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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斗陈涌泉给您说过的相声》 李金斗、陈涌泉 文物出版社 2011-10
甲 陈老师是我们相声界里,最有学问的人。
乙 我谈不上有学问,也就是多念了几年书。
甲 您这是客气。
乙 决不是客气!
甲 陈老,学生我有一事不明,要在老师面前,领教一二,不知肯其赐教否?
乙 你瞧这份酸,有话请讲当面,何言领教二字。
甲 昨日夜间偶见一物,其毛灰,其腿短,其尾长,其骨软,其齿利,其嘴尖,蹲在地上抱爪妙算,爬柱上墙,如走平川,昼伏夜出,群居繁衍。虽屡灭而不绝者,此何物也?
乙 此乃耗子也。
甲 您的学问可够大的呀?
乙 就这学问呀,一个耗子值得咱们大惊小怪的。
甲 陈老师,您千万不要小看了这耗子。它深人千家万户,饱览人间百态,品尝美味佳肴,窥探个人隐私,上至富丽堂皇的宾馆,下至黎民百姓的宅院,来去自如,行走方便。它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名副其实的——
乙 什么呀?
甲 地下侦探。
乙 好嘛!这耗子比特务还厉害。
甲 反正您做什么好坏事,绝对瞒不过这耗子。
乙 哎,你怎么知道的?
甲 昨天晚上,有两只耗子在我床底有一番对话,让我给听见了。把它翻译过来,这么一琢磨呀,哎呀!真是令人回味,发人深省啊!
乙 你能不能把这谈话的内容,给我们介绍介绍?
甲 可以呀,不过我一人介绍的不大方便,还得请您给帮个忙。
乙 我能帮什么忙?
甲 由现在起,咱们俩个人就是两只耗子。
乙 这不行。
甲 怎么?
乙 这个谈话内容,我全不知道。
甲 那没关系呀,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来就行啦。
乙 好。
甲 开始。
合 吱吱吱吱吱……(学耗子动作)
乙 你瞅瞅,我们俩这闹耗子哪,你倒是先说话呀!
甲 哎哟,这不是光大哥嘛?
乙 啊,你怎么叫我光大哥?
甲 对了,忘了告诉你啦,因为你这只耗子现在正打着光棍。
乙 那我的老伴呢?
甲 让耗子夹子给打死了。
乙 瞧我这倒霉劲。
甲 所以我就叫你光大哥啦。
乙 好好好!
甲 哎哟,这不是光大哥吗?
乙 是我呀,这不是寡大妹子吗?
甲 这寡大妹子是怎么回事呀?
乙 因为你不是个寡妇吗?
甲 我是只母耗子呀。
甲乙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甲 哎?那我丈夫呢?
乙 让猫给叼跑了。
甲 各位您听听,他这只耗子是光棍,我这只耗子是寡妇。嗯,有戏呀!
乙 对,早晚咱俩得凑到一块去。
甲 哎哟,这不是光棍大哥吗?
乙 这不是寡妇妹子吗?
甲 可不是我吗?
乙 哎,寡妹子我真的想你呀!
甲 我也是啊,光大哥哥,咱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没想到一场灭鼠运动,把咱俩弄得东逃西窜,天各一方。
乙 就是呀,我一直想着你呢。
甲 我也天天想你呀!
乙 噢!
甲 我非常想你,我太想你了,我想你想得都想不起来了。
乙 噢,你把我忘了呀。
甲 你怎么了,光棍大哥?咱耗子不是落爪就忘吗?
乙 对了,我把这茬给忘了。
甲 光棍大哥。
乙 哎,寡大妹子。
甲 你再想我的时候,你就呼我呀。
乙 我怎么呼你呀?
甲 我腰里有BP机。
乙 噢,我说寡妹子。
甲 什么事呀,光大哥?
乙 你那个号码多少呀?
甲 851呼活力28。
乙 噢!口服液加洗衣粉呀!
甲 我告诉你,现在人类都发了。
乙 噢!
甲 耗子不也得跟着新潮吗?
乙 对!现在的生活比过去提高多了。
甲 可是咱们的孩子可比以前变多了。
乙 哪点变了?
