是我白穿吗?
乙 那可没白穿!
甲 这不结了吗?
乙 这我就明白啦。(向丙)告诉你人家这马褂还真没白穿。
丙 什么没白穿?你不知道,他是不想还我这马褂,我可不是小气,就这马褂,我们家有好几百件儿哪!
乙 是啊!
丙 哎!我这马褂你是不想给了怎么着?
甲 我没说不想给呀!
丙 那什么时候还给我?
甲 明年吧!
丙 明年?你都给我穿旧啦。
乙 就是啊!
丙 明天你给我送去。
甲 明天可不行,我还穿哪。后天吧。
丙 好!后天早上四点!
甲 啊!早四点?你起得来吗?夜里十二点!
丙 夜里十二点?我都睡啦。上午九点!
甲 不行!下午六点。
丙 不行!上午十点。
甲 下午两点。
丙 中午十二点。
甲 十二点五分。
乙 嗐!五分钟还争什么呀?
丙 好啦,后天你给我送去吧。哎,你穿的时候注意点。
甲 我注着意呢。
丙 怎么这么多头皮屑呀?
甲 刚才我拢头来的。
丙 这怎么还有个嘎巴?吃饭你还流汤啊?这还有白点,你还吃奶是怎么着?
甲 没有,我二十岁就断奶啦。
丙 说了半天,你还走不走啦?
甲 不走啦。
丙 这不就完了吗?我跟他说一会儿话,你在这等会儿我啊。
甲 行。
乙 你猜怎么着?这马褂人家确实没白穿。
丙 为什么?
乙 因为你这个人说话爱云山雾罩。
丙 谁呀?
乙 你呀!说话没谱,还总让人家给问住。
丙 我让谁问住啦?你不懂,我这个人有学问,跟他们说话他们不明白,就说你云山雾罩。要不我不爱跟他们说话,一说话我就难受。
乙 哭什么呀?
丙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最爱养狗,花了十万块买了一条大黄狗。
乙 十万块?
丙 这大黄狗,漂亮,四尺多长,三尺多高,浑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有。那黄毛油亮油亮的,这么好的一条大黄狗。
乙 怎么啦?
丙 掉茶碗里淹死啦!
乙 啊!他是云山雾罩。
丙 心爱的一条狗,掉茶碗里淹死了,我能不哭吗?我——
乙 行啦,四尺多长,三尺多高,一条大黄狗掉茶碗里淹死啦?
丙 可不是嘛?
乙 哪有这事儿呀?
丙 不信你问去。
乙 我问谁去?
丙 你问他去。
乙 哦!他知道。
丙 当然啦。
乙 那我得问去。我说——
甲 这马褂是后天给他。
乙 那我不管,我问你点别的事。
甲 您说。
乙 说有一条四尺多长、三尺多高的大黄狗掉茶碗里淹死了?
甲 什么?一条大黄狗掉茶碗里淹死啦?
乙 啊!有这事吗?
甲 我说你还没睡醒哪吧?这不胡说八道吗?哪有这事啊?
乙 怎么样?我一猜就没有这事。
丙 脱——脱——你给我脱了——
甲 哎,不是说好了吗,后天中午十二点送去。
丙 不行!一会儿都不行!我那条大黄狗掉茶碗里淹死了,你不知道吗?嗯?(丙指甲穿的马褂)
甲 哦!“那条大黄狗掉茶碗里淹死了”,是他说的?
乙 没有吧?
甲 有!
乙 有?
甲 有!有有有。
丙 你看怎么样?
乙 这事儿可新鲜,刚才还说没有!这么会儿就有啦。
丙 咱不是云山雾罩吧?
乙 那你得说说,这么个大黄狗怎么掉茶碗里淹死的?
甲 对呀!这么个大黄狗怎么掉茶碗里淹死的?
乙 是呀?
甲 当然啦,这件事你肯定听不明白?
乙 对呀。
甲 不但你不明白,在座的各位也不明白,不但各位不明白,连我都不明白。
乙 你不明白像话吗?
甲 开始我也是不明白,后来我明白啦,大黄狗怎么会掉茶碗里淹死啦。这也是它命中注定,该着自己淹死。
乙 没听说过!这么大个一条大黄狗怎么能自己掉茶碗里淹死哪?
