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宴会 - 刘佩勇 陈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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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妈长寿(相声集)》 景图等 安徽人民出版社 1981

相声演员应该生活丰富,见识广。

开阔自己的眼界,提高表演水平。

去年春天,我在西南边疆见了一次宴会真是太丰盛了。

噢,怎么丰盛法儿?

有几样菜你连尝都没尝过。

没那事儿,什么好菜我都吃过。

我说的这菜你就没吃过。

什么菜?

黄橙橙,油亮亮的——

那是烧鸡。我经常吃。

不,圆滚滚,结结实实的——

噢,那是卤猪蹄儿,我喜欢用它下酒。

不对,还嘣嘣脆,上菜的时候滋滋带响儿。

蹦蹦脆还滋滋带响儿?没错儿,三鲜锅巴,又脆又响儿。这我也吃过。

这莱是尖嘴巴,圆屁股,热乎乎的,

……哎!我知道了,烤小猪。

也不对,这菜比烧鸡好,比猪蹄香,比锅巴脆,比烤猪味儿美……

什么菜呀,说得我心直痒。

你也想吃?

最好来盘儿。”

这菜不论盘儿。

论什么?

论发。

大概是西餐。

你来几发?

那就先来三发吧。

三发你可受不了哇。

倒底什么菜啊?

炮弹!

啊?!

你来三发?

一发也不要!好家伙,半发也受不了啊。有拿炮弹解馋的吗?!

有。

谁呀?

黎笋集团。

越南侵略者哇!

对。他们是一伙忘恩负义,贪得无厌的强盗,不吃顿炮弹不舒服,不挨顿揍不老实。

噢,你说的宴会就是自卫反击战呀?

对。我作为一名随军记者,和云南边防部队某部炮兵团的官兵渡过了紧张、胜利的十几天。

你能不能介绍介绍当时战斗的情况?

行。咣!——

怎么啦?

越南侵略者炮击我国边境杀我边民。

真是卑鄙无耻,罪恶滔天!

咣!咣!

又怎么啦?

我军忍无可忍,奋起自卫反击,炮团王团长带着前线指挥所,冒着敌人炮火深入敌后请客赴宴。咣!

又是怎么啦?

炮弹在王团长身边爆炸,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咣!

没完啦?

王团长摆宴离不开炮哇。

这炮全冲我开了。

你听:“㘗——咣!”

这是榴弹炮。

“嘶——咣!”

这是火箭炮。

“呜——咣!”

这是加农炮。

“啪——将!”

这是……

什么炮?

……不知道。

告诉你。

什么炮?

当头炮。

当……我马来跳。

我拱卒。

我飞象。下棋啊?

王团长说,下棋有棋术,战斗有战术,要摆好这次盛宴,得看指挥员的指挥艺术。

那是。

首先,要请客就不那么容易。

请客有什么难的呀?

要是你就容易请了。

我这人没架子。

你是不请不叫,逢宴必到,舌头一卷,吃完睡觉。

我至于那样吗?

王团长摆的可是一场特殊的宴会,那越南侵略者能轻易来吗?

这个客是难请。

那天战斗一开始,我们登上了二〇七高地。对面就是越南王牌独立团。王团长拿起望远镜一看,哟,满山遍野一片片的——

铁丝网?

山雾。

嗐!

在雾中,时隐时现出现一个个的——

敌哨兵?

芭蕉树。

芭蕉树哇?

你再瞧,那一排排这么深的——

工事?

茅草。

连个活的都没有。

别着急。哎!你快看,树丛里“刷”地钻出来一个——

越寇。

猴子。

嗐!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们奋起自卫反击,敌人闻风丧胆,都吓得钻进了精修十几年的工事里了,表面上是什么也看不到。

噢,那怎么办?

你别说,王团长一叫,他们就出来了。

噢,一叫就出来了?那我也会。

你怎么叫?

“喂,越南傀儡兵注意罗,我们来请你们吃炮弹啦!快出来吧!”敌人一听高兴了:“太好了!给我们多准备一点儿!”

有这事儿吗?!

王团长是怎么叫的?

他命令通信员把指挥所的天线架高,又把他的望远镜挂到开阔地的一棵独树上面,还把我的一双白手套也借了去。

这不全暴露了吗?

当时我也不理解,可是敌人心里非常理解。

他们理解?

对,泥鳅在地下工事里马上开始动员。

泥鳅是谁呀?

越南王牌独立团团长。他原来姓阮名秋。

那怎么又叫泥鳅呢?

越南头目黎笋一上台,这小子为了讨好,把自己的姓改了,也姓黎。姓改名没改,合起来一叫:黎秋——泥鳅!

又尖又滑。

泥鳅说了:“士兵们!我们是第三军事强国,虽然我们没有饭吃,这没有关系,我们决不会饿肚子。”

那吃什么呢?

“我们有的是枪炮子弹。”

那能吃吗?

“当然,这是不能吃的。但是,中国是块大肥肉,打到中国去就可以要吃什么有什么!”

