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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妈长寿(相声集)》 景图等 安徽人民出版社 1981
乙 这回我们俩表演一段相声。
甲 唉!
乙 刚上台就叹气,您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甲 唉,告诉您,您也帮不了忙。
乙 那不一定。我这人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甲 您能帮忙?
乙 交给我了。
甲 这件事真还有点不好说。
乙 到底是什么事儿?
甲 我爱人要和我离婚。
乙 离婚?!
甲 您帮忙?
乙 帮不了!
甲 您不是说什么事情您都经历过吗?
乙 我可从来没离过婚。
甲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呀?
乙 我打算……我打算这干嘛啊?
甲 您取得了离婚的经验之后好帮我的忙啊。
乙 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甲 我早说过了,告诉您,您也帮不了忙嘛。
乙 您说说,您爱人为什么要和您离婚?
甲 那还用问,她变心了!
乙 为什么事儿?
甲 不知道。
乙 她向您正式提出离婚要求了?
甲 没有。
乙 那您凭什么说您爱人变心了?
甲 这事情没根据我能瞎说吗?
乙 您有什么根据?
甲 她已经两个月单八天八个小时四十八分零八秒没来信啦!
乙 这账算得也太精确啦。
甲 您说这问题严重不严重?
乙 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甲 我们俩过去感情好,一个星期她来过七封信。
乙 一天一封哪!
甲 您说这两个多月没来信不有点反常吗?
乙 您爱人在哪儿工作?
甲 农村。她是个农民。
乙 噢,那大概是农活儿太忙。
甲 咱家里也不是她一个人哇。
乙 还有几个劳动力?
甲 三个。两个儿子和我妈。
乙 您儿子多大了?
甲 大的五岁,小的一岁半。
乙 这能算劳动力吗?!
甲 还有我妈哪。
乙 您妈多大岁数?
甲 三十七。
乙 啊?!
甲 不!七十三。
乙 老人家已经够岁数了。
甲 她耳不聋,眼不花,吃起炒蚕豆嘎嘣嘣的。
乙 她身体好?
甲 就是有点小毛病。
乙 哪儿不舒服?
甲 半身不遂。
乙 瘫痪啊?!这还小毛病哪?
甲 其实家务事有什么可忙的?不就是提提水、做做饭、洗洗衣服磨磨面。要不就是喂鸡、喂鸭、喂鹅、喂羊、喂猪、喂我……
乙 啊?!
甲 ……喂我那一岁半的小儿子嘛!
乙 这位说话大喘气儿。
甲 说来说去不就是这么点家务事嘛。
乙 甭管怎么说,农村里的女同志够忙的了。
甲 她忙又能怪谁呢?去年我人托人,脸托脸,想走后门把她迁到城里来。
乙 她同意啦?
甲 只见她把手一拍,两眼儿一眯,提高嗓门儿冲我说了一句话——
乙 你太好了!
甲 “你太糊涂了!”
乙 她不同意这么做?
甲 “我们可不能干这种歪门邪道的事。再说你妈是个残废人,咱们都到城里她一个人怎么办?党领导咱们搞四化,首先要把农业生产大发展,如果都想迁到城里去,那谁来种庄稼?”
乙 她这话说得对。
甲 我说:“秀兰呀……”
乙 噢,您爱人叫秀兰。
甲 “在农村干活苦不说,你干一天能挣几根冰棍儿?”
乙 您家乡的队里工分低?
甲 一个劳动日才一角几分钱,还不够买一瓶汽水儿。
乙 现在还是这么低?
甲 我说的这是七五年的事儿。
乙 那都是“四人帮”干的坏事儿。
甲 秀兰说:“过去咱农村生活不好,是因为四害横行,政策不稳。现在,党落实了农村的各项经济政策,生产步步发展,社员们生活迅速改善提高。再过几年,你申请当农民还不一定够条件哪!”
乙 秀兰的觉悟比您高。
甲 高什么呀,她不就一米六二嘛,踮起脚尖儿还要比我矮十公分哪。
乙 谁让您跟她比个子呀。
甲 我早看出她这是用这话为借口和我闹分裂。
乙 嗐,您有什么根据?
甲 上回我给她买了一双鞋,她硬不愿要。
乙 那为什么呢?
甲 她说式样不好。这不故意和我找别扭吗?为了这双鞋我跑了八家百货商店,光乘电车就花了一块多钱,才买到这双鞋,她还说样式不好?
乙 是什么式样儿?
甲 最时髦的二寸半的高跟儿尖头皮鞋。
乙 她是不会要。
甲 为什么?
乙 有穿高跟儿鞋下地劳动的吗?
甲 好歹我是一名演员哪,可是她的穿着打扮连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乙 她穿戴打扮怎么了?
甲 她是旧式褂子旧式裤,又土又俗老粗布,鞋子上边粘着土,衣服常用补丁补,从来没穿过喇叭裤,最使我伤心的,她还不会跳个交际舞。
乙 我看您是二百五!
甲 怎么?