甲 对呀?他说的这个茶碗呀,是他们老家有一个鱼坑挖得特别圆,就像个大茶碗。你想,这么大的一个鱼坑,掉条狗算什么呀!对不对?
乙 是这么回事?
丙 不是!我说的是喝水用的那个茶碗。
甲 啊!喝水的茶碗?大黄狗掉里面淹死啦?甭说狗哇,连个狗腿也进不去呀!
丙 啊?嗯——(丙又指甲的马褂)
甲 对!就是掉茶碗里淹死啦!
乙 那你说说怎么淹死的?
甲 他这个——这个——这个——
乙 我说你什么毛病?
甲 不是!我在想——哦,想起来啦。你知道坛子胡同里有位闷三爷?
乙 闷三爷?
甲 对!坛子胡同闷三爷家办喜事,他拉着条大黄狗去出份子,刚到门口,闷三爷一眼就看见这条狗啦。“兄弟,谁家的狗啊?太漂亮啦!天下第一。”他这个人会说话。“三爷,这不是我给您送来了吗!”“不不不,君子不夺人之美。”“三爷,您要是不收,那是看不起我。”“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下啦。一会儿到我书房随便挑几样东西,谁让咱哥俩是朋友哪。”“三爷,咱们就这么办了。”吃饱了,喝足了,他就到人家书房去了,桌子上正放着一个蝈蝈葫芦,嘿!这东西没挑!
乙 为什么哪?
甲 象牙的盖儿,秋爵的口儿,里面挂着金丝胆。再看那蝈蝈小脑袋,大肚子,湛青碧绿。瞧这份玩意儿多讲究,他一眼就爱上了。闷三爷说:“喜欢吗?拿走。”“那我就不客气啦。”拿着这蝈蝈高兴啦,走在半路上,他渴了,想上茶馆喝点水。进了茶馆彻了一壶茶,倒了一碗茶还没喝哪。您想茶馆里什么人没有啊,养蝈蝈的,养蛐蛐的,养鸟的。那位说您瞧我这个,这位说您再瞧我这个,他在旁边一听:“你们那算什么,来让你们开开眼!”他就把这蝈蝈葫芦给掏出来啦,一打开盖儿坏了。
乙 怎么?
甲 您想啊?这蝇在怀里捂了半天,它热呀!猛的一着凉风,这蝈蝈“唰”一下就蹦出来啦,叫您说怎么那么寸,正掉在这碗茶水里。刚沏的茶多烫啊,能不死吗?所以他说掉茶碗里淹死。
乙 我问的是大黄狗,怎么掉茶碗里淹死的?
甲 你这人怎么那么糊涂啊?他那大黄狗不是拿这蝈蝈换的吗!
丙 (表情高兴)啊!
甲 淹死这蝈蝈,不就等于淹死这条大黄狗吗?
丙 好!好!
乙 各位,您听这不是活受罪吗!
甲 过来过来,怎么回事?
丙 那什么,我这人说话爱抄近。
甲 是啊,你抄近啦,我绕多远哪?看见了吗,白毛汗都出来了!
丙 对不起,对不起!
甲 先别说对不起,这马褂?
丙 穿半年!
乙 呵!这马褂的作用真不小。
丙 真能说,渴了吧?
甲 嗓子都冒烟了。
丙 没关系!哎,您给我们这位来碗茶。
甲 用不着,咱走吧!
丙 您先润润嗓子,我再跟他聊聊。
甲 快点啊!(甲在一边喝茶)
乙 这毛病还是在你这。
丙 怎么在我这哪?
乙 应该说淹死,不应该说淹死大黄狗。
丙 不,有学问都说淹死大黄狗。
乙 哪有那样说的?
丙 我就这么说,这条狗掉茶碗里淹死了!
乙 还是淹死狗!
丙 心爱的东西没了,叫您说我能不烦吗?
乙 是得烦。
丙 正烦着呢,哎,他俩来了。
乙 谁呀?
丙 某某某,他俩是我最好的朋友。听说出事了来看我,还要请我吃饭。我能让他们花钱吗?走!我请客,抽屉里放着好几百万哪。拿起一沓儿吃去!
乙 真有钱。上哪吃去?
丙 “独一处!”
乙 哦,前门外烧麦馆。
丙 对!咱们楼上雅座,靠着窗户找了张桌子。二位,随便点点儿菜,什么好吃咱就来什么!哎!就在这工夫,就听楼下,呱呱,呱呱,趴!
