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与人间 - 李维信 于世德 赵春田作

复制本页链接

来源信息
《迷路记》中国戏剧出版社 年份不详(原书无年份标注)

相声也是属于文学艺术方面的?

文学艺术可不简单,它通过各种形式可以反映出劳动人民心灵深处的爱和憎。

咱们中国在十三世纪出现了一位伟大的剧作家关汉卿。

离现在已经七百年了。

那是十三世纪,黑暗势力的统治是非常残暴的,可是关汉卿就敢写出像《窦娥冤》那样富有强烈反抗性的悲剧来。

哎?

可关汉卿剧本当中所描写的那种悲剧在社会当中没有了。

因为什么?

因为那个社会灭亡了。

对!那是七百年前的事了。

现在是解放了的二十世纪,文学艺术作品都是描写生产建设当中的新人新事。

那是呀!文学艺术是生活的反映,现在使作家受感动的喜事太多了。

十三世纪伟大的剧作家仅有关汉卿、王实甫几个人,现在的伟大剧作家有多少?

那可太多了。

今天还出现了一位伟大的剧作家。

今天?

李剧作家!

李剧作家?

李维信!

李……就是您哪?

哎!不要磕头。

我也没跪下呀!您写了什么剧本?

京剧。

什么内容?

是一出神话剧。

剧中人物是?

有玉皇、太白金星、牛郎、织女、金牛星、龙王爷、鱼兵虾将、土地,还有很多神仙。

这一定是在天上!

不,在地下,在亚麻厂、农业合作社。是众仙下凡参观黑龙江省的大建设。

您等等吧,你这不是神话剧?

呃!这叫神话现代相结合。

这戏叫什么名字?

叫“天上与人间”。

你怎么没听过这出戏呀?

你会没听过这出戏?

啊!

可也难怪,我还没写哪。

废话!没写你说它干嘛?

刚才是跟您开玩笑,我哪儿算剧作家呀?这个戏虽然还没写出来,可是这个戏的结构已经想好了。

您这头一场戏在什么地方?

在凌霄殿上。

在场的人物呢?

刚才的那些神仙都在?玉皇大帝上场以后唱“点绛”:
坐卧不宁,心惊肉跳,
人间的干劲,冲破凌霄,
我的宝座,要坐不牢。

得,干劲冲上来了。

玉皇坐下以后,念定场诗:
天庭之中太萧条,不知人间半分毫,
我们的腾云驾雾不出奇,人间是坐着火箭在赛跑。
我乃玉皇小帝。

怎么玉皇小帝呀?

他跟咱们比起来,本来是渺小了嘛!

对呀!你接着往下念吧!

近日以来,人间的干劲不断从四面八方冲入天庭,为此每日心神不安,我不免派下几路星辰先去黑龙江省打探一番便了。

先到黑龙江省看看?

织女星。

有。

有你这模样的织女吗?

我这是給你搭个架子,你好往下念。

你往那哈尔滨亚麻厂。牛郎星。

有。

你往那黑龙江农业生产合作社。金牛星。

在!

您这模样来这个角合适。

我就能来牛哇!开玩笑。

你跟随牛郎一同前往。太白金星你修理宫殿。

干嘛修理宫殿哪?

刚才都干劲给冲坏了。

对呀!是得修理了。

遵法谕。

神仙们全走啦?

这会儿舞台上就剩下太白金星一个人了。

修理宫院哪?

没有!他站在那看上了。

看什么呀?

看人间好一派景象也。

要唱“高拨子”。

——太白金星我站在云端;瞪着双眼往下看,
但只见那大型的钢厂、铁厂带车间,
是何时,这么多的中小型的矿厂又建设全,
说话间,这边又把石油来勘探,
这里的石油往上窜。
想当初,我也会太白斗酒诗百篇。
现在的事,就算我喝上个三吨、五吨的老白干。
这些个新鲜的事情也难写全。

嘿!

看这黑龙江省,如此美好,我也不免偷下凡尘,此番去到人间,我要收拾笔墨,写尽人间繁荣景象。

要到黑龙江写来?告诉你,黑龙江现在一个文盲也没有,大人小孩都会写诗,碰巧你连文字改革以后的简体字都没准认识。

如此来我要学习。

这算你对了。

由这是第一场。

第二场在什么地方?

在亚麻厂。

噢!织女到了亚麻厂了:

织女上来唱两句散板:
离天庭来到了哈尔滨,不觉来到亚麻厂的门。
(白)来此已是亚麻厂,待我进去。

打打打打台。

哎呀!且住!

怎么啦?

我把路走错了,那旁站定一人,身穿长衫,留定“小平头”,长的胖乎乎的。

看见我啦。

待我上前借问一声。

要问问我。

啊妈妈请了!

妈妈!有妈妈留下平头的?

这位老伯……

这位老伯也不对呀,你这织女眼还不怎么样。

您不知道,织女在天上冷清惯了;偶尔下到人间,亚麻厂那么些机器,好几十万张技术改革大字报,把织女眼都照花了。

噢!我叫……

与你借问一声,此处是什么所在?

亚麻厂啊!

不对呀!不对。

怎么不对呀!既然是亚麻厂就应该纺线织布,却为何有炼钢炉,炼出的钢材堆积如山,岂不是走错了?待我转去。

回来。

回来了。

嘿!倒听话啊!告诉你这是总路线公布后的新气象,在不单是亚麻厂出钢,造纸厂也出钢,连合作社都能炼钢,这叫工业遍地开花,全民大办工业,这呀,是亚麻厂没走错,进去吧!