甲 你就拿咱俩来说吧,小的时候,能偷到半个馊窝头吃,那就跟过年似的。
乙 真是呀。
甲 可是我那几个孩子,现在什么包子呀、饺子都吃腻了,跟我说非要吃西餐。
乙 吃西餐。
甲 吃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叫三明基,肯德治。
乙 嗨,那叫三明治,肯德基。
甲 这么说你开过洋荤了。
乙 不,不,我也没吃过呢。
甲 光棍大哥,你不知道,顶可气的,就是我那个三丫头。
乙 怎么啦?
甲 那天早晨,对着镜子那么一照,发现自己脸上有几根白毛。
乙 怎么啦.
甲 愣说自己是荷兰种。
乙 噢,寡大妹子。
甲 什么事?光棍大哥。
乙 你是不是跟哪个荷兰鼠同居过呀?
甲 哎哟!怎么拿我开心是不是?
乙 有没有……快说……
甲 我这点事还能瞒得了你吗?别说荷兰鼠,连米老鼠都没碰过。
乙 是吗?
甲 谁不知道我是有名的贞洁烈鼠啊!
乙 那叫贞洁烈女。
甲 废话,我不是母耗子吗?
乙 哎,贞洁烈鼠。
甲 那个三丫头,这几天,天天跟我又哭又闹。
乙 闹什么呀?
甲 让我给她偷个护照。
乙 干吗呀?
甲 好出国呀!
乙 上那去呀?
甲 到荷兰找他爸去呀。
乙 哎,哪找去?
甲 那孩子是倒霉催的呀,为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洋耗子,也不知从哪拉来一盒一盒的化妆品。什么这个斯,那个露,那个蜜,这个宝,哎哟,一个劲地往脸上拽呀。
乙 咱本来就长得贼眉鼠眼的,再抹也好看不了呀。
甲 第二天早晨,对着镜子这么一照,坏了。
乙 怎么了?
甲 小脑袋肿得跟猪头似的啦!
乙 是啊?
甲 这回倒好啦,甭说白毛,连灰毛都褪光了。
乙 那是怎么搞的?
甲 后来这么一化验,才知道,敢情这些化妆品都是假货。
乙 这假货可真坑人呀。
甲 就是呀,哎,光棍大哥。
乙 什么事?
甲 话又说回来了,假货不一定都坏呀。
乙 怎么见得?
甲 就拿那个假耗子药来说吧,我感觉就不错。
乙 不错什么呀?
甲 那天我吃了几片假耗子药,认为完了,没救了。
乙 可不是吗?
甲 结果你猜怎么着?——没事。
乙 是吗?
甲 没事呀,假耗子药往嘴里这么一搁,脆不唧儿的,甜不唧儿的,辣不唧儿的,酸不唧儿的,哎哟,嘎嘣,嘎嘣那个好吃呀,就跟吃那个小米锅巴似的。
乙 太好啦。
甲 光棍大哥,现在我算吃上瘾来了。
乙 噢!
甲 我要是一天不吃这假耗子药,浑身没劲,眼泪鼻涕就全下来。
乙 哎哟,你那是犯瘾了?
甲 这假耗子药,可太好吃了。嘎嘣,嘎嘣好吃极了!
乙 哎哟,我说寡大妹子。
甲 什么事呀?光棍大哥。
乙 既然那么好吃,你能不能给我点尝尝呀?
甲 明天我就带你吃个够。
乙 哪有这玩意儿?
甲 陈涌泉他们家就有。
乙 你怎么知道的?
甲 我那窝,就在他们家呀。
乙 这母耗子,敢情是我们家的呀,我说寡大妹子。
甲 什么事呀,光大哥哥?
乙 你有几个小耗子?
甲 哎,别提了。
乙 怎么了?
甲 一说这事我就脸红。
乙 还害躁哪?
甲 我跟我们那口子,结婚这几年,没干别的,尽下了小耗子啦!
乙 噢,那一共下了有多少只啊?
甲 也不多,一窝就下了十九个。
乙 嘴,那你下了几窝呀?
甲 总共才下了七窝。
乙 那得有多少呀?
甲 反正有百十来只吧!
乙 是吗?
甲 我跟你这么说,这条胡同差不多的小耗子都是我下的。
乙 那么些个,你认得清吗?
甲 有记号啊。
乙 什么记号啊?
甲 它们都穿个背心,上面写着“别理我,烦着呢”,那都是。
乙 是啊?
乙 我说寡大妹子。
甲 什么事呀,光大哥哥?