乙 您爱人有艰苦朴素的美德,这是好事情。
甲 这些事情说明她和我不一条心,如今又这么长时间没来信,其中必有原因,我一定要回家去亲自调查一下,把案情搞清楚。
乙 都立了案啦?
甲 把暗中的情况搞清楚。
乙 去看看也好。
甲 坐上火车,我想起了我和秀兰当初相处的情形。
乙 你们都是一个村的?
甲 我和秀兰都是村里的文艺骨干,经常在一起演节目。
乙 都演些什么戏?
甲 什么《沙家浜》、《红灯记》,江水英智斗刁德一。
乙 啊?
甲 那时候也就那么几出戏。后来我们又排了豫剧《朝阳沟》,我演栓保,她演银环,大伙儿看了都说象。
乙 象什么?
甲 说我们象天生的一对儿。
乙 嘿!
甲 通过相处,我俩互相爱慕,她爱我聪明能干,性情活泼。我爱她人品端正,心地善良。她爱我,我爱她。结果她没有碍我,还是我碍了她了。
乙 您这话怎么说?
甲 最后她没有碍我,还是我碍了她了。
乙 她不喜欢您?
甲 谁说的?不喜欢我她能和我结婚?
乙 您不是说她没爱您吗?
甲 我是说她没有连累妨碍我,而我连累妨碍了她。
乙 出什么事了?
甲 我父亲是个右派,五八年已经死了。可我是右派分子的子女,而秀兰出身贫农,又是团员,我们俩相爱不是我妨碍了她的进步吗?
乙 这都是“四人帮”把阶级斗争扩大化的恶果。
甲 她妈对她说:“秀兰,咱们村小伙子那么多,你干嘛偏要找刺猬……”
乙 等等,这刺猬是谁呀?
甲 我小名儿叫刺猬。
乙 这小名儿不怎么样。
甲 “刺猬是右派子女,你要和他结婚,我可就成了右派丈母娘了。”
乙 嗨!
甲 秀兰说:“刺猬他爸爸本来死的就冤枉,何况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他结婚呢?”
乙 说的对。
甲 “秀兰,刺猬他妈现在半身不遂,你过了门什么时候能出苦海呀!”
乙 秀兰是什么看法呢?
甲 “妈,正因为这样,我应该分担刺猬的负担,让他精力充沛的去干好工作嘛。”
乙 瞧人家说的多感人。
甲 秀兰她不怕人风言风语,常常到我们家帮助做家务,对我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乙 是吗?
甲 那还有假。那年冬天,她看我穿的衣服很单薄,用自己攒的钱为我打了一件毛线衣。
乙 您瞧瞧。
甲 她这样关心我,我也应该表示表示。
乙 对。
甲 我也给她买了一件东西。
乙 买的什么?
甲 手绢儿。
乙 手绢儿啊?!
甲 秀兰见我给她买条手绢儿,当时就说我一顿儿。
乙 那当然了。
甲 “你瞧你,我又不是没有手绢儿,有几毛钱不如买几斤盐够你们家吃一阵儿的。”
乙 嘿!秀兰真会过日子。
甲 经过许多波折,秀兰终于说服了她妈,抵住了种种压力,我们俩结了婚。
乙 太好了!
甲 办喜事我们一没收礼,二没请客,来个旅行结婚。
乙 到上海还是杭州?
甲 那些地方我们都不想去。
乙 那上哪儿?
甲 我们俩到北集去了一趟。
乙 上哪儿?
甲 北集。
乙 北极?!对。你们没去月球儿?
甲 去月球儿干嘛。
乙 北极你去得了吗?
甲 北集离我们村就二里多路,我们常去。
乙 哪个北极?
甲 就是我们村子北边那个集,叫北集。
乙 瞧这寸劲儿!
甲 后来我参加工作来到城市。临走的那天,秀兰送我到火车站,分手的时候我们俩都掉泪了。
乙 那可不。
甲 我说:“秀兰,你放心吧,我永远不会变心的,我死了是你的人,活着是你的鬼……”
乙 啊?
甲 “不!死了不是人,活着也不是鬼……干脆,我活着死了都归你!”
乙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甲 现在,我没有变心,谁知道她先变心了。
乙 先搞清情况再下结论。
甲 下了火车又步行好几里路,到了家门口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
乙 快叫门吧。
甲 我一看,大门还没关。你说都这么晚了,还没关门休息,她都干什么去啦?
乙 也许有什么事儿。
甲 我进院一看,屋里还点着灯。哎,就在这时,我听秀兰和一个人正在说话。
乙 哦?
甲 她说:“最近您身体很不好,我恨不能整天陪着您,哪有时间分心去写信哪……”
乙 啊?
甲 我一听心都要气炸了,就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发颤。
乙 您冷静点儿。
甲 我冷静不了啦!我要把这个破坏我们家庭幸福的人抓住送公安局!那
乙 是不能放过他。
甲 我把袖子一捋,牙一咬,砰地一声推开房门闯了进去,仔细一看——嘿嘿嘿……
乙 你笑什么?
甲 那人是我妈。
乙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