这家伙真反动。

“你们看到了吧,对而就是中国的炮兵指挥所,那个戴手套的大个子指挥员正在向我们比划呢,一营,打!”

敌人先动手了。

敌人一阵火力把我们那“指挥所”全炸塌了,王团长一看可高兴了。

炸塌了还高兴?

其实什么也没炸着。

那天线?

一根粗麻绳。

望远镜?

两个毛竹筒。

那大个子指挥员?

芭蕉树上戴帽子,叶子上套副白手套。

那怎么还会比划呀?

山风一吹,芭蕉树直摇。

噢,全是假的呀!

敌人一暴露,王团长马上命令:“一炮,对准敌机枪;二炮,对准敌炮弹箱,三炮,对准敌步兵,打!”顿时,就送上了三道冷盘。

这怎么叫冷盘呢?

你琢磨琢磨。

一炮,对准敌机枪……

机枪子弹俗话叫花生米哇,这不,“油炸花生米”。

对。二炮,对准敌炮弹箱……

“糖醋松花蛋”。

三炮,对准敌步兵……

“杂烩大拼盘。”

这怎么解释?

你想啊,咱们的大炮一打,敌人步兵一个个脑袋、胳膊、腿、心肝五脏全飞出来了,这不是杂烩大拼盘嘛。

好嘛。

这三道拼盘就把敌人一个营填饱了,不过我们也付出了代价。

噢?

最大的牺牲就是我。

你怎么了?

我当场牺牲了……

啊?!

那副白手套。

说话别喘气呀!吓我一跳。

泥鳅一看可慌了:“嗯?我们打过去的炮弹怎么都又回来了?”

这小子吓糊涂了。

“噢,这炮弹是中国造的,它过去一看,唷!这不是主人吗?不能炸,还是回来吧,这又打回来了。”

侵略者逃脱不了应有的惩罚。

“二营、三营注意,千万别暴露,进洞!”

要退席呀!

故变我变,王团长说敌人上了席就不能让他退席。

那怎么办呢?

敌人不是怕炮吗?干脆,炮火不延伸。

不打啦?

吹号:“嗒嗒嘀——”泥鳅一听,“怎么?步兵冲锋了?赶快出洞!”

又上席了。

“咣——”咱们又一阵炮火。

嘿!正好赶上。

这叫回锅肉。

名副其实。

泥鳅急得一劲儿直嚷:“不好了!我们碰到新式武器啦!”

新式武器?

“我到过中国,看过他们打乒乓球,有一种叫弧圈球,大概这就是打过去又转过来的新发明的弧圈炮吧?”

没听说过。

“快,快钻洞!”

嗒嗒嘀——

“步兵又上来了,快出来!”

咣!

“又打炮了,快进去!”

嗒嗒嘀——

“快出来!”

咣!

“快进去!”

嗒嗒嘀……

“快出,不,快进去……还是出来!进去!出、进,不出来也不进去!”

吓得胡说八道。

一阵炮火,敌人损失可不小。

哎,这是什么打法呀?

我问你,宴会上的莱是怎么上法?

上一道菜,撤一道菜。

这打法也跟宴会上菜一样:步兵上几步,炮兵打一阵,掩护射击。

这可不好打,步炮相隔五十步啊!

王团长指挥精确无误。一看敌人已经被咱们拖住了,顿时一道道热菜全端上来了。

什么热菜?

八二炮先给它个扒鸡块。

嘿!那榴弹炮——

给它个溜肉片。

加农炮——

给它个炸排骨。

火箭炮——

给它个火烧狮子头。

敌人肯吃吗?

这宴会有个规矩,不吃也得吃,不准半道退席。

嘿!那敌人钻洞?

“咣!”给它个焖肉包。

敌人爬树?

“咣!”给他个蒸香肠。

敌人跳河?

“咣”来个三鲜汤。

一个也跑不了!

王牌独立团全部报销,就跑了一个。

谁呀?

泥鳅。

这小子可真滑。

他换上便衣溜到河内报丧去了。

这回算他运气。

可是他到河内也没活多久。

负重伤了?

连皮都没破。

那怎么回事儿?

泥鳅一到河内,黎笋亲自接见,替他打气:“啊!泥鳅上我的英雄!”

狗熊。

“来,我来吻吻你!”

别出洋相了。

泥鳅那打扮可叫人受不了。

什么模样儿?

破衣破褂,尽是泥巴,面黄饥瘦,胡子拉茬,汗流满面。口水滴答,一身腥臭,如同烂虾。

虾子泥鳅都是一路货。

黎笋把鼻子一捂:“快!去澡堂里洗一洗!”

那去洗吧。

泥鳅站那儿纹丝儿没动。

怎么不动呀?

他耳朵全震聋了。

背着气哪。

黎笋急了:“去澡堂擦一擦!”

没听见。

“去洗一洗!”

还是没听见。

黎笋急得运足了气,放开了嗓门儿:“你去澡堂里泡一泡!”

这回泥鳅该听见了吧?

听是听见了。可是泥鳅被咱们打怕了,把泡一泡,听成又打炮了,只见他身一抖,腿一软,眼一翻,“呕儿——”

吓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