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秘语 - 李金斗 陈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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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陈老师是我们相声界里,最有学问的人。

我谈不上有学问,也就是多念了几年书。

您这是客气。

决不是客气!

陈老,学生我有一事不明,要在老师面前,领教一二,不知肯其赐教否?

你瞧这份酸,有话请讲当面,何言领教二字。

昨日夜间偶见一物,其毛灰,其腿短,其尾长,其骨软,其齿利,其嘴尖,蹲在地上抱爪妙算,爬柱上墙,如走平川,昼伏夜出,群居繁衍。虽屡灭而不绝者,此何物也?

此乃耗子也。

您的学问可够大的呀?

就这学问呀,一个耗子值得咱们大惊小怪的。

陈老师,您千万不要小看了这耗子。它深人千家万户,饱览人间百态,品尝美味佳肴,窥探个人隐私,上至富丽堂皇的宾馆,下至黎民百姓的宅院,来去自如,行走方便。它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名副其实的——

什么呀?

地下侦探。

好嘛!这耗子比特务还厉害。

反正您做什么好坏事,绝对瞒不过这耗子。

哎,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有两只耗子在我床底有一番对话,让我给听见了。把它翻译过来,这么一琢磨呀,哎呀!真是令人回味,发人深省啊!

你能不能把这谈话的内容,给我们介绍介绍?

可以呀,不过我一人介绍的不大方便,还得请您给帮个忙。

我能帮什么忙?

由现在起,咱们俩个人就是两只耗子。

这不行。

怎么?

这个谈话内容,我全不知道。

那没关系呀,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来就行啦。

好。

开始。

吱吱吱吱吱……(学耗子动作)

你瞅瞅,我们俩这闹耗子哪,你倒是先说话呀!

哎哟,这不是光大哥嘛?

啊,你怎么叫我光大哥?

对了,忘了告诉你啦,因为你这只耗子现在正打着光棍。

那我的老伴呢?

让耗子夹子给打死了。

瞧我这倒霉劲。

所以我就叫你光大哥啦。

好好好!

哎哟,这不是光大哥吗?

是我呀,这不是寡大妹子吗?

这寡大妹子是怎么回事呀?

因为你不是个寡妇吗?

我是只母耗子呀。

甲乙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哎?那我丈夫呢?

让猫给叼跑了。

各位您听听,他这只耗子是光棍,我这只耗子是寡妇。嗯,有戏呀!

对,早晚咱俩得凑到一块去。

哎哟,这不是光棍大哥吗?

这不是寡妇妹子吗?

可不是我吗?

哎,寡妹子我真的想你呀!

我也是啊,光大哥哥,咱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没想到一场灭鼠运动,把咱俩弄得东逃西窜,天各一方。

就是呀,我一直想着你呢。

我也天天想你呀!

噢!

我非常想你,我太想你了,我想你想得都想不起来了。

噢,你把我忘了呀。

你怎么了,光棍大哥?咱耗子不是落爪就忘吗?

对了,我把这茬给忘了。

光棍大哥。

哎,寡大妹子。

你再想我的时候,你就呼我呀。

我怎么呼你呀?

我腰里有BP机。

噢,我说寡妹子。

什么事呀,光大哥?

你那个号码多少呀?

851呼活力28。

噢!口服液加洗衣粉呀!

我告诉你,现在人类都发了。

噢!

耗子不也得跟着新潮吗?

对!现在的生活比过去提高多了。

可是咱们的孩子可比以前变多了。

哪点变了?

你就拿咱俩来说吧,小的时候,能偷到半个馊窝头吃,那就跟过年似的。

真是呀。

可是我那几个孩子,现在什么包子呀、饺子都吃腻了,跟我说非要吃西餐。

吃西餐。

吃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叫三明基,肯德治。

嗨,那叫三明治,肯德基。

这么说你开过洋荤了。

不,不,我也没吃过呢。

光棍大哥,你不知道,顶可气的,就是我那个三丫头。

怎么啦?

那天早晨,对着镜子那么一照,发现自己脸上有几根白毛。

怎么啦.

愣说自己是荷兰种。

噢,寡大妹子。

什么事?光棍大哥。

你是不是跟哪个荷兰鼠同居过呀?

哎哟!怎么拿我开心是不是?

有没有……快说……

我这点事还能瞒得了你吗?别说荷兰鼠,连米老鼠都没碰过。

是吗?

谁不知道我是有名的贞洁烈鼠啊!

那叫贞洁烈女。

废话,我不是母耗子吗?

哎,贞洁烈鼠。

那个三丫头,这几天,天天跟我又哭又闹。

闹什么呀?

让我给她偷个护照。

干吗呀?

好出国呀!

上那去呀?

到荷兰找他爸去呀。

哎,哪找去?

那孩子是倒霉催的呀,为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洋耗子,也不知从哪拉来一盒一盒的化妆品。什么这个斯,那个露,那个蜜,这个宝,哎哟,一个劲地往脸上拽呀。

咱本来就长得贼眉鼠眼的,再抹也好看不了呀。

第二天早晨,对着镜子这么一照,坏了。

怎么了?

小脑袋肿得跟猪头似的啦!

是啊?

这回倒好啦,甭说白毛,连灰毛都褪光了。

那是怎么搞的?

后来这么一化验,才知道,敢情这些化妆品都是假货。

这假货可真坑人呀。

就是呀,哎,光棍大哥。

什么事?