乙 我得问问你,你怎么不搞计划生育呀?
甲 我还计划生育呢,我都绝育了。
乙 噢,你做了手术了。
甲 我口术了。
乙 什么叫口术?
甲 别提了,就我们那个房主,为了让他那只猫保持优美的线条儿。
乙 怎么着了?
甲 他决定不让它下小猫了。用十片避孕药、一把棒子面做了一个小窝头做了猫食。
乙 嗯。
甲 没想到这猫食让我偷着给吃了。
乙 是吗?
甲 光大哥哥,就你说,我这瘦小枯干的,十片避孕药我受得了吗?
乙 真受不了啊。
甲 我还能生吗?
乙 生什么呀!
甲 现在,我整个一个内分泌紊乱。
乙 真可怜!
甲 四五天出不了窝。你说这猫主人缺德不缺德呀?
乙 真够缺德的。
甲 他损不损?
乙 太损了。
甲 谁说不是呢?
乙 那这猫主人是谁呀?
甲 陈涌泉哪!
乙 啊,我多咱干过那缺德事呀?
甲 我跟你这么说,光棍哥哥。
乙 怎么着?
甲 现在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乙 这怎么讲呀?
甲 就拿我们小五来说吧,最近跟猫交上朋友了。
乙 啊?跟猫交朋友,猫是咱们不共戴天之敌呀?
甲 谁说不是呢?但是小五有绝活!
乙 什么特点呢?
甲 他能侃啊!
乙 能侃?
甲 侃爷,侃爷就是我们小五儿。
乙 是吗?
甲 给猫侃晕了。
乙 噢?
甲 前天上午在我们窝里,请猫吃饭。
乙 把猫给弄到家里来了?
甲 弄到家里来了。
乙 这还不是找死吗?
甲 小哥几个,把猫围到当间,我们小五就说了:“哎——哎——哎——您好!哎——猫——猫爷爷!”
乙 好嘛,还真下本儿!
甲 “我代表这些——无名——鼠辈——欢迎您来,希望您以后要高——啊高——高——高抬贵口。”
乙 什么叫高抬贵口哇?
甲 别——啊别吃小耗子了!
乙 猫能不吃耗子吗?
甲 谁说不是啊?
乙 猫什么态度呢?
甲 “喵喵——”
乙 这还是个懒猫。
甲 “这样做不好吧,啊——要注意影响吗?啊——要掌握原则了啊——”
乙 猫的官气还不小!
甲 就是。
乙 看来呀,要白费劲。
甲 白费劲?小五有主意。
乙 什么主意呀?
甲 它给这只猫,弄了几个小蜜。
乙 小蜜,什么叫小蜜呀?
甲 光棍大哥,你怎么这么落后呀,连小蜜都不懂?
乙 不知道。
甲 小蜜就是母耗子。
乙 噢,是小五的女朋友?
甲 哎哟,比女朋友还好。
乙 噢,那是对象。
甲 又没对象那么近。
乙 那是什么呢?
甲 就是几个总在一块,老搞猫腻儿。
乙 猫腻?
甲 猫腻。
乙 什么叫猫腻?
甲 哎哟,你非打光棍不可,怎么连猫腻都不懂呀?
乙 我没腻过呀!
甲 这样吧,明天上午让小五给你送个小蜜,你和它在一块腻腻。
乙 不不不……要!
甲 我告诉小蜜进来之后,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哎哟,这个给猫敬酒,那个给点烟,这个往它嘴里送菜,吃完之后,又跟他拥抱,还和他接吻,又给他按摩,一会儿的工夫,你再看这只猫,两只眼晴眯成一条线了,胡子也搭拉下来,舌头也短了,脚底也拌了蒜了,官气一点也没有了,当时就改嘴了。
乙 他是怎么说的?
甲 “咯——”
乙 少吃点好不好?
甲 “我跟你这么说,五爷!咱们是铁哥们,以后我绝对不吃小耗子,再吃小耗子我是你孙子!”
乙 这是什么辈儿呀?
甲 光棍大哥,你说我们小五怎么样?
乙 可真有两下子!
甲 当然啦!
乙 这都哪学来的?
甲 这都是跟人学的。
乙 跟人学的?
甲 这就叫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在座的各位全知道啊!
乙 谁呀?
甲 陈涌泉哪!
乙 还是我啊!