乙 怎么啦?
丙 飞上一只烤鸭子来!
乙 啊!
丙 还没脑袋。
乙 什么?烤鸭满天飞?
丙 可不是嘛。
乙 还没脑袋?
丙 没脑袋,热气腾腾,浑身流油,二位,还点什么菜呀?就吃这飞来凤吧!吃——别客气!
乙 行啦!别说啦!
丙 怎么不让说啦?
乙 没脑子烤鸭子能飞到楼上吗?
丙 这还新鲜?就在桌子上趴着哪,我能胡说吗?
乙 哪有这事呀?
丙 不信你问去?
乙 我问谁去?
丙 你问他去。
乙 哦,他知道。
丙 当然啦。
乙 那好极啦,咱得问问。哎,我说——
甲 这个淹死蝈蝈,就等于淹死了大黄狗。
乙 这我明白了。
甲 你明白了,还问什么?
乙 另一件事,说在“独一处”楼上吃饭,正要点菜,忽然从楼下飞上来一只烤鸭子来,而且热气腾腾,还没脑袋。有这事吗?
甲 怎么着?由楼底下往楼上飞烤鸭子,还没脑袋?
乙 是呀。
甲 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吃多了,满嘴食火呀?
乙 你这是怎么说话哪?
丙 (抓住甲的马褂)脱!脱!你快给我脱了!
甲 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吗,穿半年?
丙 半分钟都不行!
甲 为什么?
丙 为什么?由楼下往楼上飞烤鸭子,你不知道吗?啊?
甲 哦!“由楼底下往楼上飞烤鸭子”,是他说的?
乙 没有吧?
甲 有!
乙 有?
甲 有有有!
丙 有吧。
乙 既然有,那你再说说,这个烤鸭子怎么飞到楼上的呢?
甲 就是啊,这个烤鸭子它怎么能飞楼上来呢?
乙 你说啊?
甲 而且还没有脑袋?对!正因为它没有脑袋,所以才飞上来。
乙 那怎么回事啊?
甲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叫没脑袋苍蝇瞎撞!
乙 是有这么说的。
甲 这不结了吗?许它没脑袋苍蝇瞎撞,就许我们没脑袋鸭子瞎飞。
乙 没听说过。那烤鸭子是熟的!
甲 我知道它是熟的,它不是熟的还飞不了呢。
乙 那你得说出道理来。
甲 当然有道理啦,它这个烤鸭子,咱们去哪吃饭来的?
丙 “独一处”。
甲 对!“独一处”,前门大街路东,对不对?
丙 没错。
甲 “独一处”旁边儿,路东头有个胡同叫什么?
乙 鲜鱼口。
甲 鲜鱼口里边有个烤鸭店又叫什么?
乙 便宜坊。
甲 对呀,这只鸭子就是从那飞出来的。
乙 更不像话了,一只烤熟了的鸭子,能从那么老远的地方飞过来?
甲 它不是——你别着急啊。
乙 我不着急,这会儿你比我着急。
甲 我也不着急,它是这个鸭子着急。
乙 它着什么急呀?
甲 你想它飞不上去能不着急吗,它烤鸭子——哎,你见过烤鸭子吗?
乙 那怎么没见过?
甲 有一个烤炉,炉上边有一个横梁,上边有挂钩,把那鸭子往钩上一挂,下边用火烤。
乙 它不烤怎么叫烤鸭子呢?
甲 你想这烤鸭子它老烤着受得了吗?它是越烤越难受,越烤越难受,鸭子可就说了。
乙 说什么啦?
甲 哎呀,我太难受了!
乙 我看你比鸭子还难受哪。
甲 你管得着吗?烤得这个鸭子实在受不了了。怎么办哪?干脆飞吧。哎!所以它就飞上去啦!
乙 那是烤鸭子呀?
甲 对呀,他卖的就是烤鸭子,你不飞行吗?
乙 我都没听说过,卖烤鸭子就往外飞烤鸭,那包子铺哪?刚蒸得的一屉包子,一打盖——满天飞包子——那像话吗?
甲 包子它飞不了,因为包子它没有脑袋;不是,因为包子没有翅膀,鸭子它有翅膀,所以能飞。
乙 有翅膀它也飞不上去。
甲 它就愣飞上去了吗。
乙 它怎么飞的?