话又说回来了,假货不一定都坏呀。

怎么见得?

就拿那个假耗子药来说吧,我感觉就不错。

不错什么呀?

那天我吃了几片假耗子药,认为完了,没救了。

可不是吗?

结果你猜怎么着?——没事。

是吗?

没事呀,假耗子药往嘴里这么一搁,脆不唧儿的,甜不唧儿的,辣不唧儿的,酸不唧儿的,哎哟,嘎嘣,嘎嘣那个好吃呀,就跟吃那个小米锅巴似的。

太好啦。

光棍大哥,现在我算吃上瘾来了。

噢!

我要是一天不吃这假耗子药,浑身没劲,眼泪鼻涕就全下来。

哎哟,你那是犯瘾了?

这假耗子药,可太好吃了。嘎嘣,嘎嘣好吃极了!

哎哟,我说寡大妹子。

什么事呀?光棍大哥。

既然那么好吃,你能不能给我点尝尝呀?

明天我就带你吃个够。

哪有这玩意儿?

陈涌泉他们家就有。

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窝,就在他们家呀。

这母耗子,敢情是我们家的呀,我说寡大妹子。

什么事呀,光大哥哥?

你有几个小耗子?

哎,别提了。

怎么了?

一说这事我就脸红。

还害躁哪?

我跟我们那口子,结婚这几年,没干别的,尽下了小耗子啦!

噢,那一共下了有多少只啊?

也不多,一窝就下了十九个。

嘴,那你下了几窝呀?

总共才下了七窝。

那得有多少呀?

反正有百十来只吧!

是吗?

我跟你这么说,这条胡同差不多的小耗子都是我下的。

那么些个,你认得清吗?

有记号啊。

什么记号啊?

它们都穿个背心,上面写着“别理我,烦着呢”,那都是。

是啊?

我说寡大妹子。

什么事呀,光大哥哥?

我得问问你,你怎么不搞计划生育呀?

我还计划生育呢,我都绝育了。

噢,你做了手术了。

我口术了。

什么叫口术?

别提了,就我们那个房主,为了让他那只猫保持优美的线条儿。

怎么着了?

他决定不让它下小猫了。用十片避孕药、一把棒子面做了一个小窝头做了猫食。

嗯。

没想到这猫食让我偷着给吃了。

是吗?

光大哥哥,就你说,我这瘦小枯干的,十片避孕药我受得了吗?

真受不了啊。

我还能生吗?

生什么呀!

现在,我整个一个内分泌紊乱。

真可怜!

四五天出不了窝。你说这猫主人缺德不缺德呀?

真够缺德的。

他损不损?

太损了。

谁说不是呢?

那这猫主人是谁呀?

陈涌泉哪!

啊,我多咱干过那缺德事呀?

我跟你这么说,光棍哥哥。

怎么着?

现在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怎么讲呀?

就拿我们小五来说吧,最近跟猫交上朋友了。

啊?跟猫交朋友,猫是咱们不共戴天之敌呀?

谁说不是呢?但是小五有绝活!

什么特点呢?

他能侃啊!

能侃?

侃爷,侃爷就是我们小五儿。

是吗?

给猫侃晕了。

噢?

前天上午在我们窝里,请猫吃饭。

把猫给弄到家里来了?

弄到家里来了。

这还不是找死吗?

小哥几个,把猫围到当间,我们小五就说了:“哎——哎——哎——您好!哎——猫——猫爷爷!”

好嘛,还真下本儿!

“我代表这些——无名——鼠辈——欢迎您来,希望您以后要高——啊高——高——高抬贵口。”

什么叫高抬贵口哇?

别——啊别吃小耗子了!

猫能不吃耗子吗?

谁说不是啊?

猫什么态度呢?

“喵喵——”

这还是个懒猫。

“这样做不好吧,啊——要注意影响吗?啊——要掌握原则了啊——”

猫的官气还不小!

就是。

看来呀,要白费劲。

白费劲?小五有主意。

什么主意呀?

它给这只猫,弄了几个小蜜。

小蜜,什么叫小蜜呀?

光棍大哥,你怎么这么落后呀,连小蜜都不懂?

不知道。

小蜜就是母耗子。

噢,是小五的女朋友?

哎哟,比女朋友还好。

噢,那是对象。

又没对象那么近。

那是什么呢?

就是几个总在一块,老搞猫腻儿。

猫腻?

猫腻。

什么叫猫腻?

哎哟,你非打光棍不可,怎么连猫腻都不懂呀?

我没腻过呀!

这样吧,明天上午让小五给你送个小蜜,你和它在一块腻腻。

不不不……要!

我告诉小蜜进来之后,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哎哟,这个给猫敬酒,那个给点烟,这个往它嘴里送菜,吃完之后,又跟他拥抱,还和他接吻,又给他按摩,一会儿的工夫,你再看这只猫,两只眼晴眯成一条线了,胡子也搭拉下来,舌头也短了,脚底也拌了蒜了,官气一点也没有了,当时就改嘴了。

他是怎么说的?

“咯——”

少吃点好不好?

“我跟你这么说,五爷!咱们是铁哥们,以后我绝对不吃小耗子,再吃小耗子我是你孙子!”

这是什么辈儿呀?

光棍大哥,你说我们小五怎么样?

可真有两下子!

当然啦!

这都哪学来的?

这都是跟人学的。

跟人学的?

这就叫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在座的各位全知道啊!

谁呀?

陈涌泉哪!

还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