多谢了。

(打罗鼓)

(唱)听罢了一片言,亚麻厂炼出钢并不新鲜,走进厂房用目看!
现在的织布不比从前,想当初我织布是手忙脚乱,
到如今是电钮一按,那机器,这盘,那盘一齐转,
亚麻布密又亮,亚似绸缎,
刹时间织成的布匹堆积如山,
此情吓的我心惊胆战,看起来这凡间的人他们赛过神仙。

嘿!

啊呀妙哇!想我织女在天庭之中,孤苦零丁,看人间这些女工姐妹们,无忧无虑快乐的,我不免和牛郎商一番,我在这亚麻厂充当一名女工,他若应允还则罢了,他若不允么?

怎么样哪?

我就要跟他离婚。

离婚,得,这就热闹了。

这会牛郎也回来了。

上北大荒参观农业合作社来着?

对呀,牛郎上来以后,唱四句散板:
想当初牛郎可算勤劳,每亩地打的粮是将将糊口并无余存。
现在是农业上大跃进,每亩地要产粮两万多斤。

(用嘴作拉胡琴的声音)
哎呀呀!看到了人间的今日,不由想起了我们过去,想当初我和我的兄长乃是一母所生,却是分家另过,到后来只落得家破人亡,看现在农村之中,几十家几百家,他们并非同姓,却是亲如手足,在一起耕种、收割,日子过得嘛是蒸蒸日上,是粮满仓、果满树,那里是北大荒啊!(笑。)

现在根本不叫北大荒,叫北大仓。

名副其实产粮宝库,织女一看牛郎回来了,赶紧走过来了。啊!牛郎,回来了?回来了。你参观农业合作社的景象如何?织女呀!黑龙江省农村之中粮食丰收,那大豆么,这么大,那玉米么,这么粗,那麦穗么,这么长,可称得起是黄豆赛苹果,土豆赛西瓜。

好!

提起西瓜我倒想起一怪事来了。

什么事啊?

我在农村中看到家家户户,或在屋中或在树上都悬挂着半个西瓜,看样子,瓜已经吃去,只剩下了西
瓜皮。

那许是晒瓜干儿的?

那西瓜皮中,如何又又唱,哩哇啦?

那叫西瓜皮呀!那叫广播喇叭,这不新鲜,我们黑龙江省乡乡通广播,社社有喇叭。

这喇叭,妙的紧。

看怎么啦?

好的很哪!好的很哪!

这就把你美的这样,赶明儿我们农村一有电视你得美成什么样呀?

织女一听这么好,说了:牛郎,你我就留在人间吧!织女所言正合我意,我不免找牛大哥商议商议。

你找金牛星啊!甭找他了,你那牛大哥看我们那的改革农具备耕得又深又宽,走起来是又快又省劲;
他看上这些新式农具,不回去了,在我们那参加劳动了。

如此来我们留在人间了。(笑。)

这就完了。

完?众仙都不回去了,玉皇完的了?

不完,怎么样呢?

把龙王派下来了,这龙王可厉害,走道都不老实,这样就出来了。

把水都搅浑了。

今奉玉帝旨,捉拿众星辰。龙王是也,今奉玉帝之旨,捉拿下凡星辰。催动云头。

怎么不走了!

土地来了;这会土地帽子也歪了,衣裳也破了,胡子都没了。

啊!

龙王一看土地,问了:土地,牛郎、织女今在何处?

在我们黑龙江省呢?

噢!

你要于嘛?

如此来必须从松花江前去追赶。

要走松花江,告你现在松花江被我们全省人民修的是铜帮铁底,去了是凶多吉少。

鱼兵虾将,你们前去探路,我随后就到。

谁敢去,自找倒霉。

土地为何落到这等光景?龙王听了!(唱)
尊龙王在上听,细听小神说分明:
小神我世代住在黑龙江省,经过了唐宋元明清,
在从前我土地虽小有人供奉,
到现在合作社把我的小庙拆了盖成猪圈。
总路线一公布,人人高兴,
他们那些惊天动地势如破竹的干劲吓的我战心又惊。
我心想到北大荒落个清静,
那垦荒队吵的我又不安宁,
我一害怕,又到荒山和野岭。
那知道勘探队的小伙子也不把我容。
最可怕是那些报矿的老百姓,
仗着他们人熟地又灵,
他们不分早晚来来往往踩的我脖梗子,
见着矿苗往下探,
他们不管铜鉄、煤炭、石油、硫黄和水晶,
上面的探机震的我两耳鸣,
我打了哈欠张了张嘴,钻头插进了我的喉咙:
到现在我只落得这般光景,
只落得大庙没有,小庙拆了无地把身容。
现在我算明白了,左跑右跑那算没用,
我只有服从人民意志变砖变瓦才能行。

土地也老实了,看你这龙王的了!

正说着哪,虾米一个人败上来了。龙王问了:为什么你一个人狼狈而回?啊呀,龙王啊!人间的松花江不比往年,他们摆下了水库大阵,他们具被关入水库。

得,等着吃便宜的水产吧!

龙王一听:气死我也,哇呀!

气的这模样了。

虾米又说了,龙王息怒。我还有话不敢言讲。只管讲来。他们要让江水让路!

仓。

气死你龙王。

仓。

我却不信,龙王不信抬头观看。

什么呀?

虾米从大堤上撕下一张标语来。上边四个大字:“气死龙王”。龙王一看,扎扎扎哇呀!

怎么了?

气死了。

是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