甲 啊——你说它怎么飞的?
乙 它——我哪知道,问你哪。
甲 是呀——你听我说呀——哎呀——这个烤鸭子——他怎么飞呀?
乙 您看,这不是活受罪吗?
甲 这个烤鸭子——(甲大笑)哈哈——
乙 我说你吃错药啦?
甲 我想起来啦,坛子胡同闷三爷你知道吗?
乙 这闷三爷又怎么啦?
甲 他家办寿日,在便宜坊定了一只烤鸭子。这个鸭子都由小徒弟用扁担挑着送,两边有钩。用钩子钩住烤鸭子的脖子,一边挂一只,给人家送去。闷三爷要了一只,就一头钩着鸭子。小徒弟一扛就出来啦,走出鲜鱼口往北一拐,正是“独一处”门口,那地方人多,没留神,这扁担头儿正碰在前边那位的后腰上,“哎,你怎么用扁担碰我?”这个小徒弟不会说话,“啊!碰你啦怎么着?”“你要这么说话,我打你。”过来就给小徒弟一个嘴巴,小徒弟说:“你打我,我用这扁担抽你。”他拿这扁担一抢,可他就忘啦,后面还钩着一只鸭子呢!烤鸭子那脖子糟啊,由脖子那儿就断啦,这只鸭子吱——叭,正掉在我们三人这桌子上——
乙 啊!
甲 为什么这只烤鸭子没脑袋哪?
乙 这脑袋哪?
甲 还在那钩上挂着哪。
丙 好!
乙 我说你自己花钱,做一件马褂好不好?何必受这个罪呢?
甲 过来,过来,你太难点了。
丙 怎么啦?
甲 多亏你说飞烤鸭子,你要说飞酸辣汤,我怎么办哪?
丙 好!谢谢!出汗啦。歇会儿——歇会儿。
甲 哎?这马褂?
丙 穿五年!
乙 各位,有钱您就多做几件马褂。
甲 咱们走吧。
丙 不忙,再说两句。
乙 这毛病还是在你身上。
丙 怎么?
乙 不应该说是飞上去的,应该说是抡上去的。
丙 不!飞飞!这只烤鸭子我们三人吃美啦。吃完以后,我说咱们去哪玩?某某说跳舞去。“好,走!我请客。”北京饭店十七楼,跳了几个舞,全出汗了,某某说太热了,受不了,我说咱们吃点冷饮。“小姐,给我们来一万块钱可口可乐。”
乙 你们喝得了吗?
甲 这时候,我把窗户打开,站在十七楼的阳台上。忽然就听一楼“嘟嘟嘟嘟”,有一个蛐蛐叫唤。
乙 啊?你在十七楼,一楼有一个蛐蛐叫唤,你能听得见?
丙 耳朵好啊!
乙 耳朵好?
丙 对,1.5的耳朵!
乙 嗐!1.5那说的是眼睛!
丙 嘟嘟嘟嘟,这叫得是太好听啦。我是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一楼,嘟嘟嘟。
乙 在一楼哪?
丙 在十三陵哪。
乙 啊?这么会儿工夫就跑到十三陵去啦?
丙 到了十三陵我一听,嘟嘟嘟。
乙 在十三陵哪?
丙 在张家口哪。
乙 是啊?
丙 我到张家口,挖呀挖呀,一直挖到呼和浩特。
乙 呵!
丙 挖到这的家门口,这往外一蹦,呵!这的脑袋跟剧场这么大,两只眼睛跟那探照灯似的。
乙 是啊?
丙 两根须子跟电线杆似的,身子有二十节火车那么长,我花两分钱买了一根小线儿把它拉回北京。
乙 你别说了,哪有这事啊?
丙 不信你问去。
乙 我问谁去?
丙 你问他去。
乙 他又知道?
丙 当然啦。
乙 那太好了,我问您说有一个蛐蛐,这脑袋跟剧场那么大?
甲 没那么回事。
乙 两根须跟电线杆似的?
甲 胡说八道!
乙 眼睛跟探照灯似的?
甲 满嘴食火!
乙 身子有二十节火车那么长?
甲 那是瞎说!
乙 这可是他说的?
甲 他说的我也不知道。
乙 那为什么?
甲 马褂脱给你了!
丙 哦!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